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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官小暖
我叫上官小暖。
貌似我的姓在几千年后还挺吃香的。但是也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我逃亡了。
今年我十六岁,如花美眷,天天待字闺中,空叹大好光阴虚无年华。据说,每天到我家提亲的达官贵人需要提前一个星期来领号,哦,莫以为是我美貌倾城,当然家境也谈不上财富倾国,只是因为爹爹太忙,终年在外东奔西走周旋着各种买卖,所以为了不浪费脚力,只能找管家提前相约。
逃亡前,因为娘亲去世太早,我已毫无印象,爹爹或许因为痴情,所以既没再娶也不愿长期在家停留。家里日积月累虽然富甲一方,但是对我来说那个院子还是空荡荡的院子,那个宅子还是那个寂寞宽敞的宅子,只是在我小时候觉得它很大,需要跑很久,而现在它依然很大,我却懒得再踏出门去。
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太多约束,一直很随性的就那么顺其自然的长大了。周围的伙伴要么被送去京都求学,要么被关起来家法伺候,像我这样悠悠荡荡窜上爬下闲着就翻翻各种书累了就挥挥三脚猫的功夫或者跑去厨房偷偷捣腾一下,我牢记着每次阿菜无限哀怨的眼神感叹着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阿菜和别人不一样,他是从小就和我一起长大的。确切的说,是被我欺负大的。
第一次见到阿菜的时候,我正在后院的厨房偷偷捣腾那些食物,把白菜和茶叶放一起煮,十分得意万分期待。我想我的贴身丫鬟碧桃现在应该在打着瞌睡。她比我大两岁,像个姐姐一样照顾我,每次对我的行为都是焦急万分又无可奈何,等我把这尝试的新玩意儿给她尝尝,她一定会惊奇。我正支着脑袋脸上笑得开花,突然发现一条小狗窜进了后院,先还以为是哪个奴才养的家犬,但是那小狗似乎不是一般见过的黑色,而是长着金色的毛,于是跑过去看看。刚逗了两下,一个吊着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像白菜一样的小脑袋从后门探了出来。他看到黄毛很开心,又看看我表情立马挂着不以为意,奔过来就要抱金毛,我眼珠子一骨碌,把这颗白菜往地上一推,大声嚷嚷道:“哪家的小贼,敢来偷我家的狗!”
那颗白菜立马急了,小脸皱成一坨,慌里慌张地说:“大胆!你这奴才还敢血口喷人!”
我一惊,低头看看这黑不溜秋的衣服和蹭的满是灶灰的双手顿时醒悟,干脆小手往脸上一抹,指着他鼻子大义凛然地说:“你还敢在此撒野!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那颗白菜似乎身体不好,晃了两晃,默不作声,一把抱着金毛就要往外跑。我立刻上前扯住狗腿子,尽管金毛张着大口哇哇乱叫左右乱咬也绝不妥协!
那颗白菜吓得松了手,脸似乎更白了,他摇摇头无奈的瞪着黑溜溜的眼睛。
“你到底是想怎样?”
“把它留下,你可以走。”我看着那双大眼睛,使劲儿把眼睛瞪的更大。
他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哀怨的说:“好吧,那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你怎么那么啰嗦!不给我就喊人啦!”我趾高气昂的把头一甩。
“你敢!你喊了我就叫爹爹来抓你!”我一想那完了,还是心虚,我爹爹又不在,还是他有靠山,我揣摩一下利弊只好妥协道,“什么要求?!”
“第一,这狗你必须叫它碎花!”
我的天,怎么叫这名字?!我很疑惑的看看这金毛,貌似他还挺喜欢的,一听到碎花就开心的呜呜叫。
“好。”
“第二,你必须让我随时可以来找它,随时可以看到它!”
别人的狗,当然可以借阅一下,有乐同享,我也不介意。
“好。”
“第三……”那颗白菜又开始冒汗,支吾半天没有说出来,最后干脆说:“这个保留,以防万一!”
我很无语,那你干脆第三个要求就把它要过去得了!
“好,我随便啊,你自己不要忘了就行!”我抱着碎花准备往里走。
“我叫蔡舒骏,请问……”
“上官小暖!”
我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跟他再见。
“谢谢你哦!”
