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黄巾一小兵

　　整个人趴卧在马匹上，李燮苦笑连连。这几日星夜不停的赶路让他的精神损耗十分严重，不但如此，他的水囊也空了。如果再不补充水源，渴死也未必就不可能了。抹了把脸上的汗渍，李燮振了振精神，拍了拍快要僵化的脸孔，决定寻个村落去寻口井补充些用水——

　　“这十室九空的哪里还有得粮食来让咱捡便宜？我记得这村子咱们找了好几回了吧？”

　　“是啊，我就来过这村子几次，唉，以前还能有点收获，现在想必是要空手而归了。”

　　“……找不到也要找啊！军中刚抢来的口粮也只有几天了，渠帅都急得都上火了，波帅又重伤未愈，难道真的天亡我们吗？”

　　“唉，要是在找不到食物，先饿死肯定是咱们这些做小兵的……等等！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

　　几个额上绑着黄巾手上拿着几根不知道从哪棵树上削下来的木棍充作武器的卒子惊疑不定地手搭凉棚往村口处眺去。

　　而这时候的李燮也感觉到一股不安从心中弥漫开来。这不是什么好的预感。李燮眉头拧得死紧，往村落行来的动作也顿了顿，勉强让自己的心保持着古井不波的又往前走了两步，紧跟着他陡然一勒缰绳整个人往村落外疾驰而去。

　　“天爷爷，瞧瞧，瞧瞧，那小子的马，没有百金绝对拿不下！等等！他要跑！追！”几个小卒你一言我一语的撒开脚丫子就往李燮离开的方向狂追。

　　“前面的兄弟！快拦住他！拦住那小子！他是奸细！”黄巾小卒喜出望外地对前面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黄巾们说。

　　“什么？奸细？拿下！”那一队黄巾足足有三十四余人，随着那为首的一声招呼，李燮顿时被围了个瓮中捉鳖。

　　“小子！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啊？你以为就你这两下子能跑得过黄巾大爷吗？”追着李燮的那几个黄巾啐了一口，七手八脚地将李燮从马上用力拽了下来，其中一个还恶狠狠地跳将起来给了他一个大耳光。直把李燮扇了个眼冒金星。

　　“诸位怕是对在下有所误会吧？”李燮心里一咯噔，他顾不得火辣辣的面孔，抽着溢出一丝血丝的嘴角说。

　　“误会！误会你跑什么？”下令将李燮围起活捉的黄巾小队长睃了李燮一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是不是皇甫嵩那个狗官？你是不是他手下的细作？”上下打量着李燮虽然风尘仆仆但绝对比他们好上一大截的衣饰，黄巾小队长又羡又妒地瞪着三角眼说，“将他身上这皮拔了，直接杀了了事！”

　　“是是是，这就杀，这就杀！”那扇李燮耳光的小卒狞笑着将他的木棍举了起来就要给李燮脑门子一下。他自从做了黄巾还没哪个敢将他扔马屁股后面吃灰呢，这小子胆子忒的不小，见了他们这些黄巾大爷还敢逃！

　　眼瞧着木棍就要迎头劈下，李燮反倒冷静下来，他神色不动冷眼旁观，一副听之任之视死如归的模样。

　　“慢着！”那下令将李燮剥光暴尸荒野的黄巾小队长反而有些惊疑不定。从他加入黄巾以来，这手上染血也算不少，杀的人更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没有哪一回被杀之人像眼前这人这般镇定……莫非？这士子还有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倚仗？

　　“要杀就杀！如此做这妇人之态又是何意？”李燮冷哼一声，扫视着面前的这群黄巾贼寇，就像看着卑下的蝼蚁，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种轻蔑就是瞎子都能感觉得到。

　　“该死的腐儒！”黄巾小队长还没被激怒，那举着棍子的已经怒火冲天的扬高手就往李燮头顶铺天盖地的砸下！

　　眼见李燮就要鲜血喷溅横尸当场，黄巾小队长却猛地挺身而出一把抓住了那置人于死的棍子，“先生濒死而面不改色足可见非是那欺世盗名之辈，乃真高人也！还请先生将真实名姓告知小的，也免得小的们酿出大祸来！”

