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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
[前情见《风雪之迷雾》]
冷杀门布下绝妙杀局,花沾衣身陷其中难以自拔,盛怒中竟然出手杀人。难道他真是冷杀门首脑?!一切是真还是假。
武林群豪如何才能拿住武功卓绝的窨冥香帝,又有多少人要在花沾衣手下血溅当场?!群豪是生还是死。
失明病弱的\\\\\\\"容公子\\\\\\\"是否能够不让众人失望,力挽狂澜于既倒,找出真相,带领群侠破局而出?
“门主,无悯办事不利令门主遇险,请门主严惩。”就在众人刚有些动摇对花沾衣的怀疑时,冷杀门的重要人物姬无悯竟然出现在正厅口。他的态度无比恭敬单膝跪地面向花沾衣,这看在众人眼中不能不说是一种震撼。因众人素知其高傲坚毅的性格可谓又敬又恨;如今,这印象尚深刻的留在脑海里,面前的人却突然卑躬屈膝,实在让人一时无法接受。然而,这无疑使花沾衣离洗脱嫌疑更遥遥无期。“门主不必担心泄露身份,无悯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姬无悯又说出更惊人的话。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确信冷杀门那从未露面的神秘首脑一定就是花沾衣。
风凝香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情不自禁地焦急起来。当她把焦虑的目光投向雪清容时,看见的是雪清容仍安静淡定地坐在主座上,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淡然的雪清容给人一种无比安定的力量,风凝香忽然觉得焦虑似乎不翼而飞了。是啊,就连权倾朝堂的月也曾说:有“容公子”在,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这样想着,风凝香的心真正安定下来,脸上还微微有了笑意。
“好,既然你口口声声称我为门主,那么我就该有门主的样子。”花沾衣竟然冷笑着承认了身份。众人虽早已认定事实如此,但还是觉得震惊惋惜。谁知众人的感叹方起时,花沾衣突然到了姬无悯身前,手执姬无悯的无名剑插入他的胸膛。鲜血立刻顺着剑身流了出来,姬无悯的身体颓然倒地。“门——主,你、为了——风凝香,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你一定、会——会后悔的。”
花沾衣飞纵、拔剑、杀人,一连串动作迅如电光火石,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反应。目睹这顽强大敌死在眼前,众人不知为何一时竟觉百感交集。“门主,副门主以死相谏望您三思。”突然出现的冷杀四卫之一语声沉重的说完这句话,四人就那么带着姬无悯的尸身迅速消失无踪。
“香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首先发难的是龙泉山庄庄主战一飞。他一边说,一边还迅速地扫了风凝香一眼。
“花施主,老衲提议你还是先束手就擒。少林武当可以保证你会得到公正的对待。”少林方丈空觉大师如是说。武当掌门长虚道长叹了口气,惋惜地摇了摇头。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神色也几乎都是或惋惜或义愤。
“哈哈哈——!”花沾衣忽然纵声狂笑。虽是笑声,但听在耳中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令人心寒的意味。“好、好、好!好一个姬无悯、好一个武林群侠、好一个江湖公义!” 花沾衣口中连声称好,眼里的寒意却渐渐加深。到最后一个义字说完,一股极寒之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大厅。本来想声讨花沾衣的群豪此刻都不得不运功相抗,同时也惊觉窨冥香帝不但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且犹过之数倍。
眼看双方动手在即,沉寂的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危险状况。“诸位,可否暂息干戈先听在下几句话?”蓦地,一把温润清雅的男声打破了沉寂。这把声音奇异地平复了众人的燥怒情绪,就连最为冲动的战一飞都不自觉地松开了蓄满真气的双手。而始作俑者的花沾衣更是第一个恢复成惯常的孤傲冷漠,而且还重新坐下,好似刚才的威慑群豪只是一场梦。“容公子请讲。” 空觉大师代表群豪发话,口中亦不自觉的随绝大多数武林人那样尊称雪清容为 “容公子”。
