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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阡小路芊芊草
我的名字,奠基了我的人生。路宁说,野阡,你的名字好有意境哦,田野间的阡陌小路。意境?像程远这样的天才,怕是也不知道,阡。除了田间的小路之外,还有一层意思——通往坟墓的道路。
【阡阡小路芊芊草】
我不太喜欢去青沙村,那里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气息,温情却残酷。尤其是人,他们的声音像是一阵魔咒,让我沉迷,让我依赖,感觉漂浮在温柔的云端,静谧而安详,像是妈妈的怀抱,让我恐惧。因为这份美好,会让我离开之后感到失落和空虚,仿佛从云端跌入了冰窖。而所有情绪的起因,只是因为他们对我的称呼:阡阡。肉麻而温馨,像□□一样让我成瘾。
不过,我喜欢青沙的风景,从外婆家门口向南五、六米,有一条弯向西的小路,曲曲折折,中间路段有一个陡坡,与小路沟壑相离的南面土地向上高出十米,,像一座屏障,隔绝了那边的声息。陡峭的黄土剖面上稀疏的长着几棵粗壮的树,坚硬的根系冲破泥土,沿着峭壁蜿蜒攀爬,密密麻麻,似盘踞缠绕的蛇。还有些山洞,洞口大小不一,我曾想过进去看看,但是那漆黑的深渊引发的恐惧将我拉了回来。路的尽头是河滩,数座石头搭成的山丘,流淌着一条小河,听外婆说,前些天下大雨,南边的水库漾了,淌到这里,成了河。
我蹲在凉凉的石头上,脚边潺潺淙水,汩汩流过。“阡阡。”亲切的声音像电流一样刺激着我的毛孔。“回家了,你舅舅他们来了,快点儿。”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中一阵好奇。
看着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地表。我曾想过,和我一样喜欢挖坑的哥哥究竟什么样子。我细细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干净的面容,清澈的笑,但他的顽皮本性却毫不掩饰。他叫程远,大我两岁,舅舅的儿子。他唤我,“阡阡。”或许,他并不只知道我的全名,或许他知道,不过不重要了,因为我喜欢他这样叫我。我甜甜的叫:“哥哥。”他的笑容更灿烂了。“走,哥哥带你去玩。”他拉着我的手来到院子,给我一把小铲子。热烈的阳光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土地上奋力的挖掘着,一座城堡外围绕着一条小小的护城河出现在黄昏的暗黄平地上。可惜,城堡里既没有王子也没有公主。只有被淹没的蚂蚁小姐在长眠。
这次,我没有吵着闹着要提前回烟霞,一直到很晚,晚到程远一家早已在回新雅的路上,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青沙。
回到烟霞,我很兴奋的告诉了路宁关于程远的事,无论是从表情还是语气,都能察觉到我骄傲的情绪。路宁是我姐,表姐,不过我们的关系好的让人羡慕,她比我大两岁,却同一天的生日,几乎每次考试成绩都一样,羡煞旁人。而我们的父母,以此为傲。她总是让我喊她“姐姐”,不许叫她“路宁”。
第二次想要迫不及待的去青沙,是参加小舅舅的婚礼,路宁想去,我便带上了她。
夜晚的青沙格外的热闹,尤其是外婆家。程远半夜里不睡觉,玩性大发,拿着水瓢到处招惹人,一会儿大声地喊着笑着,一会儿东奔西跑的,没个老实,惹得大家睡不着觉。大人骂,孩子笑。我和路宁在床上笑的东倒西歪,泪水直流。第二天是婚礼,我们一家人照了全家福,有程远,但是,没有路宁。她在旁边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是我们三个的第一次交集,也是童年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天真,最后一次没心没肺的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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