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

作者:水何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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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改)


      第五十六章

      这一天的太阳分外毒辣,直刺得人眼珠生疼。

      陶蓁双目微眯,远观着他剑气中白虎猛扑猛翻,虽隔了一段距离,然那饿虎几乎要将她吞噬掉。

      “杀啊!”他神采飞扬,刀落之处,血花四溅,血泉喷涌。四周的山似乎在摇,蓝天似乎也成了一块青缎,飘来飘去。那人怒吼时候震天的喊声,几乎要将那青缎子扯破。

      她的心也仿佛飞上了那块青缎子,隐在了白云后面,隐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哧!”明晃晃的大刀刺在将士们的身上。可是,怎么她的肩膀会疼。再一声,她手中的剑被击落。她依旧望着那所向披靡的男人。好耀眼的金色铠甲,刺痛她的双目。

      “当”一声,有人似乎挡掉了她眼前的刀刃。

      “陶将军!”

      陶蓁忽然听到一声呼唤,觉得自己被谁逮到另一匹马上,周围的厮杀场景渐渐与他无关。

      “王妃,你怎么了!”是常衡的声音。

      她竟不知该发声。

      “王爷特意让我来找你的。”常衡道。

      他带着她一路冲杀,渐渐冲出黑压压血淋淋的阵前,山间的野花依旧是猩红的,像是当年乌米尔口中吐出的鲜血。

      凌慕辰早已在山巅之上轻摇羽扇,一言不发地俯瞰山下,山风吹动他的一头飘逸的发丝,乌发如云,鬓丝胜雪。

      四年前,他曾大胜乌米尔,四年后,他亦将如此,永不会败。

      白马越来越近,马上的傻丫头面目也越来越清晰:迷茫,迷离,迷蒙。她像是跌入一团化不开的云层中,迷糊了。

      “受伤了?”见常衡将陶蓁带回,凌慕辰将羽扇往腿上一搁,催动轮椅向前几步。擎起清瘦的手臂,露出一截白手腕,白缎的衣袂纷飞。

      陶蓁糊里糊涂地抓着凌慕辰的手下马,脚下一滑,娇小的身躯被凌慕辰双手抱住。雪袍,药气苦香,她闻了四年的味道。那几多夜晚,她醒时会帮他翻身子,他醒时会帮她盖被子的人身上散发的味道。他小心地将她抱放到自己的腿上,淡然俯瞰着怀中的女子。

      “我见到他了。”陶蓁喃喃地从他的腿上跳下,迷幻的眸子望着山下的旌旗,不再言语。

      凌慕辰将她拖到自己身边,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伤臂,两人观望着山下的血战,直到这一场仗结束,草原人退出一座城。得到捷报时,凌慕辰从怀中摸出他的白瓷瓶。

      一粒,两粒,三粒。抬头,身边的陶蓁的双眸辽远而迟疑。

      “你觉得他有苦衷?”凌慕辰问。

      “我不知道。”陶蓁浅笑道。

      凌慕辰轻摇着纯白的羽扇。他清凉无汗的皮肤开始沁了一层层汗珠——那就去找他问清楚。

      这一晚开灶时,陶蓁恨恨地啃着大雁腿,像是在啃谁的肉似的。

      “小陶姐姐啊,既然乌米尔没死,你还会嫁过去吗?”铜雀递水的时候忍不住问。

      陶蓁冷笑:“嫁给骗子?”

      凌慕辰用狭长的丹凤目狠狠剜了铜雀一眼,铜雀闭嘴。

      凌慕辰一言不发地端着一碗米粥,一口,两口,放下手中的银箸,调转轮椅而去。饭后,凌慕辰与众将军们讨论完战事,陶蓁恍恍惚惚,一句也没听入耳中,会后,凌慕辰累得浑身瘫软,本想自己攀上床榻,却双臂一软,险些栽倒,陶蓁忙扶住他,将他抱扶上床,凌慕辰盯着自己的双腿,一愣神。

      陶蓁将他的白靴小心翼翼地脱下,一双雪白的袜子永远不染纤尘。陶蓁开始帮他按摩双腿。若不是尚在打仗,取水不便,她得天天帮他沐浴。

      凌慕辰道:“小陶。”

      陶蓁似是从梦中惊醒,一激灵:“什么事?”

