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往事

　　【壹】
　　他是在凌晨两点半接到那个电话的，记得那个时候的他正在用电脑整理开会用的文件，桌面上一片狼藉。熟悉的昨日重现整整响了三十秒才被他从一堆文件和一堆泡面里扒拉出来，然后用小手指戳下接听键。

　　“喂？哪位？”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刘矗（jia)？”
　　一边忍受好友堪比变态的笑声一边还能继续整理文件的自己，不得不说真是很伟大。不过话说回来，会在半夜两点半这么变态的时间打电话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靠，你故意的！老子是刘矗（chu)！！”如果对方体积够小，恐怕就已经顺着电话线冲过来跳脚了。真是——精彩而又不要钱的好戏。

　　“哦，那么刘矗(jia)你有什么事吗？”

　　“刘矗(chu)！！是刘矗！！！！~”

　　“是是是，我知道是刘矗(jia)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拿了耳机戴好，他希望这次不会又是类似“啊，我家床底下又死了一只小蟑螂！”或者“啊哈哈哈，老子的魔兽终于又升级了“这种浪费电话费的事情。

　　“………………你故意的。”

　　“怎么会呢。”现在才发现啊。

　　“算了！大爷不和你这种文盲计较！”

　　“啊啊，非常感谢。”想象的到，对面的家伙一定已经是一脚踩在沙发上且一脸愤恨的德行了。
　　敲下保存，他抬头瞄了一眼挂钟，两点三十六分。

　　“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那个，我要出国了。”

　　“哦，就这啊，出去玩？去哪啊？”

　　电话那头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

　　“什么？”

　　“……不是出去玩，是移民。”

　　“……嗯？”

　　“下个礼拜，我就要移民到意大利去了。”

　　他笑了：“挺好的，外国福利好而且没有地沟油，你不是不喜欢中国菜嘛？而且空气新鲜房价也便宜……”

　　“你TM到底知不知道！我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定居你懂不懂？！！”伴随着怒吼的是一声巨响，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那是一个盛了水的水杯粉身碎骨的声音。
　　叹了口气，他觉得脑子被震的一阵一阵的，对面吼完就万籁无声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溅着没有？”

　　“……要你管。”

　　“刘矗（chu)。”

　　“……没有。”

　　“你听我说，移民挺好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意大利这个国家吗？而且那边工作好找，你的专业对口。再说了，那边又没有计划生育，你上回还说想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呢，到了那边可劲生，还有补贴可以拿。那边东西都真，你身体不好还有哮喘，那边还更适合你的身体治疗。哦对了，还有还有啊…………”

　　他真心的觉得自己已经很诚恳的了，这些条件说的自己都怦然心动了。可是电话那边在这段洋洋洒洒里却没了声，只有电波的流动声刺耳的吱吱着。

　　“…………你知道吗乔渊，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特别恶心人。”

　　“你TM整天装孙子你累不累啊，我都替你累，真的。你不知道？我TM信你不知道我就真是个傻蛋！”

　　“………………告诉你，我TM认识你那天就断子绝孙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是二点四十五分。

　　他觉得，他和那个人是真的结束了，在这通十五分钟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东西被他自己给摔碎了，好比那个粉身碎骨的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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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就像一个电话，挂断的是你，打通的也是你。
　　而我，不过是一个纵容犯，纵容了你同时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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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

　　移民是个什么概念呢？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真的没什么概念。
　　其实简单说就是卖掉自己的房子，拿上自己全部身家长途跋涉到地球的那一头去，然后过着吃带血的牛肉满嘴鸟语的日子。就是从此以后变成了另外一个国家的人，生活在另外一片土地，拥有一个统称叫做“华人”。就是身边的朋友不再是小时候光屁股玩泥巴的黄种人好兄弟，为了你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往往是一身的伤拍拍自己的胸脯子，说没办法谁叫咱俩是兄弟。而是金发碧眼偶尔看不起你的以前你叫成洋鬼子的家伙。

　　就是……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到故土故人的那么一件事。

　　在他的记忆里，刘矗是一个很恋家很爱国的家伙，除了他很不喜欢吃中国菜以外没有任何崇洋媚外的苗头。

　　为什么突然就想着移民了呢？

　　捣鼓了一会点开了一张世界地图，默默的计算了一会意大利和中国的距离。别说，看地图那么一小札的距离换算成三维立体的还真挺长的。

　　不知道坐飞机要多长时间呢。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手机响了，屏幕上大大的“刘矗”跳来跳去。

　　“喂？刘矗？”

　　“我要移民。”

