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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夜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天气没那样冷了,一切都露出了春的痕迹,胤禟随我喜好从东洋移栽来的二十多棵樱花树,只成活了三株,但并不妨碍观赏,看樱花开了我便命人给八嫂递了帖子。胤禟为在台湾翻了两艘货船的生意而忙活着,总是很晚回来,倒衬得我越发清闲了,平日只是抱着孩子在院里坐坐,偶尔也会迎来前来赏花的嫡福晋,她本不想来吧,可知道这全京城只有这里有樱花
看,又被府里小丫头们将这几株樱花树传得好像仙树般漂亮,便来了。
加上我在古代活的这三年,我今年都三十了吧,这样倒也不难理解这几位二十出头的福晋小妾明明同我交恶却硬着头皮来看花的心情了,待她们只有客气,可能听说我是个和气人,院子里除去嫡福晋,胤禟的七个小妾竟都分别来看花,看花是假,看人是真,又都给弘晸带了礼物,我便都谢着收下了。
容嬷嬷竟比我还小心,只把这些东西收了,却不敢用在弘晸身上,生怕那棉袄里夹着针,那鞋子里搁着玻璃的样子。七个小妾是传说中的七仙女,不知道是不是太没有自信,我仔细问着小桃,我怎么觉得她们都比我漂亮?小桃却答,那些个福薄的庸脂俗粉哪像是能生出小阿哥的样子,又哪是能跟主子比的,光是主子这份雍容的气度就不是那些个莺莺燕燕能比的!
小桃果然还是保有一部分古人思想的,仍是有了儿子的女人绝对不会被丈夫忘了的老调调,我笑笑,又问,生了孩子就是有福?生了儿子就是有福?
小桃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我说,得爷宠爱才是福!
远处便飘来了八嫂的声音,说得真是好!我便对着小桃说,瞧,最受夫君宠爱的那个来了!一边又叫着八嫂,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正是弘晸百岁时见到的老十的小妾郭洛罗氏,也是八嫂的娘家妹子,看着年轻可嫁人早,已经给老十生了四个孩子了。原是送帖子时她也在八福晋府上便同来了,她便甜甜地叫我姐姐,几个人拉着坐下了。
我看八嫂今日穿得漂亮,便拉着她的衣袖道,这么明艳照人,可是八哥送的?她不答我,却指着樱花树问道,这么稀奇漂亮,可是九弟送的?
一时院中的丫头婆子都笑做一团。又带了弘晸给她们看,不由得又说到八贝勒府里至今都没个孩子,让人担忧。我便劝道,八嫂你知道么,我听说外国有个地方,是讲究一夫一妻和计划生育的,那里的男人只能娶一位妻子,多了便是犯了重婚罪,是要坐牢的。孩子呢,女人大多三十岁事业有成了才愿意生,生男生女都一样,而且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要是生多了是要罚好多钱的!那国家里还有一类人,叫丁克一族,是不愿生孩子的,只愿过夫妻两口子的二人世界,觉得孩子什么的都是浮云,不愿养育。你看,现下有了弘晸,我是再没法和胤禟过二人世界了,多遗憾!
老十媳妇先笑得没了样子,道,总听我家爷说姐姐有趣,新鲜主意也多,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八福晋倒是信了,足见她心中也是有许多美好期许的,她喃喃道,真要有这样的地方倒也好,我就和胤禩携了去。我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充满生气,想是正在心里描绘着世外桃源的景致。又问我,可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不忍心告诉她,这地方就在三百年后的脚下这方土地,你们的肉身等不到那么久,况且你夫君
一心争皇位,怕是不能撇下一众兄弟一家妻小一腔骄傲跟你走的。后来一想自己竟也一样,要胤禟抛下兄弟野心、家眷妻女、阿玛额娘跟我走,他是一定不肯干的。胸口像有一块儿大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还有必要跟胤禟讲我从哪里来吗,即使讲了也没法将他从九子夺嫡的恶战中拽出来了不是。便也迷蒙着对八福晋说,八嫂,真的有。
老十媳妇却小声说,等姐姐成了皇后,只怕没空跟着八贝勒世外桃源了!
