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故事

　　这几日，静儿对向一涵都是恪守本分，不少做一件，不多做一些。
　　向一涵也显得有些冷淡，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静儿。
　　即使两人独处，也不会多说话。
　　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连杨娴都看出些不对劲了。
　　“小张，你得罪少爷了？”杨娴问他。
　　静儿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就不答话。
　　杨娴见他不答话，也不恼，回到座位上喃喃自语：“真不知道你们在弄什么。”
　　静儿手里拿着钢笔，听了杨娴的话，十分无奈。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向一涵。
　　有时候静儿只记得那晚的月光，和唇上的感觉。
　　但是，还是不可能的。
　　向一涵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所以这几天，彼此才会疏离。

　　罗志宁留到除夕前一晚才去了北城，临走前给了向一涵一个拥抱，让他好好保重。
　　向一涵说会的，将来一定会再聚在一起。
　　“万威”有个传统，除夕夜，留在阳城的员工会聚到一起吃年夜饭。
　　一般留在阳城的过年的都会来，毕竟家在外地，和同事们一起总比自己一人过年好。带上向宅的佣人，来的人也有几十个。
　　今年在“万威”酒楼摆酒席。今年又是向一涵来“万威”的第一年，程叔父就弄了些烟花，让大家高兴高兴。
　　吃完饭，比较年轻的就上了仅在今晚开房的大楼楼顶，青儿也拉着静儿上去，杨娴也抱着儿子拉着老公上去看。
　　烟花在大楼不远处的一个大空地放，有人点了引子，‘咻’，一串火光窜上半空，‘嘭’的一声砸开一个七彩的烟花。
　　大家都在欢呼，一下子聚到了前面，青儿也顾不上他哥哥了，跟着挤到钱买年去看。静儿大声叫她要小心，自己站的远远的，抬起头，夜空被绚丽的焰火点亮，变得十分迷人。有些焰光如繁星一般，似乎伸手就能抓住一个小火光。
　　‘嘭’的又炸开一个，静儿看着那烟花，不自觉嘴角弯起。
　　烟花虽美，但是一瞬间就没了，剩下的一些些焰光落下，还没到地面就燃光了自己的力量，短暂的美好。
　　静儿还在感叹着，突然觉得左手被抓住，扭头一看，竟然是向一涵。
　　静儿看看周围，所以人都到前面看烟花了，还好没有人留意他们。
　　向一涵对他说了一句话，但被烟花炸开的声音掩盖，静儿什么都听不到。
　　向一涵紧紧抓住静儿的手，不让他睁开。感觉到静儿的手有些冷，就握住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大衣的口袋。
　　又一个烟花炸开，向一涵抬头看那些火光，不看静儿。
　　等到烟花全部放完，向一涵就放开了静儿的手，独自下了楼。
　　静儿看着他的背景，似乎有些落寞，有些悲凉。
　　“哥哥，烟花真漂亮！”青儿走过来兴奋地对静儿说。
　　“嗯。”静儿对她点点头。
　　用那只被向一涵温暖过的左手贴到脸上，静儿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快承受不住，要落下来。
　　“哥哥？”静儿奇怪地看着自家兄长，怎么看起来一副想哭的样子？
　　“我没事。”静儿买你强对她笑笑，“青儿，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等等，哥哥！”青儿拉着他的手，却被静儿甩开，青儿错愕地看着他。
　　“青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静儿也很惊讶，自己居然甩开了妹妹的手。
　　青儿拉的是向一涵握过的，静儿不想让别人也能感受到他细心的温暖。
　　“没关系。”青儿也知道哥哥不是有意的，“哥哥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
　　静儿点点头，这次主动伸手拉青儿，用右手。