　　“我知道啊，你十个小时以前刚刚说过。”他还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很大的一声用脚踹什么的动静：“我要移民移民移民！！！！！！！！！”

　　“是是是，我知道了。”

　　“妈的！我要移民那你就这个反应？！！”

　　“移民不错啊，那边空气新鲜…………”他还想再阐述一次意大利的好处。

　　“新鲜你大爷！！！”

　　“我没有大爷，还有，你不要那么激烈的吼，你有哮喘…………”

　　“知道我有哮喘你还ＴＭ气我！我憋死算了！！！”

　　“刘矗，你到底想说什么？”

　　“……………………”

　　他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喂？刘矗？”

　　“乔渊，你说你不希望我去。”

　　“为什么？”

　　“你说了我就不去了。”

　　“呵呵。”

　　“我说真的，只要你说你不想我去，我明天，不，我现在就把机票给退了。”

　　“刘矗，别任性。”

　　“我TM说真的！”

　　“……”

　　“…………有本事，你躲一辈子。”

　　“乔渊，你就是个孬种”他靠在沙发上，轻声的说。

　　他真的挺想告诉那个人的，其实，他也早就断子绝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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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我还是个小孩子，那样我可以躲在彼得潘的世界。
　　牵你的手一起去偷大人腰上亮晶晶的钥匙。
　　我希望我是小王子，你是小狐狸。
　　那样我会在你说驯养我吧以后不再离开。

　　可是最后我还是长大，不得不离开彼得潘的世界。
　　可是最后小王子还是选择离开，回去找他的玫瑰。

　　我是那个抛弃了小狐狸的小王子，你却不是那朵玫瑰。
　　所以最后的最后，小王子只好迷失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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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

　　第一次见到那个家伙，是在多久以前呢？啊，想起来了，是在高三转学以后。
　　那个时候因为父亲去世而和母亲一起转学到这个城市的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家伙。

　　和那个人坐了同桌以后，他还书的时候误把“矗”字念成了“嘉”字，结果那个家伙就一脚踩在板凳上叫了半天。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评价的来着？像一只……被踩了爪子的秃尾巴狗。

　　也不能怪他的吧，那家伙的字七扭八扭的一团，正常人的思维来说“嘉”字才是最可能的啊。

　　后来被嘲笑说是大文盲，说什么因为小爷人很正直所以才会在名字里有三个直啊！！好吧，他是看不出来不认识字典里八百年都翻不出一回的字到底有多么可笑，明明每次有新老师点名一定会被叫“刘嘉”才比较好笑些。

　　嘛，真是的，明明是三个“直”的，怎么就……不直了呢？

　　结果高三的最后一场运动会是重头戏，结果他和那个家伙因为体型很健康很强壮却没有报任何节目这种借口，被强制报了……五千米的马拉松。

　　真是，明明是因为嫌累不想跑嘛！

　　五千米这种比赛只要可以跑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对于一个高三的常年不接触的阳光的群体来说，所以其实他完全没有压力——了不起跑三圈就弃权神马的，可以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真正顶着中午的大太阳绕着单调的跑道一圈又一圈的圆周运动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

　　然而就在第四圈准备借口中暑跑路的时候，旁边的家伙一个自由落体摔在了塑胶跑道上。吓得他扛起那家伙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医务室。

　　根本就有150斤重的胖子他完全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抱起来的…………

　　到了医务室磕巴都没打一个就又被打包送进了医院，后来知道是因为有严重的哮喘，所以不能做激烈运动什么的。

　　怪不得每次他去打篮球得时候，那家伙明明眼睛都发光了都还是推说什么很困要睡觉。

　　其实很想打的吧。

　　不知道怎么就在那之后变成好朋友了，打篮球也会一起去。不过变成他在打那家伙在旁边加油助威————超级丢脸的那一种。

　　后来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后来的后来都在这个城市找了工作，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当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准备修婚嫁的时候，当不断的接到大红色镀金邀请卡的时候，当不断有热心的同事问要不要我介绍女朋友给你的时候。

　　才发现这一切都不对劲了。

　　所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吗？

　　不，已经晚了。

　　“所以我都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哇~好大的杀气！

　　利索的躲过迎面打来的一次性塑料杯，他才想起来是被刘矗叫出来吃最后一顿“散伙饭”。

　　“咳，你刚才说什么。”

　　对面的人一张脸瞬时“好似开了一家酱油铺”，红黄蓝绿转个不停——是不可能的。只有铁青而已啦。

　　“我说，我马上就要到大洋彼岸去了，所以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和我在‘中国’的餐厅吃饭了！！！”

