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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的有限
魏老师的房子不算大，不过多两个人也不多，她留海莉和田雪晗在这里住了几天，这几天里田雪晗寸步不离卜韵杨，从梳洗到吃饭她都抢着做，可惜卜韵杨已经不认得她最爱的女人，她虽然不会排斥她，不过对她也不会有热情的表现。
卜韵杨每一次睡着的时候都会发恶梦，醒来后会抗拒所有的人靠近她，她将整个身体瑟缩成一团，一直拼命的往墙角里挤，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害怕，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药物来让她先镇定后入睡。
“小田，我想过了，我有一个妹妹在加拿大，我刚和她联络过，再过几天我带小杨过去，我想还是先等小杨康复，那些事之后才做打算。”趁着卜韵杨睡了后，刘黎臻把田雪晗拉到客厅，和她坐在沙发上谈这个话题。
田雪晗两眼无神的看着地上，她虽然没有发表意见，不过从她的反应看出她其实并不同意刘黎臻的决定，这几天来她的样子一下憔悴了许多，刘黎臻的眼睛又没瞎，所有的一切她也看得清清楚楚，别说她而已，今天在旁的每一个人多少都能感受到田雪晗对卜韵杨的情深意重。
“小田，你也许觉得我这样做有些自私，但实际上我是站在你的立场替你着想，卜韵杨的治疗费不算少，单单这些控制病情的药物都不是一般的数额，长期下来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你只不过是一名海外留学生，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又能剩多少钱？我不想你负累，这些责任根本不应该让你去承担，这是我不愿将女儿现在交给你的原因。”
田雪晗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刘黎臻，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不肯去想，刘黎臻的话针针见血，残酷的逼她去面对事实，她为自己的无能和无奈再度落下泪来。
“小田，我当然明白你对小杨的感情，到了加拿大，我会立刻通知你我们那里的住址，我答应你，无论我们去到什么地方，我都会和你保持联络，如果你方便的话，你就到这些地方来看我们。”刘黎臻握着她的手真诚地说。
田雪晗轻轻颔首答应，除此以外，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起码她依然和她们保持着联系，再说现在的卜韵杨已经不认得她了，就算刘黎臻愿意放人，她也不晓得卜韵杨愿不愿意跟她走。
请假了好几天，公司的领导曾打过一次长途电话来关心她的情况，这倒是提醒了她另有责任在身，有些事情真的逞强不来，刘黎臻说得对，她只是一名穷学生，一份工作才刚开始，她的确没有能力扛下沉重的医药费，更没有时间去全心全意地照顾一个病人，事情既然变化成这样子，暂时唯有听天由命，以后的事就只好等情况都改善以后，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以后才做决定。
“韵杨，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只要你的心没变，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记起我们的事，我会一直等你到那一天。”田雪晗坐在床边的椅子，看着沉睡中的卜韵杨，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晗，车子来了，我们应该走了。”海莉刚要走进来时听见田雪晗在对卜韵杨说话，于是便留步站在卧室门外等着，不过车子已经等太久了，司机也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想想又转身走进来催她。
“嗯。”田雪晗应了一声，眼睛的视线始终不离床上的卜韵杨，海莉见她似无离开的意思，便无奈的走前来，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胳膊，却瞥见她红红的眼眶，心里不由得心酸起来。
“晗…”这一刻海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眼前伤心的女孩。
田雪晗站起来后又弯下身，在卜韵杨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留恋的多看了几眼，之后才转身随海莉离开。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大家的心情都被阴暗的情绪笼罩着，回程中两人都没交谈过一句话，抵达伦敦机场，当地的时间是傍晚四点左右，回到宿舍之后，一向爱干净的田雪晗竟然连衣服也没换就直接扑倒在床上。
“晗，你还好吗？”海莉见她的神情和表现异于平常，不禁开始担心起她的情况。
田雪晗的脸部朝下，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对于海莉的话完全没有回应。
海莉又唤了她一声，见她还是没反应便赶快穿好换着的衣服，然后爬上床，一只手搭在她的背部，脸颊贴在她的头发,想透过身体的接触给她安慰。
