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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
“甚么?凌湮山庄抢了咱师娘?”
次日阿八一睡醒,便风风火火的跑去找八德。昨夜半睡半醒听的迷糊,也不知是不是自个儿发梦。
一进八德房里没见着人,倒是苍术斜靠在座上随意捧着本册子在看。
急忙刹住脚,险些撞了上去。阿八眼珠子一转,撒手抱住苍术小蛮腰:
“师父~您老可算回来啦~想死阿八咧~”
苍术深知这胖妞耍起赖来便是一股蛮力,倒也不急着脱身。
“昨日可是偷偷跟着八德他们下山去了?”
阿八脸皮一薄,心中暗恼不知哪个嘴快的说漏了嘴,现下又只自己一个,定是要被说上一通了。
“那撒师父~咱这不增长点江湖阅历么~万一以后有跟踪人的活计,咱也不是为了将来早作打算么~嘿嘿~”
“师父!您的苦丁茶来了!”
八德端着冒着热气的苦丁茶和小点走进房间,见阿八正挂在师父身上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便知东窗那个终于事发了。
“嗯。”
苍术放下册子,接过茶杯。阿八偷偷抬眼一瞥,哎哟!师父正好死不死翻看黑爷爷白嬷嬷给他们八个写的闭关修炼小记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他们每日练功休憩等作息,还有进步与否等评定。也不知那几日阿八偶有偷懒,黑白二老有没有发现!
摊开那页记的正是八宝。阿八匆匆一扫:
卯时起身,于房内吞纳吐息。至园中舒活筋骨,练习紫荆双刺。而后进厨,辰时与众人早食。食毕晨读,直至午时。未时练双刺与外家功夫,酉时习食性相生相克之物。近几日勤习武勤钻食,小有进步,略有所成。
嗬!这八宝竟然这般用功!想想自个儿每天睡到早饭时辰才开始一日的习毒练功,阿八虽不知记着自己那页的评定如何,却也明白自个儿铁定是进步最慢的那个。
“师父!昨日咱下山办年货,得了不少新鲜物!不知师父可要叫上大伙儿一起凑凑热闹?”
八德暗暗给阿八使了个眼色,阿八心领神会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师父我跟您说~昨儿个街上有庙会!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川流不息喜气非凡呐!还有还有!大家伙儿都碰到不少趣事儿~师父可要听八戒给您细细道来?”
苍术见阿八八德挤眉弄眼,便知二人有意唬弄过去。遂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感叹这兄妹情深呐。
“走吧。”
前殿。
晏之□□今早便跟着洺奘回了陌吟寺。阿八起的晚,便错开了晏之他们。八德八斗几个先让苍术验了年货等置物,看看是否还缺些甚么。不过他们也是素有经验的,办起事来总算合苍术心意,便叫来门仆女使一并收了下去。
那边八卦拿着昨日新得的小物献宝似地向大伙儿炫耀,八宝也找出最大最漂亮的祥云团锦结送给苍术,末了也不忘给将余下几个分送给阿八他们和黑白二老等人。阿八分到双钱结时,八宝还悄悄捅了捅阿八:“姐们!祝你财源如滔滔江水那个滚滚而来奔腾不息呐~倒时候别忘了咱就成!”
阿八眉飞色舞的应下:“知了!有福同享没难同当有我一口饭有你半口汤!嘿嘿~”
这头八荒他们也跟苍术说着昨日趣事儿。说到如何发现阿八几个小的跟着他们,还说到那说书的拿话唬人之事。
“市井之言你们也信…”
苍术不禁摇摇头,苦笑这群孩子当真涉世未深。
“可不是!人家也就混口饭吃,怎么吸引看官怎么说,你们还跟他较真!”
八荒也是一脸戏谑,却仍不忘光明正大的打量八仙。
八仙今日一改平日雷厉风行的装扮,一身镶着绒毛的木槿袄裙,嵌着墨绿色的藻井扣,头盘朝弄仙琴绾,一支简洁雅致的落梨钗斜斜横在发间,叫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人如其名。
“瞅甚么瞅!再瞅戳瞎你的眼!”
真是一开口就煞了风景,八荒不禁叹道。只是人有时候总会犯贱,愈是煞风景愈是吸引人。而他这些年恰巧命犯太岁,手贱脑贱心也贱,人称贱命公子。
“师父~凌湮山庄真抢了咱师娘么?”
苍术一踯。暗下握拳,指骨隐隐泛白。只是见阿八八宝几个满脸好奇和期待,终究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手。
“你们师娘…”
苍术顿了顿,暖意悄悄爬上眉角,眼里盛开漫山春花。
“师父您快跟咱们说说!您是怎么勾搭…不是…怎么认识师娘的?可是如说书的一般,师娘落水刚好被您瞅见了?”
