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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雪后
春光融融,终于又是一年的春天来啦。我们高高兴兴地一起酿了桃花酒,可是馋死了他们,嘿嘿,我怎么知道他们都这样爱喝酒的?只好拿这锄头去挖不知道哪一年埋下去的桃花酿,也许运气好碰上恰好是他们来的那一年陈酿也不一定啊。我今年还要养些家禽,比如说,鸡,还有鸭,鸭子不知道放在海里可不可以,就当野鸡野鸭啦。反正它们跑不了也饿不死的。
这日春光正好,又有些微风,桃花林里的桃花雨天天看也觉得腻了,便一起提议挖坛酒,到梨树下看梨花雪,可好。没有人反对的,只是似有人稍稍一想,似乎还回忆起什么,我道年年差不多的,想啥子啊?可是似乎又想起这个,元宵佳节那日邀请了咱们的县太爷的呀,我道,还是要请县太爷吧。青衣得意呀,一捋胡须,本尊昨日便已通知,红衣鄙视我转身挖酒去了。
到了茅屋,果见是重新修葺了的。县太爷几乎与我们同时到了。我朝他一作揖,算是打过招呼,他后面还跟着个侍从,我细一看,哎哟,不就是那日的那位嘛。我凑到他面前,嗨打声招呼,他如临大敌,猛地大退一步,这就不得不令我怀疑他平时的家教了?难道我是老虎不成?怕成这样!哼,真是,算你狠嘛。
这时正好一阵风吹来,梨花纷纷似雪,下手处红衣正抱了酒坛行将过来,纷纷似雪的梨花树下,我想起有人说,这梨花雪漂亮否?有些人就像这梨花,你看她在这梨树上这样美丽,这样令人千般万般不舍,可是一阵风吹来,她还是要随风而去的,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因为这样,才有这如斯美丽的梨花雪。你们说这梨花雪好不好看?红衣将酒坛一甩,自己就着另一坛喝了起来,如痴如醉,竟然肆意舞起剑来,那样张狂而不可一世,我突然就想到了元宵那个晚上的他,一袭黑衣如墨浓重,确实如玄铁重剑,无锋自利。此时的他,又张扬地高高在上,我不知道白衣他们是怎么看的,除了那两人若有所思,其他三人却什么也没说,我在想是不是他们知道些什么?此时的他,就像那阵风。而树,却是白衣。我虽长到这么大,却只有白衣被依赖过一段时间,他舍不舍得?我正回望了白衣一眼,红衣却开口了,主人,我刚刚像不像一阵风?我就想一脚踹下去,像你个头,来,给爷亲一个。我毫无预兆地跳下去,小侯爷失声大叫,若不是那侍卫死命相抗,恐怕要真的跳下来了。我回头看的时候,白衣他们也是像吓了一跳,以前可从来没玩过这种游戏。只有红衣,脸上嘻嘻笑笑。天知道他抓的有多紧,亲得有多重,就像是惩罚。在他怀里我突然间生出想法,若是与他行那事,定是要死命地纠缠,一定要让我痛到极致,才说可或是聊表惩罚吧。可是不管怎么样,在白衣怀里我是怎样都不会这样想的。他心跳如雷,显是也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间这样做。我一阵畅快,让你们骗我,你们都合起来骗我,我就偏要吓死你们。
我再次看了看那个侍卫,我对他说,借你一把锄头,你敢不敢在这梨花树下挖酒?你挖一坛,我就送你一坛,你若是挖出一具人骨头,我就送你……我话没说完,那孩子就抖了一抖,转会到主子身后躲了起来。我笑骂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胆小的侍卫啊?他扶住我,是你自己吓人了呀,只听过挖酒的,没听过挖人骨头的呀。我就笑,你不是那年为了来抓凶手嘛,你不是很想知道是谁杀了上一任的县太爷嘛,我告诉你好了,呵呵呵。我笑着又跑到白衣的怀里,他们就在这些树下。他们摘了我的梨,想不到却没有出海,死在了我的梨花树下,害得我那一年都没有吃梨。我委屈极了,仿佛说的重点是没有梨吃才是值得一说,那几十条人命根本就是鸡毛蒜皮。哪知此次那侍卫却是真的脸色变了,瞬间就煞白了。县太爷似乎也有些接受不了,怎么可能,就在这里?
青衫补充,我们也不知,那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现,只是后来也听她偶尔断断续续说起,我们也只是慢慢猜着知道一些。
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死,直到第二年,那年的我梨结得可好了,又大又多,我才知道他们一定是死在了我的桃花林。我怕他们不信,又加强了解释,以增加可信度。可是他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估计他得苦笑了吧,我才管不了那么多。
再后来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他也老了,我却还是青春年少。我就纳闷,我说要不你搬到我岛上来住吧,那样你就不会老了。他牵着我的手,傻瓜,人总是要死的。我又想起第一次他和我说话的时候,那一句,没有谁会永远不离开谁,谁都是要走的。如今他真的是要走了吧。那么多人要挤着争着去我的桃花岛,结果全喂了鱼,养活了一大群渔民,我要他去他却不去。自从那年梨花雪之后,他再也没去看过我,也从没见过我,似乎时间一下子过得飞快起来,他一夕之间就老了一样。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尽管他也知道我不是凶手,可是他却自己跨不过那道坎。如今这个时候了,他问我,难道就没有话问他?我说问什么?他终是遗憾了吧,我这样问会不会伤了他的心了?他说你怎么不问若是当年我没有告诉他那件事结果会怎样?我后不后悔当年告诉他这件事。我说我不后悔。我问他结果在他这里会有什么不同?他说他此生后悔恨不生逢时,日日与君好,他说他此生后悔拘泥于俗世,没有娶了自己深爱的女子。我说没关系,可以等来生嘛,我说我等着。
他终于流下泪来,我问他京城那日他是不是也哭了,他说是,他说这是他第二次哭,在我面前的泪总是那么容易就出来,他这一生都在相思,他说常人尚可许下但愿来生不相见,从此便可不相念,我们从未相见便已相念,这是宿命,生生世世的宿命了。
于是他走了,归葬了皇陵,不过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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