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这个“现在”，指的是韩熙哲离开，还是指见到了这些房间的改变？
　　我不得而知。
　　我不知道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那种淡淡的胸口涌起的暖意是不是锦囊给我的。我所做的，仅仅是按住胸前的锦囊，然后对哥哥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不。”我说。
　　谢谢你们的关怀、理解、还有爱。
　　但是我的愚蠢，我的过错，请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我在这里。”哥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作为你的哥哥，你的朋友，你的长辈，你的监护人，你的……家人。纵然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想我仍旧有权利关心你，就像……沙夕儿，一样。”
　　“是的，”我微笑，微微歪头，“关心我是你们的权力，对过去闭口不谈则是我的权利。我会处理好的，作为我的家人，请哥哥你，相信我，可以……吗？”
　　这样类似的话我说过很多。而未来，估计也会继续说。
　　是……性格使然吧。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在贝利维的时候我会被选作暗帝的继承人。
　　不仅仅是因为能力，更因为性格本身吧。
　　我会关心身边的人，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予支持和帮助，的的确确是一个合格的老大。而自己受伤的时候，我会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孤独地承受着，舔舐着伤口，就像任何一个行走在黑暗和阴影中的人一样。
　　但无疑，值得信任。
　　哥哥也是知道我不想把暗帝储君事情拿出来说的，于是也就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是韩熙哲，风风火火地冲了下来。
　　与之相伴随的，是嚣张的男生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莫——莫——！！！梨——子——！！！”他一边咆哮着一边冲进了房间，“找到浅浅了！！！”
　　“他在哪？”哥哥连忙问。
　　“出车祸了，医院躺着呢，我们赶快过去！”韩熙哲拽着哥哥又想来拽我，手却突然顿住，似乎是记起了我刚说过的话的样子，“走走走，赶快去！”
　　“我就……不去了吧。”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
　　看到这些房间，我有一种错觉。
　　一种……如果我过去，见到的浅川武绝对不会是我想给我的……我们的孩子看到的浅川武，的错觉。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这不是错觉。
　　“怎么了？”哥哥诧异地回头看我。
　　“忽然……不太想见他。”我随口扯了个谎。
　　“浅浅还认识别的什么叫‘黎’的女生吗？……男生也行。”韩熙哲转头问哥哥。
　　“我记得前年有一个吧，好像是个小模特，叫凌莉莉……？什么的。”哥哥迟疑了一下，“也可能是于莉莉，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那德行前年能记到现在才有鬼了！莫黎，肯定是你！”韩熙哲咬牙，“你必须跟我们过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呃……我不是很懂，你是否愿意解释一下？”我目光呆滞地看他。
　　“比较复杂，到车上说！”韩熙哲说着就朝外冲去。
　　这……是要有多复杂啊……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的确不简单来着。
　　“……所以说，简而言之就是浅浅失忆了，只记得你一个。”韩熙哲最后总结。
　　……这何止是失忆啊，这简直就是智商退化好吗？！！！
　　醒过来就大哭摔东西满地打滚不吃药不打针还咬人说要一个叫“小黎”的人出现是怎么个节奏啊？！
　　“……你确定医院说的人是浅川武，不是你爸妈背着你偷生的小弟弟？”我呆呆地问。
　　“……拜托人家是用浅浅的手机打过来的好吗？！”韩熙哲也被我雷得有些无语，“而且不是我说啊，亚洲小天王浅川武耶，那张脸有可能被认错吗？！！！”
　　……这倒是。
　　“呃……说不定这个小黎不是我来着……虽然我也不觉得是哥哥之前说的那个小模特，但是会不会是他妈妈……或者小时候带过他的阿姨啊保姆啊或者在贝利维的老师……之类的？”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
　　哥哥：“……”
　　韩熙哲：“……”
　　“因为他这表现明显是在找妈妈的节奏吧？”我越说越肯定，“在医院里哭闹耶，不吃药不打针什么的，不感觉像是小孩子吵着要妈妈……吗？”
　　韩熙哲：“……”
　　哥哥：“……”
　　“喂给点反应啊你们两个！”我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
　　哥哥：“……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韩熙哲：“……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哥哥：“浅川……不会是回到童年的记忆里去了吧……”
　　韩熙哲：“……有可能。”
　　哥哥：“但是伯母名字不是叫南宫璚琼吗？”
　　韩熙哲：“你没记错。”
　　哥哥：“他回贝利维的时候已经是可以单住宿舍不需要大人照料的年纪了吧？”
　　韩熙哲：“他说他音乐学校的老师叫什么来着？”
　　哥哥：“这不重要吧，那几个老师好像都是男的吧。”
　　韩熙哲：“的确。卢阿姨是叫卢星儿来着吧？”
　　哥哥：“是的吧。”
　　韩熙哲：“……他把梨子当他妈记窜了？”
　　哥哥：“……有可能。”
　　韩熙哲：“肯定是！”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喂！是怎么得出这种诡异的结论的啊喂！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喂！
　　“我学医的，”哥哥说，“只能告诉你，人类的大脑构造和神经系统是很神奇的。神经元之间的连接和想法记忆的产生之类的科学，都是非常深不可测的，嗯。”
　　“嗯嗯。”韩熙哲跟着狂点头。
　　喂喂你们两个……
　　“不管怎么说，先到医院去看看吧。”我最后叹了口气，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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