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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晕黄而不明亮的灯光中继续着一室无言的寂静,奈子脸朝外侧躺在床上,默默观察着这个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男人。只要自己不喊他,他在屋子里仿佛只有这个姿势,“难道是在练什么功夫?”奈子好奇的想,不过看起来不像的样子,胡思乱想了一番觉得果然还是理解为他在思考如何杀人更为符合他的目前的形象。
奈子发现这个男人只要闭上眼睛或者眼角上挑一些便没那么的阴郁,那种恹恹的阴郁要归功于他那下垂的眼角。就像现在,双目微闭靠在椅背上仰着下巴的他从侧面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侧脸堪称完美,苍白的脸色被晕黄的灯光打上一层光晕,显得柔和起来跟平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白天睡的多了,奈子毫无困意,躺在床上很是无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放任思绪飞扬,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同样是胡思乱想只是这个时候的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悲伤。这是一种难得的平静,让人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见高远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奇怪的人!
“高远,你晚上睡哪里?”
“椅子。”
这么快就回答了自己,这个姿势果然不是睡着了。
“这么冷,你在椅子上也能睡的着?”
忽然高远饶有兴趣的转过了头,吓的奈子心猛的一跳“你占了我的床,你说我该睡在哪里?”
“……”
沉默了一会儿奈子忽然说“其实你也可以睡床的,反正两个人也睡的下……”想到或许昨天他就是睡在了椅子上,这么冷的天,奈子有些不忍。
“哦?”高远挑了挑眉毛“你不怕我?”
“你有什么好怕的,我都病成这样了想来你也不会生出其他别的兴致吧?!”
“难说!”语气有些戏谑的上扬。
“有些事情强迫了又有什么乐趣呢,还是说其实你有奸尸的癖好?”
“……”
见对方不说话,奈子接着说“你今天不是刚买了条被子么,再折一个被窝不就成了,屋里连个暖气都没,即便能在椅子上睡着也会很难受吧,有床不睡干嘛非睡椅子呢?!”
难受?高远玩味着这个词,这两个字自己早已麻木了,比睡在椅子上更难受的事数不胜数。不过有床不睡睡椅子这话嘛……想到这里高远从椅子上直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床前,弯腰动手折起这条被子,高远看着奈子淡淡的吐了一句“确实,睡在床上会比较舒服。”
……这个无常的男人。
奈子往里面挪了挪,腾出半边床板。高远把被子放好,关掉了灯。屋内顿时一片黑暗,高远坐在床边轻轻的说了句“睡吧。”黑暗中高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连同奈子的外套一起盖在奈子那半边。对方躺到床上后便一动不动了,奈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高远酝酿着睡意,不知过了多久奈子终于沉沉的睡觉了。
高远一向浅眠,逃亡的生活让他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惕之心,所以半夜时分睡熟的奈子寻着热源不自觉的靠向高远这边的时候,高远已经睁开了眼睛。隔着被子,这个女人贴在了自己身上,摸了一下奈子的额头,没有发热。高远把奈子露出来的手臂放回被窝,发觉她的被窝不怎么热。坐起来掖了掖奈子内侧的被子,两层并不厚的被子在这种零下的室内也许是有点儿薄……重新躺回去后高远侧身往里面靠了靠。
醒来后再躺下,睡意全消。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额头抵在自己的肩头呼吸匀称……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她。顺手而为的举动,似乎潜意识里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自然而然。高远不认为自己有助人为乐的善心,见死不救是自己一贯的作风;杀人是艺术,魔术是辅助,享受艺术完成那一刻的快感是自己唯一的爱好……虽然也不是毫无原则的乱杀,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场魔术同时也是第一场源于仇恨。人性本恶,被仇恨主宰的灵魂像是被提线的木偶,自己可以随意操控上演设计好的完美魔术。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黑暗是自己感兴趣的,构思更加完美的魔术挑衅那个差点毁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魔术拆穿自己并把自己送进监狱的金田一是自己的执着。
而这个女人是自己意料外的特别存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种行动先于大脑的动作自己做的是如此顺手,没有丝毫别扭刻意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和自然。
