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鼠猫）

　　清一色的蓝色，深深浅浅的蓝在衣裳上渲染开，上好的缎子表面盈着一层柔润的光，外罩一件蓝色绣银边宽袖外袍，点缀上腰间的白玉吊坠，衬得那温润如玉的人愈加清俊。
　　“玉堂，这衣服……”
　　“大嫂和娘给你做的就是你的。”那人挑挑眉，“要不你找她们议论去？”
　　白玉堂在他身边左转右绕，想大嫂和娘也是好眼光，不禁时不时上爪子挠上两把，眼看着那猫又要竖起浑身的毛才悻悻然收手，道：“猫儿，去看看我从宫里取回的贡酒？”

　　“……白玉堂，我记得这贡酒宫中除了赏给八王爷的，便也只有这两坛。”
　　“皇宫里那些人哪懂得品酒，这等好久在宫中还不是浪费，五爷将它拿出来，才让这酒真正有价值！”
　　白玉堂掀开一坛酒，嗅了嗅满室的馥郁酒香，眼神晶亮：“这么说来，那八王爷府中也有此等好酒？”
　　展昭想想庞太师当年被这耗子偷去砸去满窖好酒的神情一时无语。
　　……这可是给那偷酒耗子找了个好去处了。
　　白玉堂看他失笑，将一坛酒塞进他怀里。

　　“玉堂。”展昭看看天色，“这吃完饺子天还早，咱们可去开封府看看包大人？”
　　“赵小龙的御宴哪能这么早结束？你展大人还能不懂？”白玉堂寻出两只白玉小碟，看展昭接过拌好蘸料，“等天黑五爷有好东西让你看。”
　　展昭看他一眼，忍不住嘴角挑起一个弧度，道：“你白五爷的好东西，展某可未知能不能消受得了。”
　　“哦？”白玉堂一笑，“也是，这夜晚可长得很……”
　　“白玉堂，你！”
　　白玉堂伸手夹起一只饱满莹白的饺子塞进他嘴里，“若要让猫儿消受不了……”
　　展昭脸忽地一红，学他操起筷子便往他嘴里塞进一个饺子，见他像偷吃到油的耗子一般笑得得意洋洋，只觉得脸更热，正想开口说他两句，就见他哎呀一声便捂住了嘴。
　　“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呸”一声吐出一枚铜板，表情痛苦的像是被磕了牙。
　　“猫儿，这是什么？”
　　展昭不禁想笑，指指躺在他手心的铜板道：“这是我包饺子时包进的铜板，吃到者，有福有好运，大吉大利会发财。”
　　白玉堂感兴趣的凑上前在盘子里小心翼翼的翻找着，“这有铜板的饺子可只有一只？”
　　“自然。不过还有包入糖与花生的。”
　　“这又是何意？”
　　“吃到糖的人，来年的日子更甜美，吃到花生的人将健康长寿。”
　　白玉堂伸手为展昭满上八分酒，道：“展大人竟也信这些？”
　　展昭笑笑不答，伸手将一只只饺子夹入白玉堂面前碟中。

　　“老鼠的运气果然好。”
　　三个包进新年心愿的饺子都进了白玉堂的肚子，白玉堂听展昭笑道，直接凑上前擒住他双唇。
　　展昭一僵，却放松下来浅浅回应过去，白玉堂伸手揽住他，如何不知这人的心思？
　　自他半年前独闯冲霄，带着一身伤出现在他面前，这人生生就去了半条命，真怕了。养伤那段时间，昏迷里他知他趴在床头有多少次从噩梦里惊醒过来，坐在床榻盯着他直至天亮。
　　就怕他还在他身边是一个梦，不小心便会消失再也不见。

　　以他白玉堂的眼力，怎会不知展昭一开始便在特殊的饺子上做了记号全喂进他的肚子里？
　　不过让彼此寻个心安罢了。
　　白玉堂收紧手臂，在展昭唇上稍稍用力的咬上一口。
　　“那五爷的好运，便分点给你这猫儿罢。”

　　开封府外。
　　“大哥，你说老五到底去哪了！”
　　“这……”
　　韩彰左闪一步，闪开徐庆上下挥动的铁锤：“不在开封府不在太白楼，除了白府他还能去哪？”
　　“大哥，咱们去白府找老五？”
　　“嘿。”蒋平晃晃手中羽毛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三哥，你就不怕刚走进去就被老五给挡出来？”
　　“啊？”
　　“好了你们。”卢大嫂上前一手拽过卢方，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徐庆，“老五和展昭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咱们也别在开封府门前堵路，都先回去罢。”
　　卢大嫂雷厉风行率先就先动身，留徐庆在后面摸摸脑袋：“大嫂怎么知道老五和展昭在一块的？”

