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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又三年(1)
“咚”,“咚”这是家里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
“咯擦”,这是有人转开房间的声音。
“呼”,这是有人强制掀起被子的声音。
“苏沅缘,我都喊了你快十分钟!你信不信再睡下去你今天肯定要迟到了!”厄,这是老妈的声音。
从刚刚就一直在楼下魔音催耳的苏母,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进苏沅缘房间。
“哎呀,这才几点阿,再让我睡会儿啦。”苏沅缘毫不在意地闭著眼睛,凭借本能扯回被子,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枕头里,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昨晚那集新番动漫真是太好看了,一不小心就追到2点,今天怎么可能那么早就起床。
看着睡得四肢大开的苏沅缘,苏母反而淡定下来,双手抱臂一脸悠然,不咸不淡地开口,“好啊,随便你。反正上学的又不是我,不过等下赶不上公交,学校打电话来问我可不会帮你解释。”
“什么东西阿老妈,现在是暑假好不好。”
“同学你是不是太恋旧了点,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今天是9月1日,我昨天明明提醒过你要收拾书包喔。”
收拾书包?对啊!昨天早上她好像确实在收书包!苏沅缘混沌一片的脑海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望向床前的苏母。
苏母朝着床头柜努了努嘴,苏沅缘顺着母亲视线看去是两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衣服。
“你该不会连校服都不认识了吧?”苏母伸手拿起件衣服抖开,在她眼前晃了晃。
碍眼的蓝白间隔短裤短袖,上面还有她最最熟悉的校徽,是全B市再找不出一款一样的,他们学校自创设计的校服。
“妈,妈,现,现在几点了。”仍躺在床上苏沅缘,总算被铁证如山的证据吓醒了,颤抖着声线问道。
抬手看了眼腕表,苏母冷静地报出时辰,还微微弯腰附赠一点微笑,“北京时间,七点十分,所以苏小姐您是不是想要起床了呢?”
“啊!!!你!你一定不是我亲妈!”凄厉地大吼一声,苏沅缘从床上一跃而起,连最后的一丁点困意也被这个晴天霹雳残忍地驱除。抓过苏母手中的校服,连拖鞋都来不及套上就一溜烟冲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了哗哗的流水声。
“沅缘又睡过头了啊?” 一脸好笑的苏母摇了摇头,转身正准备出去,就看到靠在门口的苏父抓着一头凌乱的稻草头。
“对啊,都多大的人了还长不大。”
“那要不要我等下送她去学校?现在去坐公车十有八九要迟到了。”苏父望着洗手间的方向,不无担忧地问道。
苏母想了想说,“算了吧,就当给她个教训,而且当时是她自己主动要求要搭公车上学,为了这点小事就破例也不好。”
“可今天是她高中第一天啊,这丫头当时也是初中第一天迟到,这种事情该不会有恶性循环吧。”苏父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那你等一下她出来自己问,我看啊,早晚被你宠坏了她。”苏母剜了一眼向来纵女的丈夫,转身走出房门。
苏父顿了顿,反应过来后也赶紧跟上去,一手搂过娇小的妻子大笑道:“哈哈,慧如我是宠沅缘,可我还不是一样宠 ”话音未落,原本反锁的洗手间门突然打开,从里面窜出一个人影直嚷嚷着“借过”后如风一样卷下了楼。
苏沅缘一口气冲到大门口,“爸妈!我先出门了啊!”然后边翻找着开门的钥匙边对着楼梯大喊。
“诶,沅缘你都还没有吃早餐啊!要不然今天老爸送你上学吧。”苏父站在楼上,中气十足地回喊道。
“不用啦,我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
“那早餐怎么办啊?”