苍术摊开手,遍是明细的掌纹。
嘴角上扬,回忆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三月初七。微风习习,春意盎然。
苍术偶经双桥小溪,大叹日光正好,景色讨人欢喜,便寻了棵大树悠然躺去半日时光。殊不知这一躺竟寐了过去,定是那太阳晒在身上暖和,叫人有了倦意。
“姐姐!等等我!”
一阵黄鹂般清甜的声音洒在空中。卿宁拎起裙角,兴冲冲的追着前面跑的姐姐。
姐姐猛地停下来,坐在溪边大石上抚着胸口道:
“不跑了不跑了!跑不过你!我认输!”
嬉笑着冲过来,卿宁一脸狡黠,眼神晶亮:
“姐姐~你那支簪子~”
好气的刮了刮卿宁的小鼻子:“算我输给你啦!”
“谢谢姐姐!”
欢天喜地的抱住姐姐亲了好几下才作罢,卿宁眉开眼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又见双桥小溪风色宜人,当下便玩心乍起,胡乱脱了鞋袜坐在溪边玩起水来。
“淘气!”
姐姐不觉笑斥:“一出府便失了规矩!回去定要叫娘好好说你一通!”
卿宁眼珠一转,趁姐姐不备,猛地撩起溪水泼向姐姐。
“娘要说教妹妹我怎好独自享受~不如姐姐陪我一起吧!嘻嘻~”
“哎哟!”
姐姐惊声呼道,措手不及的躲着四处飞溅的水花。卿宁使了十足十的劲儿,早已不顾自己衣裳湿了头发散了妆也花了,双手飞快掬起一捧接一捧的溪水朝姐姐洒去。姐姐却也不甘示弱,卯足力气回泼卿宁。二人你追我赶,嬉戏笑闹,好不开心!这不才一会儿,就都成了落汤鸡。姊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禁弯了眉角,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啊啾!”
一阵细微的喷嚏声突然从溪边大树上传来。姊妹二人均一惊,似乎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甚么人!”
卿宁素是个胆大的,听到有陌生人的动静,又仗着自己会几招功夫,遂高声问道。
苍术懒洋洋的于树梢上坐起身,还泛着倦意的眉宇闪着些不耐。瘦长的指间随意把玩着紫骨扇,烟墨色的袍子上竟丝毫被压过的皱褶都没有。本这春光无限好,却不知还是乍暖微寒,和风吹过也似乎有些着凉。
卿宁见树枝杈逢中隐隐约约晃动着人影。只是那面貌被斑驳的树影挡去显得模糊不清,不过烟墨色的衣衫和手里一把形状奇特的扇子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看这身形,确实是年轻男子没错。瞧他的模样,似乎已经在树上待了很久。这么说来,岂不是躲着偷窥她们姐妹的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般胆大妄为,也不知安的是甚么坏心!愈发不敢往下想,卿宁胸中腾地冒出的一股气,大声斥责道:
“哪儿来的登徒子?还不快快现身!躲着偷看我们姊妹做甚么!有本事就出来较量一番!”
苍术却也没动,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的靠在树枝上。随风婆娑摇晃的树荫挡去他大部分面容。卿宁她们自然是看不见此刻苍术脸上嘲弄的笑意。
“姑娘可是说笑了。晨间我便栖息于此,姑娘却是午后才来。扰人清梦不说,反倒怪罪起旁人来。若要说偷窥姑娘二人,也不知姑娘是美若天仙还是家财万贯,值得人躲着半日时光偷窥去。”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声音还有些闷闷的。苍术肆意展开紫骨扇,身手间如行云流水般透着潇洒与不羁。
卿宁被驳的没了话儿。这贼人说的不错,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听他那声音,也定是睡了好一阵了。只是这登徒子怎么说话这般不饶人,叫她好生火大!
“躲着树上算甚么英雄好汉!莫不是你不安好心,否则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本就不是甚么所谓名门正派英雄好汉,也不肖姑娘你以激将法逼我现身。”
“不是名门正派那便是邪魔外道了!纵然不是登徒子也是作恶多端的贼人!有胆就报上名来!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一番!”
卿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昨日新学的功夫总算可以派上用场大展身手一回了!
姐姐暗暗拉住卿宁示意别惹祸上身。卿宁却一把将姐姐护住身后,拍拍胸脯叫姐姐放心。
“姑娘真是直来直往大胆奔放。许是我孤陋寡闻了,素不知此地民风竟如此开化。闺阁女子都可直接问陌生男子姓名如何,也不知接下来姑娘是不是要问我贵庚多少婚配与否?”
苍术调笑似的勾着嘴角,眼见那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女子猛地涨红了脸颊,星辰般灿烂的眼眸里闪着倔强的光芒。
“你!……”
不给这有趣儿的小女子任何辩解的机会,苍术一个轻巧的回旋,足尖点着树梢,身形矫健利落,头也不回的朝东南方掠去。
“后会无期。”
卿宁气呼呼的望着早已不见踪迹的身影,听见空中落下那贼人干净的声音,不觉火冒三丈,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此仇不报我跟你姓!哼!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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