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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爱
天下修仙门派,首推昆仑山天墉城。天墉城剑术最高的,公认是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传说,紫胤真人不但剑术高超,道术也极高明,多年清修已成半仙之体,寿与天齐,是位不世出的高人。无数人慕紫胤真人之名千里万里来昆仑山拜师学艺,可是数百年来,紫胤真人门下所出,始终只有陵越和百里屠苏两人。倒也不是他收徒标准苛刻严格,只是那紫胤真人素来端庄严谨,不苟言笑,不管是铸剑还是练剑都没有半句闲话,等闲之人多半难以承受这样的压抑氛围,只得自行离去另觅门路。久而久之,紫胤真人的名头就传的有些走形,多加上了“面瘫”、“不近人情”之类全凭猜测的形容词,虽说多半不实,也算事出有因,确是难以辩驳。正因为此,闲暇之时,天墉城弟子闲磕牙,纵使无巧不巧提到执剑长老,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看看左右无人才敢开口。执剑长老那一张可称俊美却从来面无表情的脸,可是比戒律长老的板子更让人胆寒,岂是好惹的?还是少说的好。
不过呢,道家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相伴而生的。这世上若还有一人堪称紫胤真人的克星,那便是——陵越与屠苏相视一笑,这件事情么——秘密!
紫英独白开始喽~~~
今夜冬至,山间风大,月色却好。清凌凌如水的银色,照亮窗棂,叫人想起许多往事。记得那一年,也是这么好的月色,这么干净的夜空。那时的昆仑山上,还有个琼华派,十九岁的慕容紫英一心只知斩妖除魔,从无半点杂念。刚刚结识交好的师侄,笑容天真烂漫如赤子,心地坦荡无半点城府,便是那些痴傻处,也都是可爱的。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少年时,总是意气昂扬,从不相信世上会有无解的难题,总觉得一切都会有转机。哪怕只是萤火般微小的光亮也会立刻攥住,不忧虑,不泄气。倏忽间千年已过,经历了这许多年、许多事,才终于开始相信命运,知道世事茫茫,很多事即使穷尽心力,也难改变。
还记得当年,宁愿弃了自己性命去捍卫所谓的大义,去拯救那么虚无的天下苍生,真是傻。你为他们丢了性命,失了最重要的人,放掉了最珍贵的物,他们半点儿也不会知道,多半还会那你当怪物看呢。纵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被他们当成英雄捧上神坛膜拜,又能如何?本就未曾期待的回报,得到了也是有惊无喜。更何况,心上的那个空位,便是塞进了全世界,也是补不上的。
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大约,还是会如此选择吧?
不会有迟疑,不会市侩地计较什么得失,生命本就不是可以计量的东西。那河畔残破不堪的枯骨,也是某个闺中女子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儿,谁的命又贵重些不成?失去了这许多,再想计较也没了兴致。更何况,最重要的人都亲手交了出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贵重?那些身外之物,全割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青鸾峰上,故人依旧。不过一抔黄土而已,遮得住容颜,割不断回忆。有些事,不需刻意思念,却能时时想起,住在心底千百年不曾散去。既成仙身,大约天荒地老也不会淡忘了吧。这倒不错,有些事情惦记,也免得千万年岁月空洞苍白。活得太久了,难免寂寞,半仙之体也不能例外呢。
这么些年,我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亲手铸成许多把剑,却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你,没有一把剑记得上当初赠与你那一把。我见过许多清俊少年,他们聪明懂礼,老成持重,他们视剑如珍似宝,片刻不忍相离,可我始终觉得,拿着绝世神兵捕猎剥皮的你,有他们没有的神气。我试过无数种材料,用最精妙的法子冶炼铸造,用最纯净的气息为它们注灵。可是没有一把剑比得上那把仓促而成的天河剑。仅仅看着你握住剑柄,我就知晓,没有人能阻止你恸天贯日的一剑。这把剑,为你而生,冠你之名。于是,全世界,无可匹敌。
天河,天河,这两个字,我终究是说出来了。喉结滚动的瞬间,似有什么东西从心上划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可知晓?许多许多年里,我无法叫出你的名字,轻轻一句便是痛彻心肺。我试着用许多词汇来换掉这个名字,比如我的师侄,我的兄弟,我的挚友。可是,再多的词汇都嫌轻浮,什么都比不上一句轻轻的“天河”。我这一生,寡亲缘情缘,有这么一个名字能系我多年心结,确是上天垂怜,本不该奢求什么。可惜我入道家门,没生了一颗释家心,纵使世人皆不知,我终究有自己的渴念,自己的嗔念痴妄,自己的求而不得。我知自己绝没有你心里那样光明正大,却宁愿你误解我一生,换一世坦荡相依,我自可知足。不是不想说开的,可你心上确有个人儿,我又如何能够僭越?