“我到学校边上再买!”苏沅缘说完,拉开大门连锁都没锁,就自顾自地跑走。
听着苏沅缘悉悉远去的脚步声,苏母缓缓走下楼,看着大开的大门老神在在地说,“看到没有,我刚刚早就猜到沅缘一定不会领你这份好意的。”
“是啊,沅缘别的没像到你,可这说一不二的个性还真是学了十足。”苏父在后边低笑着附和。
“那,这是好还是不好啊?”苏母问道。
“好,当然是好!如果女儿能有你的一半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油嘴滑舌,快点去洗脸刷牙后吃早餐了。等下九点半你还有个会要开,别学的和沅缘一样忘性那么大。”轻笑地拍了一下丈夫,苏母温柔地催促。
“好啦,我知道了。”
南方城市的九月初秋不负秋老虎之名,气温仍然居高不下,从出门就一路狂奔到公车站的苏沅缘,其实中间不过五分钟路程,蒸腾的热气却已经逼得额头后背都有了微微的汗意,顺着薄薄的刘海和校服渐渐透出,并有越演越烈之势。
在这天气跑步真是活受罪啊,不过好歹是赶上了第二班车,她看着路边报时的时钟暗暗庆幸着。
这站是等下要坐的那班公车的起始站,扫了眼周围稀稀落落的人群,就算细数起来也绝不超过十个,他们或蹲或站地躲在站台投射的阴影下沉默不语。只有一对老夫妻抱着大概还未满周岁的小孙子站在一早还不算猛烈的阳光下,低声逗弄着。隐隐能听见“这是姥姥,姥姥。这是爷爷,爷爷。”是老人独有的沙哑和故意放缓的绵长音调。抬起手背稍稍擦了下沿着鬓发一路顺势滴下的水渍,低头数着脚下一格一格落了灰尘的小方砖,右脚轻轻地反复点着地面,直到视野的范围里出现了公车的截图,才重新抬起头。
上了车发现全车除了她自己和另外一个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别无他人后,随便挑了一个单人靠窗并且离下车门近的位置坐下。
公车晃晃悠悠地走走停停,每不到五分钟便要靠边停下,然后高亢清晰的女声就会在广播里反复地播放着站台的名称。人流一次次地在前后的车门上下交换着,终于在快到中间站时,车厢内的座位都被坐满,随后后面陆续上来的人便无选择,只能拉着悬在车厢顶的拉环,跟着公车前后不稳摇摆。不知是心静自然凉还是公车里阵阵的冷气,苏沅缘刚刚还冒得汹涌的汗水也逐步停了下来。
她手肘支在一旁的窗户突出的槽口上,手托着脸颊,挤得一边的眼睛只剩下一条小缝,耐心地打量着每一站新出现的人。这是近三年坐公车来养成的习惯,从原来看一个人只能猜出他们大概的身份到如今连个性也能猜个七八分。
这个一定是学生,肯定是出门晚了手里拿着吃剩一半的面包,还穿着市统一的校服,可把校服改得那么短,头发染的如此怪异,看来应该不是乖宝宝。
恩,这一定是做体力活的,粗壮的体格,黑中还泛红的皮肤一看就是天天烈日曝晒出来的,而且这身上的衣服还遗留着没清洗干净的汗迹。
这个嘛,一定是大学毕业不久刚走入社会的小白领,连个上班制服也能穿得如此花哨,但坐个公交车还皱眉是以前太娇生惯养还是不甘心啊。
这个呢。。。。。。
“新街口站已到,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新街口站已到,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看来没时间研究了,苏沅缘背起原本抱在怀中的书包走下公车,瞬间一股热浪夹杂着灰尘迎面扑来。
今天第一天八点半报到,现在才八点五分,从车站走到学校也就十五分钟时间,应该不会迟到了,看来不用又跑得一身汗了。大概算了算时间,发现时间还算充裕,也就调缓了步伐,迈着小小的碎步走上了天桥。
走上天桥,她认真地朝着四周重复地眺望了几圈,才在天桥脚的不远处找到了以前每天早晨都会看见的路边早餐车。微微一笑,以闲庭漫步之姿走到了早餐车边,才发现已经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地站在车前。
无奈地耸耸肩,苏沅缘安静地排在后面,捋了捋刚刚被风吹的有些中分的刘海后,将目光落在面前的早餐车。
还剩下一个肉松面包,就它了。
“阿姨,我要一瓶北京酸奶和那个肉松面包。”站在她前面的男生,在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
为什么啊!
面前那么多面包,他干嘛就偏要那剩下一个的肉松面包啊!苏沅缘咬着一口小白牙默默怨念着。
大概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她对肉松面包的执念,或者是她的怨念发生了功效。前面的男生在她恶狠狠的注视下,翻遍书包口袋,却迟迟没有拿出钱包。
“阿姨抱歉啊,我今天好像钱包不见了,所以刚刚的面包和酸奶不用包了。”虽然有些尴尬,可比起普通男生声线更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彬彬有礼。
“啊,没事啦。谦之你每天都这么照顾我生意,明天再拿钱给我就好了。”早餐车后系着围兜,脸已经胖得有些走样的大妈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这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对,是很不好意思!听着前面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她突然反应过来马上他就可以带走肉松面包了!为了保住最爱的肉松面包,鬼使神差间苏沅缘突然小声说:“厄,那要不然你重新选个面包,然后那个面包让给我,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垫钱。”
听见苏沅缘的提议,前面的有声背影突然转身,勾勒出真实的样子。
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目测快一米八的身子低头打量了她一圈后突然笑道:“你是今年的高一新生?”
“恩。”看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不用想也知道遇上学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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