　　向一涵开始暗地里查向一荣的事。
　　据向老爷和向夫人之前的说的，向一荣出事前曾经到过康城办事，而康城和阳城只隔着寒松寺，向一涵猜想向一荣大概是在那几天得到了证据。
　　向一涵刚想沿着这线索查下去，没想到有人上门给他解答了。
　　这是向一荣的一个亲信，向一涵认得，因为他前几天刚离职。
　　“大少爷到康城办事一直不带人的。”那人说。
　　“不带人？那你知道大哥在康城是要办什么事吗？”
　　那人笑道：“大少爷心善，在康城的福利院资助了几个孩子，大少爷每次都是去那里看那些孩子。”
　　向一涵觉得奇怪，又问：“老爷和夫人都不知道？”
　　“大少爷每次去康城都换了身份，可能就我一个人知道这事。”那人叹气道：“大少爷说在康城那小小的院子里，找到很多快乐，很轻松。二少爷，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向一涵让他有话直说，不用顾及。
　　那人压低声音道：“这些年，其实‘万威’衰落得有些厉害，大少爷也查出了些眉目，是有内鬼。”
　　向一涵皱眉，心里暗暗惊讶，“查出来了？”
　　“没有，但知道是个高层。二少爷，这些都是我全部知道的，抱歉今天才找你，等会我还得赶火车，一家人都到外国定居了，这是大少爷让我保留的账目。”说完，那人把一本账本给向一涵。
　　向一涵和他握手，“一路顺风。”
　　又重新掌握了一些消息，无论好坏，向一涵都觉得前进了一步。
　　那本账目，看得向一涵心惊肉跳，这简直是一本大黑账！
　　“万威”的不少资产被人内鬼私下转售出去，很多投资也打了水漂，如今的“万威”，大概只剩下一些内鬼没办法作主卖出的和向老爷名下的资产。
　　向一涵雇了些人，专门查这些资产的去向，现在所归属的人呢，并要求他们查得更深入一些，把那些人的社交人脉都查一查。
　　大年初三一大早，向一涵就想着骑马去康城看看。
　　在后门那里看到祥叔和静儿，向一涵停下来看他帮祥叔晾衣服。
　　“少爷，早啊。”祥叔看向一涵牵着马，就问：“这是要去哪啊？”
　　“去康城走走。”向一涵答他。
　　祥叔点点头，又说：“要不要让静儿陪您去啊？”
　　“不用了。”向一涵看着静儿，还是怕两人之间会有些尴尬。
　　静儿听到向一涵拒绝，心狠狠揪了一下，脱口就问：“为什么不用？”
　　这话一出口三人都愣了，特别是说这话的静儿。
　　向一涵心里有些激动，表面却保持平静，“你不会骑马。”
　　祥叔倒是很高兴静儿会主动，多跟着二少爷身边办事总是有好处的，就说：“让静儿坐您后面就行，或者，我去安排马车？”
　　向一涵不想劳师动众，“不用准备马车了，静儿你去收拾一下吧，今晚就回来，祥叔就用备午饭和晚饭了。”
　　祥叔应了下，静儿还有些迷糊，还在想自己怎么就问了那个问题，真不知羞。

　　午饭时候，向夫人不见向一涵到席，就问祥叔：“一涵呢？”
　　“二少爷今早起码出了城，说午饭晚饭都不回来吃了。”
　　“哦？今晚会回来吗，带了人吗？”
　　“晚上就回来。”祥叔答道：“带了静儿去。”
　　向夫人‘啪’地放下筷子，问祥叔：“带了静儿？”
　　“怎么了夫人？”向老爷觉得有些奇怪。
　　向夫人脸色变回平淡，说：“没事，不过是想着一涵也该找个女孩了，老爷有人选么？”
　　向老爷笑道：“哈哈，夫人是想抱孙子了？人选嘛，倒是有几个好人家的女儿不错。”
　　向夫人也笑着说：“咱们一涵得找最好的，一涵这相貌英俊，得找个配得上的女子才行。”
　　“所谓娶妻求淑女，持家有道就行。”向老爷道：“等过几天，咱们就约几户人家出来见见？”
　　向夫人点头说好。

