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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被这厮随心所欲的行为方式弄得凌乱不已心有余悸,赶忙说:“你先放了我……”
话音未落,我便在全酒馆鬼的注目下向后飞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厮竟然说放就放,连个准备时间都没有,我那时运足了真气要向后跃起,这会儿定身术解了,刚才的力道还在,于是自己将自己摔了出去。真是哑巴吃黄连,疼得有苦说不出。
等我艰难地爬起来,夜无月已经重新坐回桌边,自斟自饮。
所谓的保持安全距离完全是异想天开,他若是想动手,我就算站在千里之外也不见得安全。于是我忍着屁股疼挪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能不能带我去一趟不归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绞尽脑汁地编理由:“久闻不归山风景如画,只求亲眼一见。”
他不理我。
我只好再接再厉:“今日见到魔君陛下,只觉得您英明神武法力无边心怀宽广风度翩翩侠骨柔肠稳重内敛,若能出手相助,琉璃感激不尽。”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我觉得酒馆里的鬼似乎少了不少,大约是都出去吐了。
他正眼都不瞧我了。
我一咬牙,使出了杀手锏:“其实我在魔族有个相好,他好久都没来找过我了,我想去见他一面……”
他送到嘴边的酒杯顿了顿,挑眉看了我一眼,说:“坐下。”
我依言坐了。他另取了一只空杯倒满酒,放在我面前,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不太会喝酒……”我抿了抿唇,“不过能与魔君陛下共饮实在是难得。”说完闭着眼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这酒的味道很怪,入口的辛辣到了舌根泛起一丝苦,饮下去之后变成一股热流,从五脏六腑间暖了出来,喝完之后喉咙里是酸的,回味又有淡淡的甜。
“你要找的那个丫头不在魔界。”他忽然开口。
我一惊,杯子差点跌在地上:“你知道她的下落?”
他再次将我手中的酒杯斟满,用暗红色的眸子望着我:“陪我把这壶酒喝完,便告诉你。”
我已然心急如焚,心一横道:“陛下一言九鼎,想必不会诓我。”说罢拿过酒壶,就着壶嘴仰脖就喝,岂料这酒壶比我预想的要大,一壶喝完只觉得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一时间差点连气都透不过来。
一旁的几个看热闹的酒客小声嘀咕。
“浮生酒也敢这样喝,真是疯了!”
“糟蹋了啊,那一壶要酿上三百年呐。”
“她这么咕嘟咕嘟的几口,三千两金子可就没了。”
“她喝了这么多,等下可有好戏看了。”
……
原来这酒叫浮生,倒是个贴切的名字。酸甜苦辣俱全,各中滋味只有喝的人能懂。我酒量不好,须得趁着酒劲还没上来速战速决,于是放下酒壶道:“一壶喝完了,还望陛下告知。”
暗红色的瞳被睫毛的阴影遮住,一向清冷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模糊的笑意,夜无月缓缓开口道:“还剩一杯。”
我面前的杯子还是满的。
我想伸手去拿,手指却从杯子里虚晃而过。
心中暗道糟糕……
并不是杯子虚了,而是我的视线虚了。这酒果然凶猛。热流在四肢百骸中穿行,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虚影。然而翡翠的下落还未得知,岂能半途而废。
我竭尽全力保持着脑袋里的最后一点清明,摸到那只酒杯,晃晃悠悠将它送到嘴边,手腕却被抓住。我诧异抬头,对着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看了半天才辨认出他是宋允之来。
只听他悠然开口道:“要查翡翠的下落,为什么不来问我?”
“她在哪儿?”我顾不得礼数周全,反手扯住他的袖子问。
“她很安全,不必担心。”他扫了一眼夜无月,补充道,“她不在魔界。”
我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视线里的一切都已模糊成难以分辨的色块,天旋地转,我想要起身却腿脚发软,几次跌坐回凳子上。挣扎间似乎落入一个怀抱中,那人身上凉凉的很舒服,我将脑袋蹭过去,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他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让人觉得安全。
我就这样在他怀里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沉,居然又做了梦。
这次的梦里没有了元锦和夜无月,只有一棵巨大繁茂的树,孤独地生长在渺无边际的苍茫云海中,树枝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铃。
斑驳树影下立着一个仙娥,她仰着头,指指点点地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三百九十八,三百九十九……”
轻风拂过,空灵的铃音如潮水般作响,光从枝叶的间隙洒落在她朱红色的衣裙上,明暗摇曳。
“可数清了?”一个沉和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语气里有隐隐的笑意。
“数不清。”她郁郁地停了,恼道,“莫名其妙地叫我来数这个做什么?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挂这么多,难看死了。”
“哈哈,我就说镜华没有耐心,你还爱偏玩这种矫情。”身着紫衣的仙君从云端一跃而下,凭空变出一条翠绿小蛇来,“去,把树上的铃铛都吞了,给镜华解解气。”
那蛇还未上树便被一只凶鹰一口叼住,它啸叫一声,落在明黄色长裙的仙娥指间,消散成烟。只听她音若银铃:“辰鸢你别闹了,还想让云止把你挂在昆仑山顶上晒三日么?”
紫衣仙君红着脸辩解道:“那次是意外,我疏忽了而已。”
“你哪次斗法都疏忽,所以一直没赢过他,对不对?”靛青色长衫的男子插口,引来众仙大笑。
红衣仙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白袍仙君,脸微微红了起来:“这些,不会是你挂的吧……”
“嗯,吃饱了撑着就挂了这么多。”他借了她说过的话,惹得她更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委屈,“只是太多了,我数不过来啊。”
“这些铃铛不是拿来数的。”他用手覆住她的眼睛,“这树上的每一个铃铛都是我用灵力做的,所以每一个的声音都略有不同,整个仙界能分辨出来的只有你。”
不知是谁招来的风,徐徐吹动整树银铃轻颤。
“一千三百四十……五个。”她虽略带犹豫,却还是报出了一个数,紧接着问,“对么?”
“不愧是仙界第一乐师。我与你相识已有一千三百四十五年了,镜华。”他修长手指略抬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上她的额,“生辰快乐。”
风里,银铃回响,裙袂飞扬,有人放声而歌,有人击节相和,有人施法招来夜色,有人扬手撒落星辰,繁花遍地香草摇曳。沧海之树仍在,那该是远古仙界最鼎盛的时期,众仙济济,法术昌荣,一切平和而美好。
可是这样的场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而那个白袍的仙君,又为什么有着和宋允之一样的面孔?
从头疼中醒过来,却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罗被软榻,香炉中烟雾袅袅。
这酒的力道真是不一般,我起身还是觉得有些晕,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软的使不出力。
推开窗,外面是被浩渺云雾包围的重重亭台楼阁,而我正站在高处俯瞰一切,甚至能看见天君的凌霄殿。我有些迷惑地皱眉,这是天界没错,可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这样一处宫阙。敢造得比天君的宫殿还高,谁这么胆大包天……
看见白玉阑干前那被风吹成羽翼一般的白衣,我怔住。
没错,他可以。
“醒了?”他转过身来。他用漆黑似点墨的眸子看着我,勾唇道:“比我预料的早了一些。”
身长玉立,眉目如画。每每看见他,我脑袋里总会不自觉地冒出这两个词。
“宋……”开口便是错。我缓缓跪下,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青丘琉璃拜见上神。”
“免了。”他一抬手,一股真气将我托起站直,“叫我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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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没捉虫。睡起来再小修。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