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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又长、又诡异的梦。在那个梦里我变成了一个下肢瘫痪的废人,居然还能自己驾个自动轮椅缓缓驶向伸展台,用迷人的微笑来迎接那些参加时装周的男男女女,仔细一看,他们不仅仅用虚伪的掌声把手掌拍红,眼角还泛有泪光。
该死的,这有什么好感动的?我要是真瘫了我死都不会重回T台!
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天花板——我严重怀疑这房间是不是年久失修,上面斑斑驳驳、甚至还有细小的裂痕。总之,在完美主义的我的眼中,这块天花板简直是糟糕透顶。
所以我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他妈是个什么破地方——”然后在瞥到身旁美丽的护士小姐正用同样诧异目光盯着我的同时,我打住了粗口,心想该要用多少玫瑰来补救我在她心目中的绅士形象。
护士小姐拉开细长的嗓门奔出去。
我叫卢克•米尔,是个模特,当选过全球最性感男人第十名和全球最成功男模特第一名。我曾经与一个来自中国的女模特交流过关于各地审美不同的问题,就比如我认为她的单眼皮和腴唇佷性感,她却摇摇头笑着说她在自己国家绝对是“贝蒂”。“但是,”她又夸赞我道,“像您这样美丽的男人在我们国家那照样是个美人。”那时候的我好像是摸了摸过肩的金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
说到头发……见鬼!我的头发呢!
我的双手同时摸向头顶,光秃秃地就像一片撒哈拉大沙漠。
医生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床头的小镜子作出《呐喊》的动作,在察觉到他的存在后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哦医生,快告诉我,我其实只是戴了个假头套要给《face off》当特效模特而已。”说话的同时我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微卷的金发,绿眼睛,真是我理想情人的类型。可惜我已经有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情人了。
“还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笑了笑:“床头上不是有报纸吗?你可是头条新闻。”
“您可真贴心啊,居然用八卦小报来‘告诉’我事情的始末。”说是这么说,我还是顺手拿起了八卦报纸,耳边还响起医生的话:“比起护士们之间更为夸张的流言,我还是认为八卦杂志更加靠谱。”
说完他还不忘反击我:“另外谢谢你刚才的赞美。”
我可真没时间搭理他,内心的惊讶和恐慌都因为八卦报纸的标题而全部涌起。
“车祸过后又坠楼——是意外,还是心理障碍?”
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的记忆竟然还只停留在车祸前的那一瞬间。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喝醉了,才会一个人开着阿尔法罗密欧出去飙车……等等,这么说来……
迅速浏览了一下正文,便意识到不仅仅是我的头发,我的大脑,也出了点小差错。
我失忆了。
“米尔先生,别告诉我你失忆了。”医生的口气冷冰冰的,可表情活像是看肥皂剧看到狗血情节的大婶。
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惊慌:“这倒是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从我坠楼到现在究竟过了几天?”该死的八卦小报,居然没写出版日期。我甚至都怀疑这份报纸是否合法。
“今天……是9月15号,离你坠楼昏迷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三天左右。”医生看看表,愣了一下才告诉我的日期。
内心还在盘算着日期的我,终于想起车祸那天是几号了,距离现在有半个月,也就是说我的大脑竟有将近半个月的空白记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医院认识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他是否有过来看我,甚至……
我为什么会从三楼的阳台上摔下来。
瞧瞧那小报上说的吧!说我因为不能接受腿伤而离开T台造成了抑郁症!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玩……哦不,上帝啊,我的腿又怎么了!还有今天明明是巴黎时装周开始的第一天!
本来就因为失忆造成的大量疑问像群鸟不断飞来,现在又知道我在T台上引以为傲的双脚出了问题,醒来后一系列的事实让我脑袋瓜疼痛不已。
突然医生凑近过来,祖母绿的漂亮眼睛紧紧盯着我,近得我都甚至可以数他眼帘上的睫毛有几根。他开口道:“我希望你开口跟我说实话,先生。作为你的医生,如果不告诉我你失忆的事情,虽然我不会愧对于我的医德,但会愧对我收的那一大笔钱。”
我被他的质问弄得顿时有些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他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开口时温热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因为你之前一直是叫我‘Honey’的啊,突然叫我医生,我还真以为你是把我抛弃了呢。”
“哈啊?”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我可是有……”
“开玩笑的。”他打断我的话后终于站起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与我拉开一段距离。我被他的玩笑耍得有些恼怒:“够了你这该死的白衣混蛋,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医生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我刚刚告诉你今天是9月15号,但实际上今天是10月2号——你出车祸醒来的日子是9月1号。之前你明明有在我告诉日期后表现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明你是在推算时间;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一定会发现我在骗你,除非你只是象征性地做出了考虑的动作,但以你那时认真的神情来看这个可能立马就被排除了。”
我有些哑口无言,却情不自禁地与他争辩道:“可是也有可能是我的确对日子记得不太深啊……我不喜欢看报纸、不喜欢用手机,也有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从车祸后醒来再到坠楼的那段时间的具体日期。”
他扯出一抹胜利的微笑:“米尔先生,虽然我觉得你很聪明,但我终究因为保留着你没有的记忆而略胜一筹。9月15号那天是时装周第一天的日子,你躺在医院里因为去不成而懊悔得简直想要长出翅膀飞到巴黎。”
仔细回想他之前告诉我日期时的动作,看表后的确是愣了一小段时间才告诉我的。短短的间隔竟能让他想出该怎么套我话的办法,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好吧……医生,”我垂头丧气道,“所以你能把从车祸到我这次醒来之前的、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给我断层的记忆添加些桥梁吗?”
于是接下来的一小时,医生,哦,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他的名字了。安东尼•莫尔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包括我的腿伤导致我不能重回T台,包括我那可笑的大光头是因为做脑部手术不得不剃掉,还包括我的情人艾伦因为我的坠楼而整整两天没合眼,之前刚刚被安东尼赶回去补眠。
时尚圈不乏有同性恋,我是个典型代表,而我在伦敦签约的老板艾伦•菲尼克斯以前就更是个男女通吃的大众情人。现在我们已经交往了一年多,彼此都断了之前的花花世界,仿佛就是要这么个一起变成老头子的童话结局。
听到他为了照顾我而放弃手头工作,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该死,我怎么能把这些美好回忆都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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