“姬无悯其实没有死,冷杀门并无副门主。” 雪清容轻轻一句话,引得厅里一片哗然。“好厉害的姬无悯、好恶毒的手段,我也几乎被他骗过了。幸好对于花兄,在下自认比诸位多些接触和了解。”
息争净园和暗冥幽殿一向并称于武林,且双方似乎还是旧识。这世上如果真有一个了解花沾衣的人,必定非雪清容莫属了。所以尽管雪清容的话中有为花沾衣开脱的意味,群豪也没有人表示异议。况且雪清容在武林人的心目中向来是神圣的存在,否则就不会在他几乎绝迹江湖的情况下仍有“难事不决访公子,疑事不解觅净园。”的歌诀广为流传了。
“容公子的意思是,大家都被姬无悯骗了?但刚才的一切,所有人,哦,抱歉,当然公子你除外。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窨冥香帝含怒出手灭口,姬无悯血溅当场,死得不能再死了。一切原由只因窨冥香帝也和公子一样恋上风姑娘。”说话的是“恶烟鬼”李里。这人亦正亦邪,在江湖上虽无甚恶行传出,但也因其嗜烟如命身上烟气熏人欲呕而口碑不佳。
他这番话不但刻薄地指出雪清容是盲人的事实更大大有贬低雪清容的人品之意。此话一出厅里一片嘈杂,仔细听来,大多是斥责李里口无遮拦的。就连一向七情难动的花沾衣都怒意陡生,风凝香更是眉头深锁。在这一场混乱之中唯一平静如常的,还是雪清容。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看”向李里,微微一笑,笑容如清晨初绽的阳光般温暖入心。“你说的不错,我的确看不见。但,我听得见。”李里在他柔似春水的“眼神”注视下,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缄口不语。
“刚才这位李兄说得好,他说花兄含怒出手、姬无悯血溅当场。大家都同意么?” 雪清容含笑四顾,众人纷纷点头,点完才醒觉问话人是看不见的。长虚道长正想开口应是,雪清容恰在此时冲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长虚登时怔住。
“事实真是这样么?大家回想一下,当时姬无悯被刺中后,鲜血是立刻四溅还是顺着剑流出呢?他胸口的剑,是没至无柄还是尚可见大段剑身呢?”说到这里雪清容停了下来,群豪亦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回想当时的情景。
“阿弥陀佛,当时姬施主是鲜血顺着剑流出且凶器尚可见大段剑身。但老衲不明白,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空觉率先表态,众人亦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花兄是含怒出手又怎么会只刺入几分即止?既是含怒出手姬无悯的血就该喷溅出来才对?如果是因为花兄出手太快,血不及溅出那么当时也不该立刻有血流出来才对。大家可以看看地上的血迹,是不是只有顺着剑身滴落的而没有中剑时应该喷溅出来的?” 雪清容话音未落,战一飞已经蹲在姬无悯刚才“横尸”的地方仔细察看起来。
“容公子的话一点不错。喷溅的血迹是长形,滴落的血迹是圆形。而这一片却全部都是圆形血迹。”战一飞说完直起身子,目光饱含崇敬地投向雪清容,而对方似是有所感一样回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众人听了战一飞的话,纷纷上前察看,发现事实的确如雪清容所说,又是一片哗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请容公子快快揭盅吧。老叫花子生平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了。”丐帮帮主祖四平哈哈笑着道出了自己也是众人的心声。
雪清容也是一笑“祖帮主稍安毋躁,在下正要说到谜底。其实花兄不是不想将姬无悯刺个对穿,而是无法再有寸进。花兄,在下说得可对?”花沾衣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群豪却知雪清容说中了事实。“实际上,大家今天看到的这一场‘副门主死谏’的戏正是姬无悯一手导演的。冷杀门几月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一个计划,息争净园最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月前,我恰好知道了这个计划的名字:‘灭香计划’。听名字,大家就可以联想到内容是什么了。显而易见,这月余来所有事情无一不是针对花兄的。看来这‘灭香计划’必然已经启动了,今天的这一幕该是这个计划的重头戏,而且几乎可以说是成功了。”
