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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
红罗自前日从驿站回来后,发现自家公子这几日渐渐有些不对劲儿。虽然以前时常也会有自己独处发呆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现在的怅然若失。
他当然了解傅金笳的性格里暗藏着一些谁也无法阻挡的疯狂,所以自己只有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哪怕知道前方暗黑一片,至少自己还能倾尽全力去替他完成心事。
红罗回来后告诉了自己被荆暖妍跟踪一事,傅金笳得知也没有任何表示,好像就是理所应当,本该如此。
他不知道自家公子跟那位来历神秘诡异的荆公子到底还有什么纠葛,总感觉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只有表面上简单的交易,红罗直觉傅金笳说不定十分了解荆暖妍的底细,不然凭他多疑的性子定不会如此信任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傅金笳回头,看到身后的红罗神色不定。
“没什么,只是在猜测那位荆公子的来历。”红罗如实相告,斟了一杯暖茶递给傅金笳。
傅金笳已坐了许久,单手接过小小抿了一口,淡色的嘴唇沾着莹绿的茶色,即便眉间时而还带着挣扎的戾色,这副模样谁说仍不是绝色?
“他不是凡人,不去招惹他就无事。”
“还想说什么?”傅金笳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他。
“我想问公子,为何一定要陛下肯亲自来找您的时候才动手,如此大费周章?”红罗一直留意他的神色,这样直言相问实在有些不妥。
傅金笳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拿手指在杯沿慢慢地划着圈儿,很久才说:“因为我要确认他是真正在意我,才好让他尝尝相同的痛苦——”
红罗闻言,不知自己心里什么滋味,虽然早就知道公子的计划,却从来不敢确定一切不过是因为无法忘记的曾经的伤痛。
如果说这就是公子的爱情,那是不是又太苦了些?
“为什么公子与陛下不能像王爷与阮小蝶一样呢?”红罗脱口而出,自己住到蜀王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几次看见蜀王与阮小蝶不是一般的浓情蜜意。
“你以为世间谁都能像他们那样幸运吗?”傅金笳难得露出半分羡慕的神色,“难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谁又不想这样呢。”
“对于那只小蝴蝶,或许我上次做得真的有些过分了——”
“公子不是已经寻了宝物补偿了吗。”见他叹气,红罗安慰,后悔自己刚才多嘴提起话头。
傅金笳淡淡一笑,心里还是有芥蒂的,“你不懂,在归燕心里,或许我已经是十恶不赦了。”
“伤害了自己的心上人,这在恋人的眼里是颗永远都揉不进的沙子,无论我与归燕是什么关系。”
红罗见他掩饰着自己的哀伤,看来无论别人说什么,还是帮不上的,何况当事人都是世间尊贵无比的身份。他家公子难道注定了要孤苦一辈子吗?
一时,屋内的二人都各自闷不吭声。
忽有小厮小声在门外来报,“卞大人求见。”
红罗就站在门边,皱紧了眉头不愿搭理,当然不忘上次自己被他无端迷倒在别庄的那茬儿。
“让他进来吧。”傅金笳对卞如是倒是总比对旁人要宽容些。
门外的小厮得了信儿,猫着腰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卞如是故意放重了脚步推门进来。
“拜见侯爷。”卞如是仍旧像在宫里时一样行礼。
傅金笳面无表情,“起来吧,如此可笑作什么。我说过了,世上早已没有渔阳侯。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卞如是起身,不回一句,倒像是锯了嘴儿的葫芦。
“作什么来了又不吭声。”傅金笳有些不耐烦。
卞如是自己坐在一个小几上,才开口:“圣上不日就将抵达蜀王府,奴才多事,特来通告一声。侯爷还是不能体谅圣上当初的用意吗?”
“哦。”谁想,傅金笳只是随便一吱声,就算作回答。
卞如是以为傅金笳总会有所反应,早已设想了无数种自己应对的方式,却唯独没有预想到如此时一样的平静。
难道圣上终究还是来迟一步吗?卞如是不敢继续猜测,如果说最后反而是皇城那位求而不得,那么未来又将是怎样一番惊涛骇浪——
卞如是看不到自己主子的未来,也看不到一干众人的未来。原来多年前那一场本该皆大欢喜的皇室爱情,也会有历尽沧桑后,消失殆尽的一天吗?