我们皆是一惊,八福晋劝说不要这样胡说,便又说笑了好久。八福晋心里怕是觉得做皇后也没夫妻两人在一起幸福吧,可八贝勒要是想做皇上,八福晋是一定会陪在他身边支持他,不惜粉身碎骨的。
春天人的胃口大,我们和乐地吃了午饭,又抱来弘晸喂奶让奶妈抱他去睡午觉,之后便在屋子里研究着给小孩子做衣裳,八福晋看见我桌上摆着好几把扇子便拿去看,上面正是胤禟画的春景,我写的字,正在晾着。在诸多阿哥们中,写字最好的是老四,作画最好的便是胤禟。国画我是一时学不会的,可自小写的书法却略见功底,连胤禟都说我写得不错。
却听八福晋道,这扇子字画皆好,可是能拿两把?我道,八嫂不嫌鄙陋便尽管拿去!便让她挑了两把喜欢的,又送了老十媳妇两把。八福晋喜欢我上面题的字,我一看,见那扇面上的正是我瞎写的朱自清的《匆匆》中的首句: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没什么华丽的语言句子,却比纳兰词还添了几分忧伤。
另一首是曹丕的《燕歌行》: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摇踵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燕歌行》是今存最早的一首完整的七言诗,叙述了一位女子对丈夫的思念,突出的特点是写景与抒情的巧妙交融。是被父亲曹操和弟弟曹植这两位才华横溢光彩照人的大文豪将光芒掩盖的近乎暗淡的曹丕所作,诗歌笔致委婉,语言清丽,感情缠绵。也是我极为喜欢的一首佳作。
最喜欢的都被八福晋挑了去,当下有些心疼,可留着胤禟这手极品丹青画家的青山在,便是送了她也不打紧。老十府离铁狮子胡同不近,晚饭后便跟八福晋先行回府了。我心里窝着下午的想法,想要跟胤禟说说话,便在书房里写字,却写不好。看着外面的月亮便写出这样一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我要小桃小春她们先去睡了,趴在书桌上直等到子时胤禟才回来。
他喝醉了,声音吵得满院子都是,进来时我也一惊,他身边竟拖着一个打扮妖艳的漂亮姑娘!女人总能很快识破情敌,这不是那日在醉红楼里14抱着的那个青楼女子是谁!?她倒厉害,两位阿哥被她伺候得一个比一个高兴。当下要跟胤禟讨论正事的心情全都没了,只在心里骂一句,猫果然改不了偷腥!
心里却无限悲凉,完全不理会小顺子要我帮忙将胤禟放到床上的呼号。又看见胤禟一直将那女子抱在怀里,那女子一脸喜色,竟顾不上看我一眼,便顺势倒在胤禟的怀里,我心里腾起一股热气,想留,又不想“坏他好事”,想走,又不想“如她所愿”,好吧我承认,我简直想打人了!小顺子出去打水去了,只留我和床上二人,我就赖在那里站着不走,却也不将那女人从胤禟身上拉下来,倒像是在跟那女人比谁脸皮厚。
那女子回头看我一眼,见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便知我不是那种由着男人找别的女人的贤妻了,却也不是扯着小三就要打的妒妇。一时倒打量不出我到底是这府里的什么人,小顺子叫我主子却不叫我福晋,可我却能在胤禟的屋子里待到深夜,或许,她也觉得我似曾相识?
未几,听见胤禟轻轻叫道,颖川颖川,我们再喝,再喝!
小顺子打了水进来,对我道,主子快帮把手,今儿爷到范老板府上谢他帮忙,范老板拉嫣红姑娘作陪,因为喝多了些爷把嫣红姑娘错认作您了,喝醉了便拉着不放,范老板要爷在府里歇了,可爷非说要回府,路上直叫着您的名字!我听到这便按捺不住了,对小顺子道,夜深了,那就将嫣红姑娘安置在客房里,说着便往床边走,拉开胤禟的手。胤禟都松手了,那嫣红姑娘不好干靠在胤禟怀里了,便轻咳一声掩饰着起身了,又对我道,嫣红多谢姑娘美意,这就告退了。
我道,也好,小顺子送送罢,我来伺候爷。之后两人向外走。我琢磨一下这位嫣红姑娘,难道真的貌美如此让胤禟和14都这样喜欢?她八成是那范老板送给胤禟讨好的,胤禟真要留宿在人家府上,明天一睁眼这府上可能就又八仙女了。瞧她也是个利落的人,八成是被胤禟这副好皮囊骗了,京中满人公子哥大多长相粗蛮,胤禟这样长着一双小桃花眼的俊男确实少见,她该是很想从青楼出来留在这样一位又有身份地位又有钱财相貌的男子身边吧。
还好她没认出我,还好胤禟醉了,真要让她戳穿我逛青楼的事儿,那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新的故事。
我拿毛巾给胤禟擦擦脸和脖子,之后又解了他的衣裳,给他擦拭胸口后背,又给他盖上被子。困意袭来,我便也蜷在床边儿拱进被子里,听着胤禟的呼声,看着看着他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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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这位嫣红姑娘吗?当年小女主逛青楼见到的正是小14搂着这位姑娘,14还问:你也觉得她面熟?这里提到99喝醉也把嫣红错认为是女主了,所以我们可以打出结论:
1.女主和嫣红长得像
2.小14爱慕嫂子
还有这几把扇子,大家可以猜测一下,最终会被哪几个人看见?
好吧,我招了——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