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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
夜色苍茫,一抹人影风一般的在飞驰。
莫企羡趴在林渊鱼的背上,看着周围模糊的景物飞快后退,被颠簸得胃里一阵一阵的紧缩,却被他死死咬着嘴唇忍住,紧紧搂着渊鱼肩膀的双手因过度用力青筋毕露,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高速移动中被风刮着,侵骨的湿冷,他更紧的贴上渊鱼的背汲取温暖。
他们已经越过城门,沿着小路不断狂奔。背上传来的僵硬湿冷和微微的喘息,林渊鱼知道莫企羡肯定很不适。但他现在也是在硬撑,没办法兼顾了。
进入一个荒凉茂密的树林,林渊鱼终于停下了脚步。
第一次尝试背着一个人奔驰那么长时间,精疲力尽的林渊鱼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怕压着莫企羡,林渊鱼硬生生让自己面朝下当成肉垫倒在地上。
莫企羡虽瘦弱,个头却比林渊鱼高出一个头,两人一倒下来,林渊鱼便被压得死死的,几乎连手都动不了。林渊鱼喘息着顾不上擦脸上的汗水,挣扎着把手伸到腰上把绑住两人的绸带艰难的解开,莫企羡仍然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
林渊鱼不敢用力推开他,只好轻轻唤他。
“企羡?还好么?”
莫企羡只微不可闻的哼了一下。
林渊鱼小心地微撑起拧过身,变成面朝上的姿势,却不想莫企羡的头就这么生生的压下,他的嘴唇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两人顿时眼睛瞪圆楞在当场。
意外的四唇相触。
脑中一片空白。
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色,反而更清晰的感受到紧贴的肌肤传来的灼热。微微急促的喘息和狂烈的心跳惊心动魄地交融成片。
两个人都不知所措,竟谁也没有移动,就这么呆呆的贴在一起。
云移月现,微风轻拂,点点月光透过树荫洒下笼罩着两人身上,似画般的不真实。
莫企羡先缓过神来,赶快侧过头从林渊鱼身上爬下,坐起靠在一棵树干下喘息。
林渊鱼仍然睁着眼躺在地上装死,他悲哀地发现他满脑子都是唇上柔软的触感和刚才莫企羡扭头时发丝拂过脸颊如丝绸般的柔滑的感觉。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口干的厉害,好像说什么都掩饰不了这份尴尬。
“……企羡,我不是采花贼。”
嘴唇抖了半天,挤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林渊鱼懊恼得想刨个坑跳下去。
“我知道。”
隐隐的带着笑意的回答,让林渊鱼更是懊恼非常。
“我说的是真的。”
“嗯,我相信。”
“……不准笑。”
“嗯,对不起。”听到林渊鱼懊恼的嘟囔,莫企羡可以想像他嘟起嘴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肩膀不住的颤抖,憋笑憋得很辛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莫企羡嘴角仍然噙着笑,眼神却迷离起来,思绪不知不觉飘远。那些他不愿意去想的过往,一幕幕闪过。
半天听不见莫企羡的声音,林渊鱼有些担心,顾不上尴尬,走过去摸了摸莫企羡的脉。脉象虽然有些急促仍算平稳,却发现他身上冷冷湿湿的竟被汗浸透了。
走的匆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自然也没有干衣物可换。莫企羡体弱,如果受凉就难办了。
林渊鱼无奈厚着脸皮正色再次强调:“企羡,请相信我。我是正人君子。”
“呃?”
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的莫企羡下一秒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才不会着凉。”林渊鱼红着脸解释。
林渊鱼少年的身形不如他高,肩膀不如他的宽,手臂也是细细的,但是,这样的怀抱。竟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莫企羡缓缓闭上眼睛。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谁也没有看见那个被少年拥抱着的美丽得模糊了性别的人,嘴角边淡淡一抹微笑,倾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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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刚微微发亮,树林里勤劳的鸟儿早已叽叽喳喳的闹的十分热闹。莫企羡在林渊鱼怀里一夜好眠,一醒来便是神清气爽。林渊鱼一晚上一直保持抱着人的姿势,脖子肩膀手臂无不僵硬疼痛,一动便痛得龇牙咧嘴。
莫企羡一边笑一边给他揉:“我们要去哪里?”