　　不管这人真身为何，先试探出来再做一二。以免因为一时冲动而造成小命不保！三角眼暗暗想道。他能在加入黄巾军后的短短几月就晋升为小队长靠的就是这察言观色的眼力。

　　“你们是波才那边的人吧？”李燮轻蔑的望着这个就在刚才想要夺走自己生命的黄巾小队长，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是……是的，您老真是慧眼如炬。”三角眼心底一咯噔，这人居然敢在他们面前直呼波帅之名？！

　　“不知阁下您是？”三角眼扯了一张谄媚地笑脸，忙迭迭过来给李燮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其卑躬屈膝之态让一干黄巾看了个瞠目结舌。

　　“你还没资格知道我是谁，领我去见波才。”李燮挥开三角眼的手，大步走到马前翻身而上，黄巾看着这一幕居然无人敢拦。

　　“都愣着做甚？还不带路？”李燮拧眉低喝道，其言语行径自有一番气度。

　　“是是是，小的这就带，这就带。”三角眼急忙奔了过来亲自牵了马匹往前头领路。

　　那拖着棍子的家伙胆战心惊地凑到三角眼身侧，“那个……队长……咱、咱不是要……”

　　“要你个头头！这人怕是不简单！”三角眼抽搐着眼角说，“待会带到波帅那儿自见分晓！”

　　进了阳翟，满眼瞧去都是头戴黄巾的人，还真有点那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意味。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黄巾对这个只身高坐马上神色冷峻的士子也颇有些好奇。若不是那马匹是由一个黄巾小队长给牵过来的，他们指不定就会上前盘问一二了。

　　三角眼没有直接将李燮领到波才面前，而是先去汇报他的上峰。这家伙一向谨慎，他也正是因为这点如了上峰的意。

　　一个听话不越雷池一步的手下比一个机灵揣度上意的手下更为可用。

　　阳翟的太守府理所当然被波才等黄巾占领。波才现在就住在太守府中养伤。

　　李燮大摇大摆地坐在前厅等候波才接见。黄巾小队长看似低眉垂目地站在他身侧。但李燮很清楚，只要里面传来半点于他不利的消息，他的小命大概就要交代在这里。可李燮有自信。只要那波才见他，他就有十足把握保证那个波才绝对会将他奉为上宾！只是……这实在非他所愿。

　　无声的叹了口气。李燮食指叩了叩旁边的案几，抬眼：“你们波帅就是这样待客的？连杯热茶都没得？”

　　黄巾小队长三角眼一立眼看就要发火，可他奇迹般的忍耐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门帘被人打起，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

　　“这位先生抱歉，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波才在女婢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看到李燮顿时一愣，随即欢欣不已：“原来是恩人您！”他推开女婢的手大步流星的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李燮的手，“那日与恩人分离，本帅就神思惶惶，生怕因一己之私欲而害恩人性命，如今能见恩人完好，本帅实在是万分激动，”波才眯了眯眼睛，显然也没想到李燮居然能活着出来，还能找到这里。“这必是黄天见弟子诚心护佑于恩人啊！”

　　三角眼一听得波才居然称李燮为恩人，顿时傻眼了，腿肚子也开始转筋，同时万幸自己慧眼识珠才没有将李燮砍了，否则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李燮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那个抢他马的混蛋居然就是目前阳翟的统治者波才。

　　不过这样也好，活命的机会必然大大增加。

　　浑然没将波才语气中暗藏的杀意看在眼里，李燮脸上立时涌现惊讶之色，他急忙起身向波才迎去，“没想到将军就是波帅，学生也是惊讶不已。”

　　“不知恩人是如何脱了身的？”波才笑着击掌，片刻，两个眼睛里还隐藏着惊惧的侍婢端了茶水进来。显然是被人驱赶过来的。那瑟瑟发抖的身姿让人瞧了心生怜悯。

　　“这也是学生的幸运。”李燮抹了把汗叹息着说，“那日兵荒马乱，学生的小厮正好寻到了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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