　　“我觉得其实既然是最后一顿饭应该选择‘中国’的菜，你到了意大利可以随便吃这些东西，还很正宗呢。”他戳了戳自己面前的通心粉，很认真的说。

　　“你……你这混蛋！你明明知道我的重点不在这里！”

　　“啊，所以你的重点是什么？”

　　“不要一脸淡定的说这种欠揍的话！”

　　“啊啦，那个会死人的，把叉子放下。你看，你吓到服务员了。”

　　“……………………”

　　喝了一口白开水，他当然没有错过对方瞬间黯淡下去的表情。但是知道又怎么样呢？现在的他们，谁都没有资格戳破那层窗户纸，如果真的戳破了，只有一条死路而已。

　　“乔渊，我TM最讨厌你了。”

　　“恩。”讨厌到一起吃上飞机前的最后一顿饭。

　　“真的，我特讨厌你。”

　　“哦，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个语气特别像怨妇。”

　　“……只有结了婚又被抛弃的才叫怨妇，我TM算个球。”

　　“………………”

　　被嘴上说着马上就要去意大利真开心但是却迟迟不肯去验票的家伙拽着袖子，他看看表已经在入口处站了半个小时了。

　　还有三分钟，飞机起飞。

　　“刘矗先生，达成XXXX班航班的刘矗先生，飞机还有三分钟就要起飞了………………”

　　他无奈的听着第二次响起的寻人广播，居然还有心情佩服一下播音员没有念错那个“矗”字。把已经皱巴的不成样的袖子从爪子里扒拉出来，他居然还能笑的淡然。

　　“好了，该上飞机了。”

　　“你希望我走吗？”被认真非常的黑色瞳孔看着真是压力很大啊。

　　“这不是希望的问题，刘矗，你该上飞机了。”

　　“你只要说一句就好了。”

　　他看着对面的青年倔强的样子，想笑又没笑：“你希望我说什么？留下来？你知道那不可能的。好了，你先去意大利，我…………”

　　不出意外的被一拳掏在肚子上，蹲在地上只看到那家伙的行李箱消失的入口而已。

　　挺好的，真的。

　　谁说过的，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也不会有伤害。

　　扯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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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放弃了吗？不，只有拥有过才有资格叫放弃，他和他，算个球啊。
　　嘛，反正不过是已成往事而已，最多在某个老的走不动的时候翻出一本泛黄的旧相册，恍恍惚惚的在夕阳里感慨一下青春。

　　喂，谁要演这种东西啊！又不是琼瑶剧！
　　差不多一点吧，年轻的什么的，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时间而已啊，不甘心的时候适合做不甘心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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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距离上次在机场告别已经一个月了，真是难得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接到那个人的电话，记得就算是最严重的吵架也只不过三天就打过来，然后说什么既然你都有后悔我就原谅你吧。

　　果然是……就这样了吗？

　　“喂？你好。”

　　“您好，我是XX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是乔渊先生吗？”

　　“是的，我是。”

　　“啊，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位刘娟女士，她的亲属所填的只有您而已。所以我们才会联络您，非常遗憾的是，她今天早上五点四十二分的时候过世了，方便的话，请您下午来办个手续好吗？”

　　“好的，时间是……”

　　挂上电话，他无力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那个女人……终于死了吗？

　　在八岁的时候，被父亲迎娶回来的漂亮的继母，还有一个五岁很漂亮的小女孩。说实话，他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开心的，亲生母亲在他出生就死去，所以说句没有良心的话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和悲伤。
　　有新的妈妈有新的妹妹，对他来说真的很开心的啊。

　　可是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新的妈妈并没有像故事书里那样不给他饭吃还打他，相反的是对他太好了。吃的也好喝的也好，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就算和妹妹有了争执也只会训斥妹妹而已。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多的恐怕是不想被说成恶毒的后母。而父亲，也因为有了新的妹妹，所以对小女孩格外的好，反而放松了对自己的管教。

　　时间长了，总觉得……好像自己反而多余了呢。

　　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父亲总是忙于工作和讨好新的孩子，就算满地打滚也不会多看一眼。新的妈妈都用商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新的妹妹也有自己的朋友。

　　曾经试过在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偷偷的躲起来，结果那三个人就真的自己玩了一天都没有发现自己不见，最后还是**把走路回家的他送了回去。

　　就算哭又怎么样呢？就算笑又怎么样呢？谁会在意呢，谁会在乎呢？

　　世界，好像变成了两部分，一份是他，一份是其他。

　　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有吃有喝有爸爸有妈妈有妹妹，还是很幸福啊。

　　但是有谁说过的，什么是悲剧呢？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裂给人看，姑且不论是不是美好，但是它被撕裂了。