上次相见至今,又有百余年了,黄山风光虽好,却也并非世外桃源。你,可好。紫英无能,这千余年来也不曾寻到知你眼睛的法子,好生惭愧。不过我还会一直找下去,你且放心。你的身手我自是知道的,护身绰绰有余,我揪心的是你目不能视物,倘若跌了摔了,或是叫那野兽伤了,却是大大不妙。你自来爱猎野猪,千年也就这么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只是少不得每隔些时日须得下山寻些蔬果之类,总吃那些烤肉总是不妥。我知你身具神龙之息,早是半仙之体,但这些日常杂务你向来不太在意,又不肯与我下山,无人照料,总归叫我有几分悬心。也罢,左右冬至已过,昆仑山上也无甚大事,少不得我再去拿黄山青鸾峰一趟,伴你过了这个年便了。你这人,惯会说话宽慰人的,便是书信不绝也不能当真,我结识了你千余年,可是白认的?你那些哄人的法子,趁早收了去,我并不稀罕。
那,此去青鸾峰,可要带些什么物事?书卷剑谱之类,与了你也是糟践东西。剑匣剑繐于你怕也是累赘。你这人,倒是不好对付。也罢,不过多带些吃食衣物之类杂用,怕于你还实用些。说到衣饰,你怎么也是千余岁的人了,怎的还是终日兽皮束腰做那少年猎户打扮?也不知想唬弄谁。不过仗着一张脸千年不变的少年模样罢了。你虽不见我这衰年白发之容,可外人见了总觉得你是我徒孙,真是岂有此理!
…………………
恩?几更天了?看这天色……天亮了吗?陵越这小子,怎的全无动静?不是该上早课了吗?好生惫懒!真是胡闹!
(啊欧,师尊您居然纠结了一夜啊一夜~~~)
“师尊,师尊!您猜是谁来了?”陵越一脸狡黠的笑,忽地撞进门来,大声叫道。
“怎地如此没规矩?连门都不懂得敲么?自去找戒律长老领罚,思过崖一日!”我转过身去,懒得看他,这小子,越大越没有规矩了。
“啊?师尊——”
“勿要多言!”无需回头,我也知道,此时的陵越必定是一副泫然欲泪的表情。自打屠苏入门,这小子就越发失了稳重,本事未长半分,心眼儿倒是长了十足十。
“紫英~~~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讲情面啊。倒让我想起了我刚进琼华那日的光景呢~~”猛然间,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我整个人呆住,半天才敢回身。这样挫骨扬灰都无法忘却的声音,响彻了我千年来的每个梦境,猛然听见,竟是响亮如雷鸣。
微微颔首,多年来面无表情的习惯成了我最好的伪装。
“天河?你怎么来了?”
“我么?”那个人,我心心念念惦记了千年的人,挑眉稚气地一笑,竟然透出几分难得的羞涩,“小紫英~~~你都不来看我,我好无聊的啊。所以我就自己跑过来啦。以后呢,我就赖在天墉城啦,放心放心,不白住哦,我会付房租的。我带了很多野猪肉来呢。你都不知道,这些年你不在,我发明了野猪六十四吃,堪称绝学哦……”
后面的话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也不必听见。只是看着面前这个人,看着他生动的眉眼,我的世界就已餍足。这个人,我渴望了千年的人,终于来到我身边,于是,一切的一切,皆大欢喜。
“天墉城你尽管来住,房租什么的也不需要。你想住多久都行。陵越,你速去问问掌门,天墉可还有上好的客房?速速打扫出来给你天河——师叔。”再也无法掩饰激动,想必我的失态连陵越这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否则,他怎么会笑得如此?可是此时此刻,除了我身边那人,我什么都无法在意了。
“师尊你不必焦心。我刚才去问过了。掌门说铁柱观弟子来天墉城切磋,所有的客房都住满了。不过呢,长老居处倒是有间空房,不知师尊你意下如何——”
“哦?何处?”
“长老说,执剑长老居处,似乎还空了半张床。”
“——胡闹!”
于是,在千年等待之后,天墉城的执剑长老,终于与他惦念千年的挚友,抵足同眠鸟——撒花!*★,°*:.☆\( ̄▽ ̄)/$:*.°★*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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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脑补中的小紫英就是那人妻受一枚。。。
我不觉得他会表白啊,h就是那浮云啊浮云。。。
小紫英的性格你们都懂得,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默默守候,最深情的表白,就是“承君此诺,必守一生”。有人说他一生只爱剑,但我觉得,他的爱与惦念,只会是这么默默存在,如同雪落无声,但回首间,已是铺天盖地。。。
怎么办作者忽然感动得想哭了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