我正不解的扭头看他,阿菜同学突然咧嘴一笑,跑掉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溪水县令的公子,竟然是我家邻居。当时我们六岁,碎花出生四个月。现在我们十六岁,碎花也有十岁多了,步履依然还那么矫健。
我一直认为这要归功于我的独家秘方。自从有了碎花,碧桃终于不用再品尝我那些特殊手艺了,每次她都无限怜悯的盯着替她遭殃的碎花。我反倒觉得,其实碎花跟着我挺有口福,看他如今长得这么高大这么强壮这么活泼,我真是颇有成就感的热泪盈眶。
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阿菜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不用像别的孩子一样刻苦努力,但蔡县令还是对自己的独子给予重望,希望他早日考个状元衣锦还乡,然后再娶个贤妻良母为蔡家传宗接代。
可惜阿菜似乎对当秀才也是应付,县令从小最严格管教他的一条就是不可玩物丧志,我俩相识的那天就是阿菜被他娘带去远郊山上求签,庙里碰到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说要把碎花给他,还说天上人间万物众生自有命缘,也许前世碎花欠他一条人命,今世是来救他的,天机不可泄露,关键让这狗可以随时看到他,并且不能改名,否则贻害无穷。
阿菜又不能把碎花带回家,对老和尚的话也是将信将疑,阿菜他娘虽然深信,但还是怕他爹责骂。正一路苦恼,谁知碎花转眼就跑进巷子里没影了。这巷子偏僻,里面独有一家后院的大门,正是我们上官家。焦急的阿菜只好偷偷寻来,随后的事情发展居然在情急中帮他解决掉一个难题,怪不得他要谢谢我,我看这碎花,我要是养好了,阿菜得以日渐康复,岂不是对我感恩戴德。
自打从阿菜嘴里套出这么个缘由之后,我就对阿菜肆无忌惮,别以为他还有个要求在手可以威胁我,怎么说他的小命这不都还捏在我的手里呢。
于是,我的童年在委屈无奈的碧桃陪伴着上窜下爬四处捣腾之后,我的少年又多加了一条碎花,只不过它比我更爱上窜下爬四处捣腾,当然还少不了病恹恹却经常提着东西来看我或者说是来看碎花的阿菜。
小打小闹,无比悠闲的日子竟然就在三个月前,戛然而止。
不知那天是为何,我又在厨房捣腾的时候,碎花就开始乱叫,焦躁的他四处晃荡,似乎有很不安的感觉。我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他,今天的佳肴一定比昨天的好吃。
还没等我把食材准备好,碧桃就慌慌张张的跑来找我,衣衫不整,头发也没有梳理好,真不想这个女人平日是怎么一丝不苟的教导我。
后来这个女人就像疯了一样,把后面废弃的一个灶底扒开,旁边堆满了柴火,灶底被碧桃狠劲拉开,居然是个洞穴,碧桃不停的把我推进去,碎花也跟着扯我。
我想完了,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来不及问清楚我就钻了进去,碧桃随后,碎花也跳了进来。
这洞穴看着刚好蹲下,其实很深,碧桃只是不停催促我:“小姐!别停!一直爬!”
我只能低着头被黑暗笼罩着往前摸索,心里从未有过的不解,想着先赶紧脱身再说。
不知道爬了大概多久,感觉手臂僵硬,腿脚麻木,却看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头顶透出一丝光亮,碎花低吼一声,我停下来,和碧桃一起撑起那块石档板。
细细碎碎的土砂落下来,我们终于可以站起身,爬到外面来了。
外面是一片荒林的空地,我喘着气,浑身乏力的看着狼狈的碧桃,碧桃还处在惊魂未定中,张着嘴闭不上,也发不出声音。
我把碧桃扶到一颗树下歇歇,顺便给她顺顺气,碧桃像缓过来神一样,扭头看我,泪一下子涌出来了。
“小,小姐……他们……他们杀,杀了好多人……都是,血,血……他们,他们,全死,死了……好多,尸,尸体……”
我惊住了。
我不知道爹爹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如果想下暗手,可以直接取我性命,为何要灭我全家?
那爹爹现在在哪儿?昨天听管家说爹爹今天要回来的,难道在路上已经……?
我一点也不敢往下想。日薄西山,仇人是谁,今晚怎么办,以后是不是回不去了,我觉得茫然无措。
碧桃突然抓住我的手,颤抖的说:“小姐……也许老爷早就想到了今天……上次回来,他专门把我叫去,带我看了密窖。他说……到时候一定要带你一直往前走,不要管府上的事。如果……他有幸还能活下来……他会去接你……如果……万一……”
我紧盯着碧桃,一颗心悬了上来。
“万一……老爷……不能的话……他说他的朋友都不能让你去找,因为仇家都盯着那些人,他叮嘱三个月若见不到他,就让你往北方走,去京都找一个叫屈谦的男子,并且要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碧桃一边呜咽一边喘着气把话说完。
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接受眼前的情形,先找个附近的地方落脚,慢慢计划了。
幸好爹爹预算的早,万事周全的碧桃实先就准备了一些银两和几套干净的衣服。我们看四下没人,就躲进荒草里赶紧把衣服换掉,束起长发扮成男装。
收拾停当碧桃还在抹泪,看着我男装的打扮更是心里难受,别过脸去就泣不成声。
我只好开口安慰她:“碧桃,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危在旦夕自身难保,时间宝贵,再容不得我们浪费一分一秒,你准备好,要么自己找个生计就去吧,要么就不得不跟着我一路吃苦。”
“小姐……”碧桃泪眼汪汪,坚定的说:“没事,碧桃不走,还要好好照顾你。我以前听别的下人说往北有一个大县城永川,和溪水县中间隔了一个小镇,我们先去那个小镇落脚吧。到了大县城也可以躲躲。”
我笑了笑:“碧桃,那我们就先在小镇呆几天,打探下情况,然后就去永川,毕竟这些盘缠不够我们去京都的,京都那么大,我们上哪儿找那个屈谦?太不现实了,还是在永川暂时呆下来,仇家肯定以为我们要一直逃跑,不是说离危险越近就越安全吗?到了永川我们就找个地方挣点儿银子,为以后再做打算。”
碧桃很信任的对我点点头,碎花蹭着我的腿开始叫,看来他是开始想念我的手艺了,真不知道碎花跟了我是福是祸。
时候不早,我们两人一狗,拖着疲惫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踏过荒草,徒步向北方走去。
一路挨饿,披星戴月,终于在亥时前赶到镇外的永溪客栈。
这“永溪客栈”果真是永川县和溪水县之间的唯一桥梁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顺利的要了一间上房,我和碧桃现在不敢分开,万一有事根本来不及召唤对方。简单的吃过饭菜后,碧桃躺下就入睡了,碎花也累了,看着那么辛苦奔劳的她们,我辗转难眠,想到以后的路甚是艰苦,可为何爹爹谁都不让寻,偏偏要去京都那么远那么大的地方找那个屈谦呢。
忽然听到窗外有几声若隐若现笛音的传来,我悄悄爬起来,披上衣服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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