半晌,卞如是从傅金笳那里出来,鸾七在外面不晓得里面的动静,等得有些焦急。
“千户,如何?”鸾七迎上来问。
卞如是摇摇头,显然又没有满意的进展。
“那咱们要怎么写今日的奏报?”鸾七替卞如是担心。
“如实写吧。”卞如是说,“这些你就该多学学凤九,不如凤九能应对。”
鸾七很不服气,“谁要学那个阳奉阴违的瘦骨雀儿!”又撇撇嘴,很是不屑,哪怕被卞如是瞪了一眼也不松口。
“侯爷这边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蜀王殿下那边也要加强防范,不能再出上次的事情。”卞如是担心的是阮小蝶又发生什么意外,圣上一旦过问,都不是好交代的。
鸾七点点头,肯定已经有了安排。
待到他二人出了廊檐很远,红罗命人关了窗户,转身说:“公子,可要继续令人暗中监视此二人?”
傅金笳摇摇头,正擦拭着一张银制面具,“算了吧,正主都快到了,现在只需要等待。”
红罗从他言语中竟听出了一种好似快接近解脱的轻松,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回头发现傅金笳仍好端端的坐着,无数遍地仔细辨识着面具上的花纹。
同样是爱情,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不一样——?
午后难得出了太阳,阴湿的天气终于有些好转。
殷归燕从外面回来,直接去小院子找阮小蝶,和鸣告知,小蝶吃了午饭就在书房一直等他。
轻轻推开房门,就见书案上歪着一个脑袋,显然是正困着。
殷归燕更加放轻了脚步,一挥衣袖,房门又自己关上,没有声响。走近了才发现,书案一头还有一副眼熟的卷轴,原来还是被他找到了。
阮小蝶感觉有人靠近,懵懵懂懂地扶正了自己的脖子,眼睛眯成两条小缝,并未看清是谁却好似早有所知,立马咧嘴一笑,“你回来啦。”
殷归燕感觉心脏仿佛挨了一拳,剧烈收缩了一下,竟只为这一句软软的“你回来啦。”
被心爱的人等候,原来是这样的美妙——
“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阮小蝶瞌睡一下子醒了,一副小人得逞的表情,窝在坐下来的殷归燕身边。
堂堂蜀王殿下就眼见着他把自己私藏的那幅画像慢慢展开,画中人站在一株桂树下,眉眼清丽非常,带着有些惴惴的羞涩,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浑身还有淡淡一圈光晕,知道阮小蝶的人见了这画也难免会想到传说中的花仙。
“我真有这么好看吗?”阮小蝶痴痴地看着,问身边人。
殷归燕只简单“嗯”了一声,将他圈在自己双臂中,鼻间嗅着他的发香。
“那晚你就在桂树下现了原身,我当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没有心眼儿的妖精呢?有些傻,又傻得招人爱。”
阮小蝶听他说自己傻本来有些恼了,听到后面心里又甜甜的,握紧的小拳头又放松开来,改为搭在殷归燕的肩上,自己一个劲儿凑上去,越想心里越得意。
殷归燕看着他的小模样,可不就是有些傻嘛,亏得是遇上了自己,不然要是被人骗了去还不得吃尽苦头。
勾了阮小蝶的下巴,殷归燕轻轻一吻,“本来是想找机会送你的,既然你自己找到了,就拿去吧。”
“不,我不要。”阮小蝶想得更远些,“以后你要想我了,你就看这幅画像。”
“傻瓜,你人都在我身边,我为何还要去看画像。”殷归燕说。
闻言阮小蝶一头扎进他怀里,头上一支的簪子却引起了殷归燕的注意,“这是什么?”
阮小蝶看着殷归燕手里拔下来的发簪,“哦,这是妍哥哥送我的。”
本以为殷归燕也许会介意,没想到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只说:“既是他送你的,就好好收着吧。”说完,又亲自给阮小蝶戴回去,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阮小蝶又紧紧依偎着殷归燕,没发现头顶殷归燕正看着自己复杂的目光。陷入爱情的人怎会没有烦恼?
殷归燕知道自己很自私。若是真是为了阮小蝶好,自己在得知荆暖妍的真实身份后,就该将阮小蝶推向他,凭借他的能力怎会让小蝶吃苦,可是自己怎么舍得放弃这段可遇不可求的感情。
就是因为曾经得到,所以才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那种焚心的煎熬可以让人陷入不可思议的疯狂。
若是两人的相守非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那就原谅他的自私吧,小蝶,无论最后结果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殷归燕心内默默地承诺,握紧了阮小蝶的双手。
紧靠着的两人腰间,两只白玉蝴蝶时而碰在一起,摇摇晃晃顺着丝线穗子纠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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