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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思
许是见小公主哭了吧,那些内侍们也觉得没法交代,于是一个内侍咬咬牙,脱掉外衣,又叫人帮他准备件干衣服,“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不多时,就有宫女将捞上来的蹴鞠擦干净后捧给了小公主,小公主这才抽噎着止住了哭泣。宫女拿出手帕轻柔地为小丫头拭去泪水,擦干净那张小花脸。小丫头一转头,就看见骊歌傻傻地而有些尴尬地举着一块手帕呆立在一旁,其实宫女为小公主擦泪之前骊歌就已举起了手帕,只是宫女没注意,他也挺尴尬的,一时脑子有点不转弯,也就没及时放下……这下见小丫头看他就更尴尬了,只是想收已来不及了,小公主歪着头静静地看他一会,忽然一伸手扯过骊歌的手帕——然后捂在鼻子上……“哼——“小丫头居然用它擤鼻涕!骊歌不由张大了嘴,半晌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的骊歌那个心疼啊,那可是上好的湖丝啊,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的……
这一心疼脑子略清醒了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柔和的烛光及床上束起来的淡青色帷幔,骊歌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回到过去,还是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到梦境与现实,骊歌自嘲地一笑——似乎一遇到那丫头自己就只会自嘲与无奈了。骊歌明白刚刚自己不是胡乱做梦,只是通过做梦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罢了,只是……为什么会想起她呢?自己如今应该想的难道不应该是杭九生,是三阳教,是通冀两州的防务吗?难道真如袁攸他们所说自己心中其实是有她的,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而已?骊歌突然有些心慌,不,不会的,难道娘所受的伤害还不够吗?难道熙王年轻时的教训还不够吗?自己怎么可以重蹈他们的覆辙?更何况碍于自己一些隐秘的身份皇帝也不会答应的。骊歌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这在他看来不切实际的念头,闭上眼睛略略平静了一会,才重新睁开双眼。费力地转过头看看窗外,发现天已黑透,此时竟已是掌灯时分,看来自己真是累坏了,居然昏睡了那么久。
本想硬撑着坐起来,身子甫动,才发现浑身上下竟无一丝力气,身体又痛得要命,只得无奈地躺在床上。想喊人,却发现嗓子干得冒烟,竟是发不出声来。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房间里好热,骊歌试了几次,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微弱的呻吟之声。本来骊歌也未指望有人能听见,虽然心里清楚一般这种时候姜淮都会在房外守护着他的,但这呻吟之声实在太小,没成想声音刚落,房门就应声而开,却是姜淮闪了进来。原来姜淮见骊歌这次昏睡的时间有点长不由有些担心,想到床边守着,又怕打扰到他,只好守在门外时刻注意着房内的动静,是以骊歌一出声他就听到了。
“少爷。”姜淮在床边俯首唤道。骊歌费力扭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涣散,憋了半天才虚弱地挤出一个字“水……”一字吐出,骊歌就感觉自己浑身刚积攒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不由闭眼略喘了几口粗气。
待睁开眼,姜淮已从外间端了茶杯来。姜淮轻轻扶起骊歌,自己在骊歌背后坐下,将骊歌的身子放在自己胸膛上,然后才把茶杯凑到骊歌嘴边。水是温热的,天一黑就在外间温上了,单等着骊歌醒了喝。一连喝了两杯骊歌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些,身上也有了些气力。一偏头瞥见床尾附近的地上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炉火正旺的大铜炉,难怪房里会那样热。没想到自己这一犯病府里紧张得竟连火炉都生起来了,骊歌心里还没感叹完,姜淮喂完水身子向外偏了偏扶他重新躺下,骊歌却在姜淮的身体与床的空隙中看到床头的地上居然也放着一个铜炉!骊歌心中呻吟一声,烤乳猪哪!至于嘛,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没紧张呢。
好说好歹姜淮才同意搬走一个铜炉,又伺候着骊歌吃了饭,服了药,才在骊歌的劝说下一步三回头地回房休息。
长夜漫漫,正在恢复的身体说不出的舒坦,只是仍然软绵绵的。骊歌脑子也总算清醒了,精神好得很——就是太好了,不想睡觉了。仰天打了个哈欠,骊歌回想起姜淮走前跟他说的事:何文本下午来过了。但不是来谢恩,而是来犯浑的——至少在骊歌看来是这样。骊歌当初策划将通州总兵一职给了何文本,本来含了市之以恩的意思,这一点倒不难看出,只是想必何文本背后有高人指点,居然明白了他是想借熙王府压他一头,拉不动就改拉为打的想法。因而下午见到熙王后说话就比较冲,一开始倒还是官场上的常话:“王爷,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想必您也不想看到您境内的官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吧。若是党派林立、互相倾辙,最后耽误的可是皇上的事。”当时熙王听了也没啥反应,反正哪个梁王派的人来做官差不多都是这套说辞,就是谁都没他那么冲罢了,所以就像以往那样歌颂了皇上,表了忠心,含糊着敷衍他。没想到这家伙不满意如此说辞,凝眉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人家直截了当地告诉熙王:“王爷,您的心思末将明白。只是梁王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会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只是恕末将不能背叛梁王。”说的是直截了当。把熙王噎了半晌才有些哭笑不得,这啥人啊,还真实诚啊!你儒将就儒将吧,别把读书人的迂腐和武将的憨直同时拥有行吧。没办法熙王只好继续和他打官腔,一来骊歌的打算熙王是知道的,不想让他计划落空,二来看那何文本也确实是个人才,熙王也起了惜才的念头。“就是性子直了点,也不知骊歌应不应付得来。”熙王咂咂嘴心道,俄而又自我安慰道,“没事,这种人收服了更会真心办事。”
现在轮到骊歌头疼了,据他所知,何文本并不想掺和到朝争之中,这回这种态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梁王的人找过他了。“梁王……”骊歌喃喃道,只觉心中烦躁异常,什么玩意,亲兄弟还没堂兄弟亲。“不就是把破椅子嘛……”想想善良而性子有些软的太子,强势而有能力的三皇子,手握重权唯恐天下不乱的梁王就头疼万分,我招谁惹谁了,你们皇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想争关起门来争呗,如今可好,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怕家丑外扬让人笑话。“哼哼……”骊歌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倦怠地趴在软绵绵的被子上,一双眼里满是无辜与郁闷。不期然小丫头宜嗔宜喜的娇憨面容又跃入脑海中,那是十三四岁时的她,骊歌吓了一跳,手肘猛地撑起身子,略喘了口气,四下看看,才不放心的重新趴下。这丫头,总是神出鬼没的,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摇散,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进入梦乡,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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