田雪晗在这一刻终于有反应了，她慢慢将身体翻过来，面朝向海莉，眼泪簌簌流下，这表情任何人见了也会我见尤怜，海莉不断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心里发出阵阵无声的叹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口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成一片漆黑，海莉爬起身打开了灯，一下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田雪晗像挡阳光的手势把手覆盖在额头上，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海莉站在床前对她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海莉…”田雪晗略微停顿一下又接着说：“我跟你一起出去，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在楼下大厅等你。”海莉说完就开门走出房间。
田雪晗起身换了另一套衣服，稍微梳洗一番，站在镜前看见镜中的人显得没有精神，一个人心灵忧伤就会直接反映在相貌上，田雪晗发现自己看起来好像比原来的样子老了几岁，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自己，爱美依旧是女人的天性，她多用了五分钟的时间，给自己的脸上添加了一些颜色后才出门。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在街道，今天的天气比平时更冷，寒风徐徐吹来，吹得她们的脸都快僵硬了，她们随便找了街上的一家小吃店便转了进去。
餐后店员捧来了一杯浓浓的热巧克力放在田雪晗的面前，田雪晗记得自己并没有点这一份饮料，正想叫住对方时，海莉马上开声说：“是我点给你的。”
田雪晗不解的眼神看着海莉，她却只是笑笑的说：“我请你喝这杯，希望甜甜热热的巧克力能温暖你的心。”
“海莉…”田雪晗的心里除了感动之余，又为自己瞒骗了好友的行为而心生愧疚。
“所有的不快将会过去，人会绝望那是因为他们先选择放弃自己。”
“海莉，韵杨其实不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们是…”田雪晗说到这里又突然停下犹豫，毕竟要承认这种关系要有非一般的勇气。
“我知道，这几天和你们相处，我即使听不明白中国话也看得懂情况，看你们的关系，堪比亲姐妹来得更亲，我真羡慕你们有这样的友情。”
田雪晗回国那几天的情况不是晕倒就是情绪崩溃，根本没有机会招呼陪她一道而来的海莉，魏老师间中会用简单的英文和海莉交谈，从那些交谈中海莉因此而知道她们不是亲手足。
“我和韵杨其实是情侣的关系。”田雪晗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海莉睁大眼睛，嘴形呈英文字母的“O”状，她当初的确有这样的怀疑过，后来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觉得可笑，只是没想到她认为那可笑的想法竟然才是对的！
“刘姨…，韵杨的母亲很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不但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每一年还赞助机票让她过来这里找我。”
田雪晗说完这句，海莉的表情显得更加惊讶，虽然说英国在二零零五年的时候，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无法接受，伦敦都还没有达到平等同视的程度，却没想到保守的中国竟然也有如此开放的父母。
从海莉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是否排斥这段关系，既然决定说出来田雪晗自然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算海莉因此而疏远她，她也不会责怪海莉，不过她还是希望她们友情不会因为她的性取向而受影响。
“那个…，跟女孩子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吗？他们说女孩子的嘴唇香香甜甜的，这是真的吗？”海莉问完这些后，这回轮到田雪晗的嘴呈“O”形，海莉见她如此反应，一张脸立刻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似的，她心虚的低下头之后又抬头望向旁边的窗外，试图遮掩自己腼腆的表情。
“时间也不早了，都吃饱了，我们回宿舍休息吧。”海莉说话时刻意不和田雪晗的目光接触，田雪晗赶紧将最后一口的巧克力奶喝完，然后起身和她一起离开。
冷风吹来田雪晗下意识的拉紧风衣的大襟，她们越走越快，田雪晗突然说：“和女孩子接吻的感觉非常美好。”
海莉并没有听清楚，她转头问：“你说什么？”
“海莉，爱过女人后我不可能会再爱男人了。”田雪晗放缓脚步，侧头望着海莉，稍微提高了声量对她说。
海莉先是一愣，之后就爽笑出声的说：“我想也是。”
那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两人又找到了其他的话题，就这样一说一笑的走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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