“我之前来京城时就把马寄放在城外的驿站里。待会儿我先去取马,然后我们再一起出发。沈无忧知道我家碧落庄的位置,不能回去。干脆我们沿着道路一直走,到哪觉得合适就住一阵。你看怎么样?”
“也就是说其实你根本没有计划?”
林渊鱼惭愧的低头:“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沈无忧,还给你下毒。情急之下就只想先避开他,没想这么多。”
“我以前并不认识沈无忧,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对我下毒?”
“他针对的是我。我做什么他都要作对。”
“沈无忧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师父和他师父是师兄弟,也算我们师出同门吧,他算我的师兄。我师父和他师父互相喜欢掐架,掐了几十年不过瘾,各自找了徒弟,让我们继续互掐。我倒不想参和,不知道为什么沈无忧还是不肯放过我。”林渊鱼很无奈。
莫企羡回想他刚醒来那天和沈无忧的唯一的一次见面。他看向林渊鱼的眼神,以及看自己的眼神……莫企羡微微一思索,聪明如他便大概明了了,这个原因,也许连沈无忧自己也不清楚吧,不过,他不打算告诉眼前这个粗线条的笨蛋。他不会帮一个要致他于死地的对手。
有时候,一张一捅便破的纸,隔开的距离却是天涯海角。
“这么说,这是一场你与他之间的斗争,而我,则是一个受无妄之灾的无辜受害者?”
林渊鱼头垂得更低了:“……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导致我流落到现在这么一个颠沛流离的可怜境地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你李渊鱼啰?”
林渊鱼的头快垂到地上了:“……是的。”
“那么,我有提任何条件的资格吧?”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会尽全力达成。”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了。你要对我负责,要保护我,照顾我,我说什么你都要听命,可以吧?”莫企羡虽是商量的语句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好。”
完全不平等合约就此达成。莫企羡笑得无比妖艳,倾国倾城,林渊鱼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那小鱼,就先照你刚才说的去办吧。”
被那声亲昵的称呼炸得汗毛直立的林渊鱼默默念着“他是主人我是仆”,叫什么都无所谓,小鱼小鱼,多符合小厮身份的名字。
莫企羡的容貌太惹眼,自然不能出现在人前,但单独留下他一个人又不放心。想来想去,干脆抱住莫企羡的腰,一个腾空飞跃到最高大最浓密的树上,轻轻把他放下:“下面说不好会有野兽出没,即使来了人,一般人也不会抬头,不容易被发现。”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块干粮塞给莫企羡,方翻身下去。
时间过去甚久,莫企羡在树上坐得屁股发麻,又不敢随意动弹,好不难受之时,一个小小老头牵着一匹驴子晃头晃脑走进林子,还径直朝他坐着的树下踱过来,莫企羡心里一紧。
小老头抬起头笑眯眯地打招呼:“企羡,久等了。”
却是林渊鱼的声音。
化装成小老头的林渊鱼把莫企羡从树上抱下来,拿了一套女子的衣裙让他换上。莫企羡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他。
林渊鱼解释道:“外面贴满了寻找失踪的莫将军少爷的告示,还有画着我头像的采花大盗的通缉榜。不化妆我们寸步难行。为了不让人起疑,我还特地把马换成了驴子。”
试想,有几个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客会骑不起眼的毛驴?多妙的主意啊,林渊鱼自己都不免佩服自己难得的聪明了一把。
“可是为什么我要穿女装?”
“化装成夫妻比较不容易让人怀疑,而且也方便我照顾你。”
莫企羡听到“夫妻”时挑挑眉毛,哼了一声转到树丛后换衣服去了。一出来,林渊鱼手上不停拿出一包东西给他东抹西涂,最后倾国倾城的莫公子变成了黄脸的农村老太婆。
林渊鱼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很是满意,又把一顶帷帽给莫企羡戴上,笑嘻嘻地扶他上了驴子,哼着小调,拉着驴子:“老婆子,坐稳了!随老头儿走四方喽!”
莫企羡很配合地翘起了兰花指:“讨厌~死老鬼!”
小老头一个踉跄栽倒。
树林里回荡着男子清朗的笑声,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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