虽则雪清容仅仅是陈诉事实,没有丝毫责怪的口吻,但众人却很自然地都露出了惭色。“姬无悯先是在大家动摇时出现,给花兄扣上冷杀门主的帽子,让大家坚定对花兄的怀疑。再来又虚言恐吓,声称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使大家失去冷静无法以平常心做出判断。接着就是所谓的死谏,最后是冷杀四卫的泣血忠言并带走姬无悯尸身。这出重头戏就圆满落幕。只是,姬无悯没想到花兄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动手杀人,但他知道一定不能让花兄的力道用实,否则就会假戏成真了。这姬无悯也当真是机智百出,一感到花兄的杀气就立刻随机应变伸出手握住剑身阻止花兄的剑气破体,又在花兄突然撤消真气后及时以内力震破手上的血管,使得鲜血横流。当时他脸上的震惊也是真的,因为他没料到花兄一觉受阻就当机立断的撤消了所有力道。而姬无悯在匆忙应变之间也怕有什么疏漏,就故意在‘死前’提到了风姑娘。这样一来,一切就成了顺理成章,除了让花兄百口莫辩外更模糊了大家对其他事物的视线。他甫一出场就单膝下跪,其实也是扰乱大家视线的重要布局。”
随着雪清容抽丝拨茧般的分析,真相渐渐浮出水面,这次反而没有人发出声音。众人震惊于冷杀门恶毒计划的天衣无缝,也同时被雪清容洞若观火的睿智所震撼。尽管在座的武林豪侠都听说过“容公子”在武林人心目中是如何的崇高,但初见他的庐山真面目时却都不免有些失望:
“容公子”竟然是个双目失明的病弱少年。直到此时此刻,雪清容那恰雪山般悠远的面容看上去仍然显得病弱,但众人却终于看出了他那凌梅胜雪的铮铮傲骨:是盲人又如何,他所“看见”的远胜双目完好的人许多。
“姬无悯的布局其实可谓是完美的,错只错在他低估了花兄和我。因为低估了花兄所以留下了物证,因为低估了我、所以留下了人证。” 在众人还没有从上一次惊憾中平静下来时,雪清容又轻易地一语惊四座。
“其实,净园的人一直在追踪这名凶手,可惜,每次都被对方抢先一步逃走。惟有最近金刀堂主遇难时,这种状况才稍有改善。现场竟然有一个目击者。”李里面上留露出不屑神色,“李兄是不是认为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作证的?”群豪惊疑不定,本来听说有目击者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定论,没想到对方却又已经死了。既然已经死了,再提出来又什么用,如是想诈对方看样子似乎也无效了。“不错,更夫是被杀人灭口了。所幸敝属到得及时,延续了对方一口残命,更夫虽然已是五官俱废、四肢俱残但仍然说了一句话‘血、鬼’。在座的老前辈一定知道‘驭血魔功’运功前后的小段时间内有一个显著特点:整个脸部如若充血,赤红骇人。”
大家听到这里无不激灵灵暗打寒战。“阿弥陀佛,难得‘容公子’弱冠年纪却对数十年前的武林秘辛如此了若指掌。的确,‘驭血魔功’是有此特点。”
“试想,若更夫遇见的是花兄会不会说出这两个字。”众人情不自禁地看向虽是一脸冷肖神色但仍然足以令人惊艳的花沾衣不约而同的大摇其头。
“即便因为花兄身手快如鬼魅,更夫就应是只说一个‘鬼’字而不是‘血鬼’。”空觉刚要开口,听完雪清容的话点点头复又闭口。
“哈哈!‘容公子’啊‘容公子’。你当大家是傻子么!你刚才也说了那目击的更夫五官俱废四肢俱残,既然是这样,请问、他怎么说、话?!”在座有不少人点头显示出他们亦想到这个问题,只是被李里先问出口罢了。
雪清容微微一笑“李兄先请安坐,听雪某说完再发作不迟。”李里本是不可一世的气焰登时矮了三分,但仍是硬着头皮叫嚣道“好,就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人算不如天算。事前谁又能想到,一名被殃及池鱼的普通更夫竟然会有其不凡之处。”
“什么不凡,别告诉我他是什么名门大派之主的私生子。”李里嗤之以鼻,气焰又长了两分。
“当然不是。不过他却是‘九流门’门主王兄的远房堂弟。由于这个堂弟不大成材,所以被驱逐出门以致落破潦倒最后做了更夫。其实,事发当时他也只是看到一条黑影从金刀堂里闪出,假如凶手立即远遁也无甚干系,他急于灭口倒反而给了对方一个看清他面目的机会。他又以为废其五官、四肢就万事大吉,怎会想到对方竟是九流门子弟。而九流门武技虽谈不上绝世神功但于武学旁技却是颇有大成。更夫王兄恰恰会的就是、‘腹语术’。”
九流门主王不凡怔了怔“死的竟然是他。”只这一句,众人即知确有其事,但涉及它门私隐别人自是不便细问。
“这正应了一着错,满盘皆落索。或者,叫百密一疏。”
李里终气焰全消,开始冷汗涔涔,眼里闪过一道飘忽的光芒。