　　是在什么时候呢？啊，是在初二的时候。

　　和他们一起去了大海边玩，去的时候是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三个了。

　　那个有着栗子色长发的妹妹，因为意外淹死在大海里了。

　　在去大海的前一天还偷偷来他房间，笑的很甜的说想和哥哥一起去岛上探险的女孩子，尸体捞上来的时候都已经浮肿了，身上还有被鱼类啃咬过的痕迹。

　　在**问他的时候，他说，只是意外而已。没错，确实是意外。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只有他和妈妈知道的事情。

　　在坐着小艇到达那个海中心的小岛以后，他因为想上厕所所以偷偷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却意外的看到那一幕。
　　妹妹在小岛延伸的位置不小心摔倒，掉了下去，在那一瞬间妹妹伸手想去拽妈妈的衣服。妈妈闪开了，所以妹妹掉下去，死掉了。

　　如果真的被拽住了，妈妈可能也会因为惯力被拖下水，所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啊。所以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妈妈，做了最正确的事情啊。

　　随手点燃了一枝香烟，冉冉上升的烟雾仿佛可以把一切都模糊掉，所以，才会喜欢这种除了尼古丁就没有其他东西的有害玩意啊。

　　高三，父亲因为癌症去世，妈妈拿了钱带他远离了那个城市。
　　大一，妈妈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经常自残且害怕水，据精神医生说，她嘴里老是念着“对不起，美美”之类的话。
　　大三，妈妈企图自杀，抢救之后变成了植物人，且随时有生命危险。

　　而现在，那个饱受折磨的女人，终于死掉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亲口对美美说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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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头三尺有的并不是神明，而是自己的良心。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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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喂？哪位。”

　　“靠，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啊啊，原来是你啊，什么事？”

　　“你那种淡淡的语气是怎么样！？我来意大利有五个月了！你TM的就没有想过给我打一个电话吗！？！！你不怕我被人杀人分尸了嘛！？”

　　啊，果然是大学看侦探小说看多了的产物。

　　“怎么会呢？你爸妈都不在中国，说不定现在还在南非给小孩子看病呢，所以你要留联系电话一定会留我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国际**的电话嘛~~”

　　“………………你个王八蛋，你就不能偶尔的为我着个急上个火吗！”

　　“国骂什么的不要在意大利骂，很丢脸的哦。”

　　“怕什么，他们又听不懂！”

　　“但是比中指什么的哪个国家都看的懂吧。”

　　“…………你是千里眼吗。”

　　“呵呵呵。”明明从高三就喜欢小生气的时候比中指，再生气一点踩凳子，再再生气的时候摔东西，最最生气的时候拿东西砸人了啊喂。

　　“喂，你想我没。”

　　“想啊，特别是午夜的时候，每次我工作都特别顺利呢。”

　　“……………………死吧！”

　　“长途很贵的，你专门打来就是咒我死的？”

　　“我呸！谁咒你死了！！混蛋。”

　　“是是是，你没有。”

　　“这里东西很好吃。”
　　“恩。”
　　“但是我老是学不好意大利语，好烦。”
　　“你中文都没学好。”
　　“啰嗦！”
　　“我现在住在威尼斯，真是的，到处都是水！！”
　　“恩。”

　　“我忙的要死，都没时间打电话。”
　　“恩恩。”
　　“呐，我说，你希望我回去吗……”

　　“啊，这个啊，我当然不希望。”

　　“咔嚓，滴滴滴滴滴滴的………………”

　　“真是的，每次都不听我把话说完……”

　　“乔，你真的打算移民到意大利？是不是对工资不够满意？”

　　他对前任上司笑了笑：“不，只是因为那边有一个笨蛋在等我而已。”

　　那个笨蛋有哮喘，不喜欢中国菜，喜欢骂人喜欢比中指喜欢篮球，而且不喜欢听别人把话说完。

　　笨蛋，你先去意大利吧，我随后就到。
　　笨蛋，不希望你回来当然是因为我马上就要过去啊。
　　笨蛋，为什么要选威尼斯呢，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的。
　　笨蛋，意大利又不能同性结婚的。
　　笨蛋，想走就直接走了一点后果都不想，要不是我给你父母寄了信看你要怎么办。

　　笨蛋，我在中国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事情了。

　　记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恩，真是句不错的话。

　　TESORO TI AMO
　　（亲爱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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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所有的过去都已成往事，那些痛苦的，难过的，开心的，平淡的。
　　可是亲爱的，我却不愿只如初见。
　　我想拥有你的一切回忆。不论在哪里，你哭你笑你开心你难过，都有我的存在。

　　我在你的身边，永远。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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