      凌慕辰抬起丹凤目,怅怅地望着她,迎上她迷茫的眸子,似是一栗,便闭上双目,任双睫如蝉翼,轻巧浓密地遮盖在他的眼睑之上。

      “不舒服吗?”陶蓁的凉手抚上他的额头。

      “本王……我有话说。”凌慕辰盯着自己的双腿道。陶蓁便望着他,他却任陶蓁守在他的床边,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很累么,有话明天说吧。”陶蓁帮他掖好被角,刚要起身时,手腕却被他牢牢地抓住。天气虽热,他的手,比以往还要凉一些。

      “坐下。”凌慕辰道。

      陶蓁疑惑地坐在床头,却见凌慕辰撑着身子坐起来,丹凤目不眨眼地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的五官,甚至她面容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似的:她白皙剔透如荔枝的皮肤,她越发美丽的大眼睛,她粗而黑的长发。不同与锦瑟羊脂玉般的白皮肤,她的白,像是荔枝;不同与锦瑟的丰腴,她的娇小,亦有楚楚之态。

      良久,凌慕辰道:“本帅要派你出使。”

      “出使?”陶蓁心下一惊。

      凌慕辰道:“你出使的任务就是了解乌米尔。”

      陶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说什么?”

      “本将派你处出使,”凌慕辰艰涩地道:“多去几天……也可以。”说完,他脱力地后仰躺下,他的白发在风中垂下,像是一条条刀丝,将她的心割成一片片。

      “我不去!”陶蓁道:“你累了,我要照顾你!”

      “照顾”二字,平时听着倒也平常,在这时候道出,却如两块沉重的冰块,轰然砸在他的心上。

      如果她跟了乌米尔呢?照顾二字,就无从谈起了吧?

      聪明如陶蓁,话音刚落,亦知自己说错,改口道:“我是你的将军,这时候,我该为你分忧!而不是什么出使!打探敌情,就由探子来做!”

      慕辰缓缓抬起头来:“照顾一个废人,很麻烦么?”

      “不麻烦!从前照顾师叔,现在照顾你,我早已习惯。”陶蓁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

      “你当真不想知道缘由?”慕辰问。

      陶蓁笑着摇头:“不!难道……我还不了解他么,在他心中,和江山有悖的任何人和事,都可以背叛。”

      他冰凉的手像去抚摸她的脸,却停在了空中:“去吧。辰军的大门,殷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
      他是在挽留她,却又不舍得她亏欠自己。他明知自己对乌米尔是歉疚,却又自知自己体弱,自卑心涌上。

      陶蓁的心中一时如海啸。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一日之内,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

      乌米尔诈死四年。

      四年,豆蔻年华的少女双目的珠光已朦胧,飞扬的眉眼已化作绕指的伤,她已成为另外一个她。四年,他在战术上成熟了太多,他草原的实力增强了太多。

      她想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现在就去!”陶蓁道。

      凌慕辰却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似是要将她的手钳住似的,丹凤美目柔光凝聚。

      “怎么了?”陶蓁问。

      “辰军,殷王府,凌慕辰,永远为你开那扇门。”凌慕辰重复道。陶蓁这才知道,他有多不舍。
      四年了,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她一身雪花而归时,他忙让人给她手炉,他知道她爱吃什么,他知道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刻,曾被那般伤害过,便让自己成为那道密不透风的墙,再也不让伤疤揭开。

      陶蓁的眼圈忽地一热,紧紧握住凌慕辰苍凉的手指。

      “你完成大业之前,我哪里都不去,但是我要问个清楚!”陶蓁道。说完,她转身而去,留下一个坚定的影。马,是凌慕辰特意为她选的一匹飒露紫。骨腾神骏,威风凛凛,站时如翩翩男子,飞驰时紫色鬃毛迎风而舞,如紫龙。