“李兄,不,应该是闻兄才对,雪某说的可有错么?”雪清容笑问被那名身着绛绿色衣衫的少年押回来的‘李里’,“闻兄号称‘千面郎君’,易容之术独步江湖。本来我还不会这么快认出是你,可是你却自作聪明地为了给胞兄解围而频频出言质疑。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露出了马脚。” “李里”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到这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我会有什么马脚?我在烟水里足足浸了十二时辰,连‘恶烟鬼’都相信我是同道中人,甚至牙齿我都上了烟黄色。”绿衣少年冷笑一声替雪清容答道“公子在你开口时,闻到一股‘竹叶青’的酒气。李里虽也喜酒但却唯独不饮‘竹叶青’,这是秘密。”
“不过,即便是如此,闻兄若是不自乱阵脚夺路奔逃,雪某一时之间也不能将你拿下。毕竟,时机未到。”
“我呸!姓雪的,要不是你走好狗运遇上九流门子弟看你有什么能耐!你一个臭瞎……噗!”闻姬的嘴忽然被一极细之物由上自下穿过,立刻血流如注下面的话再说不口。群侠凝神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细微物体竟然是一根头发,发上淡淡散发出奇香。
‘窨冥香帝!’众人心内一口同声,但嘴上却都有默契的装作不知。
“闻兄不必责怪天命。事实上,那更夫确然是得延片刻性命却只如昙花一现除了不停发抖却苦于无法表达什么就郁结而亡。雪某只是发现这位王兄身上没有其他死者身上都有的古怪异香,从而臆测出当时状况,巧得是更夫也姓王,方想到以此试探闻兄。”雪清容说到这里众人无不啧啧称奇:谁会想到刚才的铁证如山原来只是一个计谋。难得‘容公子’竟然将其说的煞有介事又言之凿凿任谁会怀疑其事本身的真实性?
“雪某不得已出此下策。王兄,请海涵。”雪清容再不理听罢他的话气得晕死过去的闻姬径自向王不凡致歉。王不凡急忙抱拳拱手,“非常事件当用非常手段。王某只有钦佩公子高谋,并无丝毫不满。”暗里不由擦了把冷汗,忖道:这‘千面郎君’是不知好歹总出言辱及对方,最后落的如斯下场。试想,谁敢不尊敬名满江湖的‘容公子’。
祖四平从刚才绿衣少年说完话就一直面带有趣的模样,这时,终有机会插口道“既然是李里的秘密,小兄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绿衣少年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祖四平并不气恼,只是摸摸鼻子自我解嘲的道“看来好奇心太强是会丢面子的。”雪清容但笑不语,似乎早已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蓦地,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厅口出现了两个人。当先一人穿着打扮完全和厅里的假李里一模一样,不用问自然是真李里了。后面那人一身绛紫、清雅从容,很有些雪清容的味道,却眼生得很;不过明眼人一见便知,此子决不简单。
“各位武林豪杰,李里请了。”李里先冲所有人抱拳拱手,接着却是直奔绿衣少年去了。“飞云小弟,老哥哥想死你了。”说着就要来个大拥抱。绿衣少年机警地一转,把“千面郎君”闻姬推到了李里面前。李里见抱不到飞云,瘪着嘴收回了伸出去的双臂。“飞云小弟,你就让老哥哥抱一次嘛。” 李里恬着脸道,模样趣怪惹笑。“你一身烟臭休想近得三弟周围三尺之内,除非你戒烟。” 紫衣少年笑着代飞云回答李里。“啊?!流星老弟,你太残忍了。竟然、竟然要我‘恶烟鬼’戒烟?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有什么办法。三弟嗜洁,你却是这副样子。”
“那、那、上次拼酒时我们明明对坐的?”
“谁让你出言不逊辱及公子被三弟听见,他知道你以烟酒为傲,所以才和你拼酒。你又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是输了不但任凭处置,还从此不再喝比拼时用的那种酒。”
“那、那,我、我该怎么办呐?”众人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暴出一阵哄堂大笑。
“李兄不必如此焦虑,飞云其实早已视你为友了。刚才他宁愿被祖帮主误会,也不愿说出你不喝‘竹叶青’的原因。好在祖帮主生性豁达,并未放在心上,这才避免了产生误会。” 雪清容一句话既消除了方才的不快,又使得李里眉开眼笑。众人看他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佩,而“容公子”却由始至终都是那么淡定洒然、荣辱不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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