　　“玉堂。”展昭看看四周环境，这耗子刚整理完碗筷不由分说就带着自己翻城墙出了开封，来这城外矮山山顶上。
　　到了高处，远离城里的灯笼烛火，满天的星辰就更加繁密清晰，空气冷冽而清新，远处京城内灯笼高悬，人声鼎沸，层层叠叠的传来，这儿倒像是被分割开的另外一个世界。
　　久未听到回应，展昭回头就见白玉堂蹲在地上摆弄什么。
　　“玉堂，这是什么？”
　　白玉堂抬眼见他端方脸上掩不住的好奇神色，哼笑一声，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烟花，是二哥做的。”
　　展昭看白玉堂将烟花摆好，打起火，挥手示意展昭后退几步。
　　展昭会意，稍稍离开原地，看白玉堂点燃引线，几步窜回自己身边拽着他又退了两步。
　　动动手，才发现手被白玉堂握在手心里没有放开。
　　“玉堂。”
　　白玉堂不答，握着的手又紧了两分。

　　展昭刚想开口，就听“轰——”一声震的耳膜微微发麻，转头看去，就见天空中爆发开一朵朵绚烂的花朵。
　　展昭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想到韩二爷做的那老鼠型的响箭烟花，还道这次韩二爷还得放出漫天的老鼠。
　　想着展昭就不禁轻笑出来。

　　“猫儿，笑什么？”
　　展昭转头，见白玉堂挑眉看着自己。
　　展昭摇摇头，白玉堂盯他一会道：“这是我让二哥做的。”
　　语气看似一贯的语气，在这场景下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展昭却不知原来自己是这般脸薄的人，听白玉堂说道，面上竟是一红。

　　夜风渐凉，沉默中只有天空烟花爆炸出的声响。
　　山上空气扑面而来都含有微细的水分，裹着除夕夜里还算不上温暖的风阵阵袭来，从脖颈后背灌进衣服里，突如其来的寒冷饶是展昭也禁不住颤了一颤。
　　白玉堂偏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顿了一顿，松开手。没等展昭理清心理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就将手臂搭在他腰上，让两人靠的更近，贴的更紧。

　　展昭侧头看他一眼，抬手覆在白玉堂搭在腰上的手背上。
　　“猫儿。”
　　“冲霄楼已破，这样的事再不会有第二次。”
　　白玉堂将头抵在他的后颈上：“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展昭便也同你一起去了。”
　　展昭紧了紧白玉堂的手，这次，这次若是白玉堂真去了，他也就……
　　“玉堂，别再……扔下我一个了……”

　　“平时总说你这猫儿太过正经。”白玉堂反手扣住展昭的手，“但是当你真服个软，五爷倒是……”
　　尾音淹没在卷来的风里，白玉堂再抬头，一双桃花眸里却重新亮起星子，在展昭颈边轻咬一口，又是那个高傲不羁的白五爷。
　　“五爷自然不会再放你一人去闯，所以说你这猫儿。”凑近展昭耳边，“外表正经，骚在骨里。”
　　“白玉堂，你！”
　　“怎么，你咬我啊？”
　　展昭不语，一拳朝后招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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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做的这是什么啊。”徐庆站在屋外抬头看天。
　　“这一看就是咱们老五想出来的。”蒋平晃晃扇子贼笑道。
　　“四弟，你又如何知道？”卢方在一边拍拍蒋平肩膀。
　　“难怪娘要用捆龙索将他两绑起来。”韩彰看看天上自己的作品摇头。
　　卢大嫂上前，几下揪过讨论不休的四个兄弟，“哎呀！都看什么！还不快吃！看不起老娘的手艺？！”

　　四鼠拱拱手，捂着耳朵乖乖走回餐桌。

　　“猫儿。”
　　白玉堂笑得灿烂，借展昭拳挥来的力道将人带入臂弯内，覆上他的唇。
　　“这才是我让二哥做的重点。”
　　展昭想想开封府明日该有的头条笑料，觉得自己该气，偏又不争气的稍稍红了脸。
　　罢了，失去过一次，早知道没有什么能比此时此刻两人还能在一块儿相拥更为值得在意的了。
　　展昭伸手环抱上白玉堂，换来那人更热烈的拥吻。

　　身后的天空，一朵桃心中白鼠压在猫儿头上的烟花绽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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