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戚顾）

　　<五>
　　不过十来天，杜鹃花就都开了，那颗种在石桌边的桃树也是一片缤纷，我看着潭中被杜鹃花粉醉倒的鱼，估摸着是时候抓几条吃了。
　　今天难得天晴，我在收拾被褥时从衣箱最底下翻出一件青衫，原来并没有穿过也没有见过。可拿到手上却觉得异常熟悉。失忆的人总是很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我当即脱下原本的那件白袍换上了这件青衫。
　　眼下风光正好，我正打算捉几条鱼下酒时，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过头去，却是一个白衣男子，提着两坛酒，从外边那条小径走来。那人见我回头，愣了一下，立在原地。隔着那树桃花。一片落英中，我看到了一双亮的灼人的眼睛。
　　单看他的面目，很是年轻，但两鬓已染繁霜，眼里也有风霜，瞬息之前，变化万千。他望着我，笑了笑，脸边陷下两个酒窝。
　　一种致命的熟悉感卷着春寒顺着血液冲进我的胸腔，在心口上划了一道口子，不大不下，摸不着，挠不到，既痛又痒，使我呼吸有些不畅快。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他的声音夹着桃香吹响我这边，不温不火，像一个梦魇。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我看着他，不知怎的就道出这句。仿佛在心中念过无数遍，已成了一个理所当然。
　　“我们之前认识么？”我打量着他，依旧理不出头绪。

　　“不认识，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他笑着，两个酒窝闪了闪，举起手中的酒坛，一片桃花落在他的衣襟上。“我这里有些上好的炮打灯，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共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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