那次越狱对自己而言轻而易举,不过事后的追捕让自己有些狼狈,明智健悟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认识自己已经亡故的母亲,曾经在美国也算相识一场。自己入狱后他有来探视过一次,两个人谈论了一些有关自己已故母亲近宫玲子的话题。这个男人也只能让自己狼狈一些,逃出生天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那天深夜潜入一栋民居避难,自己已藏在窗帘后半个多小时了。不曾想这个女人却被窗外的警笛声吵醒,忽然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掀开条缝向外看时候没发现自己;放下窗帘转身回去的时候却突然扭头望向自己藏身的方向,最终走过来伸手打算掀开窗帘。虽然被发现了,但是这种无冤无仇没有缘故的人自己并不想伤害,只是稍微的吓唬了她一下,就能让她不住的发抖。这么胆小的人,没有什么威胁,放开她的时候,她吓的都站不住了。出乎意料的是她却对自己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厨房有食物”是一句很突兀的话,随后的这个女人以极快的速度钻到了被子下面,被子拱起来一个抖动明显的包。看到这类似鸵鸟的举动,自己不禁的笑了,原本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
数日的逃亡,并没有多少能饱餐的机会,悄无声息的找到厨房在冰箱里找到大半袋子的面包,看着空空袋子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当然了,为了表示谢意,放回原位的面包袋里多了张纸条。
再次见到,是深夜的东京街头。檫身而过的那瞬,有种熟悉的感觉,扭头正好发现她双眼无神朝一辆转弯的卡车迎面走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她拉回了路边。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喊住了自己,因为所谓的失恋对自己提着无理取闹的要求,两个人僵持着,讶异于她突如其来的大胆,饶有兴趣的看着盯着她看她能坚持的到什么时候。果然她没能坚持多久,低头松开了自己。那个时候自己本该离去的,却看到她顺着下巴滴落到雪地上的泪水,就那么的心软了,回应了她的要求。
听着酒醉的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孤独这种情绪,自己并不陌生,从小跟父亲一起在英国生活,父亲并不提起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谁。相比于大多数人同龄人的家庭,是有些孤独的失落感……父亲去世后整理遗物才从日记中发现原来那个引起自己魔术兴趣并在公园中教导自己魔术的著名魔术师就是自己的母亲!下定决心走上魔术师的道路,只是没有多久却从导师处得知自己的母亲在遥远的日本因为表演事故去世。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曾在孤独中暗自流泪,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尽管自己与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明显的亲昵,但是父母在自己心中具有无法替代的地位!父母相继去世,自己又沉默寡言,也没有什么朋友,同样是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却没有了牵挂。
结束在意大利三年的学习,回到英国老家,习惯性的检查门口的信箱,却在底部发现了一封邮件,是母亲寄给自己的!拆开邮包,里面是一本记事本,记载着非常详细的魔术表演心得及灵感,惊叹于母亲那别出心裁的创意以及精妙的表演手法,自己如饥似渴的学习着,翻阅了一遍又一遍。对于只见过两次面的母亲深深的思念,使得自己忽然就想去母亲的故乡日本看看,来到日本当然要观看母亲生前所创的魔术团的魔术表演。那场表演改变了一切……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那些熟悉的表演……是!熟悉,太熟悉了!熟悉的让自己心底发寒,台上母亲的四个弟子表演的所有魔术都是母亲寄给自己的记事本上所写的。坚信母亲的死因另有隐情,混入了魔术团中当经理人,终于得知母亲的死果然是因为那本记事本,为了争夺那本魔术心得的记事本,这四个人不惜设计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得知真相的那瞬,仇恨愤怒从心底喷薄而出,立誓报仇。从那以后,地狱傀儡师的高远遥一取代了魔术师的高远遥一!愚蠢的日本警方,当年若是仔细调查一下现场,不难发现舞台上方的架子上那块被动了手脚的木板,居然以意外事故结了案。给警视厅寄去了死亡魔术的邀请函,自己、即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能以华丽的魔术手刃仇人!鲜红如血的玫瑰,一如那年被母亲鲜血染红的白玫瑰……
正如仇恨不能使人幸福,报仇也不过是了结了一桩心事,无关幸福。只是没有牵挂的自己只能从死亡魔术中找到那种颤栗的快感,操纵他人命运的感觉、很刺激。刺激是自己寻求的快感,而她虽然并不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但她呆在自己身边带来的这种温和而平静的氛围,自己并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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