　　静儿坐得很直，他可不敢抱着向一涵，只是紧紧抓住向一涵大衣的衣角，被颠得一摆一晃。
　　向一涵也很不舒服，他怕骑太快静儿会被颠下马，就驾着马慢慢走，可这也不是办法，向一涵干脆就把马停在小道边上。
　　“抱紧我。”向一涵拉着静儿的双手让他抱紧自己的腰，但静儿被冻得紫红的手让他有些心疼，转身问“冷吗？”
　　静儿的脸都有些发紫了，他摇头说不冷。
　　傻子。向一涵暗自咒骂一声，也不知道在骂谁。
　　向一涵下了马，让静儿往前挪，等静儿坐好，他也上了马，坐到静儿背后。
　　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来，围到静儿脖间，绕了两圈，把脸都挡住，只露出双眼。又把静儿的双手放到自己嘴前，一边呵气一遍帮他搓手。
　　“还冷吗？”
　　静儿红着脸说：“不冷了。”
　　向一涵让他把手放好，自己把他搂在怀里，拿起缰绳，驱马前行。
　　对于康城，向一涵还是有些印象，只是不清楚那福利院的地址。到了康城，向一涵就下了马，在街上找了个买菜的大婶问路。
　　“就在前面那巷子，看到有个大树桩，左转就是了。”那大婶热情地指了路。
　　“多谢了。”向一涵道谢。
　　“没事，你们夫妻俩去那干嘛呀？想去要个孩子？”那大婶笑道。
　　可能是因为静儿被围巾围着脸，又穿着大衣坐在马上，那大婶分不清静儿是男是女。
　　静儿听了她的话，羞红了脸，躲在围巾里不说话。
　　向一涵笑了，毫不介意被别人误会。“那里的孩子不好吗？”
　　那大婶说：“那些孩子是不错，我家就在那福利院附件，有时那些比较大的孩子还帮我干活呢。”大婶突然走上前凑到向一涵面前示意向一涵弯腰，似乎是有话要说。
　　向一涵弯腰凑过去，那大婶小声对他说：“那些孩子是好，只不过都不是亲生的嘛，你们夫妻没有也别太早放弃，这城南有个神医，你们去那儿看看，说不定能怀上呢。”
　　向一涵失笑，说：“嗯，我们会的，多谢您了。”
　　向热情的大婶道谢，两人边按照大婶说的路走。
　　静儿也不好奇那大婶偷偷和向一涵说些什么，只是问他：“我们是去福利院？”
　　向一涵点头，说：“这是大哥生前经常去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那得给那些孩子买些东西吧？”
　　摸摸静儿的头，向一涵笑道：“还是你细心。”
　　两人去买了些冬衣，一些食物，钱基本是花光了。又商量了一下，干脆把钱用完，全部买便宜又好吃的大白馒头。
　　他们自己先吃几个，剩下的就都给福利院。
　　马驮着东西，向一涵牵着马，静儿走在他旁边。
　　福利院真的很容易找，转过树桩就看到一间破旧的院子，门边挂着写有“福利院”的木板。
　　向一涵敲了门，很快门就开了，是一位老者。
　　“你们有事？”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是来送些东西给孩子们的。”向一涵说。
　　老者看看他们的打扮，手上拿着的东西和那匹高头大马，就道：“进来吧。”随后又看着向一涵问：“这位先生姓向是不是？”
　　院子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口被封了顶的井和几个木桶，有些荒凉。
　　进了房间，老者给他们倒了茶。
　　“你和向少爷长得很像。”老者捧着热茶，缓缓开口：“向少爷在这院子里并不叫本名，大家都叫他大荣。”
　　向一涵笑了，大荣是自己小时候帮大哥取的，大哥就叫自己小涵。
　　“向少爷的身份，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知道，孩子们都叫他大荣哥哥。”老者继续说：“今日你有这份心，也算为你熊掌积德了。”
　　“一些东西而已，大哥若是知道我只带了这些给孩子们，说不定会打我。”向一涵苦笑。
　　老者也笑道：“光顾着说了，我姓庄，你们叫我庄伯就行。想去看看孩子们吗？”
　　向一涵和静儿对视一眼，点头。
　　庄伯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大房间，里面有三张大床，近十个孩子就分别挤在这三张床上，盖着厚厚的旧棉被。
　　庄伯给一个孩子掖好被子，小声道：“这些都是大荣之前给他们买的。”
　　向一涵看他们还没醒，就问：“怎么他们还不起？”
　　庄伯无奈地笑笑：“天冷，早上又没得吃，就让他们睡到中午，别消耗太多。”
　　静儿听了心里很难受，他以前也是三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或者说是有没有吃的都不知道，又饿又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政府呢？难道康城的政府不会资助吗？”静儿问庄伯。
　　“康城不算富裕，那些官大多又贪，能拨下来给福利院已经不多了。”庄伯回答说。
　　向一涵想想，道：“等我回去安排一下，让人给你们提供一些物资。”
　　庄伯叹了口气，：“这都是政府的事，怎么好让你们......”
　　“这是我大哥喜欢的地方，更何况只是一点点东西而已。”向一涵笑着对庄伯说。
　　突然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醒了，起来拉着庄伯的衣角说：“爷爷我要尿尿。”
　　又看到旁边有两个陌生人，仔细一看，那个高大的很像大荣哥哥，就兴奋地跑过去，抓住向一涵的裤管说：“大荣哥哥，你回来了？小三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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