      她于清晨来到乌米尔的军营,一身露水,一身风尘。

      “刚打了胜仗就来搅和,拖出去斩了!”骁义可汗道。

      陶蓁敏捷地绕过侍卫的刀,笑道:“双方交战,不斩来使是规矩。大将军乃是草原英雄,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清甜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忧郁,成熟,正在喝马奶酒的副官神色忽地一恍。

      陶蓁冲进帐门时,只见骁义可汗端坐正中,左一的那个男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见到陶蓁时,倏地从羊毛毡上站起身来。

      四年不见,他更高更结实了,人也似乎长开了许多,绿瞳幽幽,深邃如一潭幽湖。

      “小陶,我想死你了!”他痴痴地望着陶蓁,绿瞳灼热如炙。

      四年了。听侍女说,他在重伤昏迷时,时常含糊不清地念着她的名字,他神智恢复后,又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把她的画像挂在毡房的顶上,抬头时就能看到她的笑貌,他曾经无数次从羊毛榻上跌下来,连滚带爬地要去京城,找他的小陶。

      他甚至在自己养伤的毡房摆放了江南的日常物什和江南的胭脂水粉,等小陶回来,望着毡房的门帘,日盼夜盼,终于还是没有盼到。

      骁义可汗使劲咳嗽一声。

      这男子为了掩饰失误,起身为可汗斟了一杯酒。

      “我只和你们主帅副帅说话。其他的人请回避。”陶蓁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可汗道:“你们且回避,我倒要听听她说什么。”

      待众人走后,可汗却见两人正对望无语,心领神会地离开。待营中仅有两人,这男子一改深沉,
      走上前去,打横抱起陶蓁,开始转圈。

      “世子妃!你可想死我了!我日也盼,夜也盼,都要疯了!”他抱着她转啊转啊,就把它揉在自己结实的胸前。

      他像是一头困了许久的斗兽,一出牢笼就遇到了最肥美的白兔,他疯狂地吮着陶蓁的唇,如捕食一般将她按倒在地,却觉得小腹一凉,原是一把雪亮的匕首抵了上来:“告诉我,为什么诈死?”

      “生气了吗?小陶!”乌米尔道:“我当时伤得太重,多亏了那颗珠子才活了下。头一年伤得太重了,下不了床,我让侍卫送信给你,每一次都被父汗偷偷拦截下来,我还蒙在鼓里。第二年父汗让我闭门修养心性,我还是让他们送信,他们竟然写假信骗我说是你写的!”

      陶蓁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还有两年呢!”

      乌米尔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第三年我终于知道不是你写的信,就跑去京城看你,结果发现你和那个瘫子好得要命!我就想,再给我两年时间,我非要端了他们凌家的老窝,那时候就没有人和我争你了!”

      陶蓁气得挥起一拳,向他高阔的鼻梁上狠狠一击:“我不管你这四年学到了多少兵法,你的胸怀就先输给了他!”

      “胸怀?他瘦得像要飞起来,还有胸怀?”乌米尔摸摸鼻子,手上沾了一些鲜红的血液,热乎乎的。

      陶蓁冷笑:“他宁可失去做太子的机会也不利用女人,你呢?你可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
      乌米尔望着那双伤痕累累的大眼睛,忍不住探下身想吻住。

      陶蓁后退一步:“嫁给王爷四年,我却从未对他舒心笑过,四年来,我们只同房一次……”

      “他敢动你!我剁了他!”乌米尔绿瞳中怒火中烧。

      “住口!”陶蓁摇头:“够了。你根本不知道生命的重要!你一次次为了野心发动战争,要死多少人!”

      乌米尔上前拥抱陶蓁:“他没发动南疆的战争吗?如果我不打败他,又怎么能征服你?他就像一座永远爬不到顶的山挡在我们中间!”

      陶蓁冷笑。她喉咙出奇的干涩,上唇与牙仁黏在一起,粘住了。

      “这一仗别打了,好么?你不是凌慕辰的对手。”陶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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