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浮屠

作者:南国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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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傣家竹楼


      “十年前你就不应该来,十年后你也不应该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傣家寨子,你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傣家族长孟尔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中原男子这样警告,男子表情木然,虽有说了一句:“玉良兰呢?我要见她。”族长有些生气了,说:“你这些年害的兰儿还不够么?你就是一个杀手而已,完全不懂得怎么去尊重一个生命,我们傣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请你离开。”李在羽有些茫然,还是走出了这家竹屋,说:“三年以后我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要是见不到兰儿,你们都得陪着死。”李在羽扶正了手上的长剑再一次警告这个傣家的族长。
      “即便你再等上一百年也休想见到兰儿!”老头子生气地看着这一个中原人,完全没有平日里见到外来客人就恭恭敬敬的样子。
      这已经是深冬,在南国依旧有很多的鲜花绽放,此时正是百花争艳时节,看起来一切都那么欣欣向荣完全不能喝杀戮联系在一起。李在羽对于这个不能理解他得老头子也算是很客气了,这一次要不是去刺杀青州府州府,他也不会这样自己就来到这个傣家的宅寨子,现在这里的人已经很不欢迎这个不俗之客,完全的仇视,就连那些时常走在街上的妇孺们见到了他的到来也都避而远之,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瘟神。
      李在羽淡漠地笑了,笑得那般凄惶,仿佛天地间人人都是这般的市侩,完全不了解他内心里面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只有她?然而如今的她在什么地方,该不会是也听信了那些谣言,远远地躲避着自己了吧?
      这些也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他与她不过相处数年,彼此也不是很了解。
      那算起来应该是傣家泼水节时候了吧,那时候李在羽执行一次很重要的刺杀任务,尽管已经手刃了那个被别人买了命的人,他自己也伤痕累累,沿着澜沧江一路飘走,眼看就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春日融融,傣家姑娘们早就已经准备金山去采取浆染衣服的染料,这些染料走需要从植物身上汲取,也就有了春天进山的习俗。几个傣家的姑娘一路说说笑笑,在澜沧江边上游走着,也并不在意江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倒是那个叫做玉良兰的姑娘一路沉默寡言,实现基本上都看着澜沧江滚滚的江水,视线所及,看见一个黑色的物体在江水里面飘着,就告诉了旁的姑娘。那些眼睛机灵的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个人。那姑娘就没所想,直接跳入江水中把李在羽连拖带拽地拉了上来。
      傣家的儿女都是游水的好手,更别说这些看起来有些拘束的傣家姑娘了。把人就上来以后,每个人都能看见横亘在那个人脸的一条刀疤,森然可怖,吓得那些个女孩子都远远躲着,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兰儿可没有想那么多,把身上的竹篓丢在一边就背着这个男子回家去了,那些个女孩子还在一边指指点点地嚼着舌头,说:“怎么能这样就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救了回去?”兰儿一个人背着李在羽在深山老林子里面走了好几里路,总算把这个看起来很恐怖的人背到了家里面。
      她父亲没有说什么,这是他们家儿女值得骄傲的事情,任何一个孟家的人见到了垂死的人都不会撒手不管,这也是老头子能够在傣家寨子里面受人尊重的原因之一。
      然而当族长看见这个陌生人身边的长剑时,眼睛忽然间就充满了敌意。佩带一把长剑的人,都是邪恶地人,他们不好好地在家呆着,都出闯荡江湖,不知道惹出了什么样的杀身之祸呢?他走到兰儿面前哼哼咳了两声,说:“你把这个人就行以后就让他看尽离开寨子,这个人可留不得。”姑娘双眸如水,看着父亲,说:“为什么不能留呢?我们孟家现在只有我一个女儿家,将来的事情我一个人怎么能担当。如果他醒来愿意留在傣家寨子,我是不会赶他走的。”族长生气了,说:“你也不看看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敢留他?不怕将来生事端?”族长这一会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到大,兰儿可是从来没有对他的意思有过半分违抗,这个莫名其妙闯到深山里面的人居然瞬间就让自己听话的兰儿完全变了一个人。
      李在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兰儿没有睡觉,拿起了身边的葫芦丝吹起了《竹楼情歌》这是傣家儿女在深夜寂寞的时候吹的曲子。兰儿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喜欢吹,还有很多傣族的少年把自己的腰带放在了兰儿的窗前,兰儿没有理会,仍旧以个人在主楼上面吹着自己的曲子,看着远方,眼神淡漠而遥远,让人捉摸不透她自己在想着些什么。
      李在羽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女孩子坐在主楼上面吹葫芦丝,声音有些震颤,听起来是那么动听,让人恍然间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伪,唯独只有那一人一葫芦丝显得那么真实可靠。
      姑娘显然也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葫芦丝上,一听见李在羽行了,就忙着起身,收起了葫芦丝回到了主楼里面,下面那些看着兰儿吹葫芦丝的男孩子们也都纷纷扫兴而归。还相互打趣地说:“你还说兰儿喜欢你呢,看起来你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一棵竹子而已。”那个男孩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说:“我可没有这样说过,都是你自己瞎捏造的。兰儿这样漂亮美丽的姑娘你自己不也很喜欢么?现在就是可恨来了一个外边的人,采访兰儿变了心的,你们说对不对?”那旁的一群人都负荷着说:“就是,改天我们一定要想法子把这个人给赶出了寨子。想想以前,我们每次来到兰儿窗前听兰儿吹葫芦丝的时候她都会对我们笑呢,现在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小伙子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兰儿叹了一口气,心里道:“这些人又怎么知道我心里面的想法呢?”她走近了李在羽,轻声问了一句:“可好些了?”李在羽冷漠地点点头。兰儿也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把外间的竹门拉好,坐在李在羽身侧,问:“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李在羽看着这个天真而有些忧郁的女孩子,只说:“外面人心险恶,还是不知道的好。”兰儿有些失望,还是说:“也许不过是你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很多美好的东西都被你自己给篡改了也说不定呢?”
      李在羽有些愕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能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换做是常日他定然不会再多说一句话,这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他自己竟然妥协了,说:“也许吧?”然后又倒在竹制的小床上继续睡觉。
      兰儿又拉起了他,问:“今天我把你救回来的时候我问了爹爹一个问题,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李在羽说:“姑娘但说无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到。”兰儿有些羞涩,说:“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留在寨子里面?”李在羽忽然间感到无比的寂寥,想想这些年在江湖上漂泊西海为家,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听了这个姑娘的话以后,他心里有一处不为所动的部分竟然松动了,他看着姑娘,眼神是那样纯澈完全没有丝毫俗世的成分,就说:“我考虑考虑。”兰儿有些欣喜,笑了,说:“那你可得考虑得快些,否则爹爹就要把你赶出门了。在傣家只有娶了媳妇的男人才可以不用干活而待在家里的。”这倒是一个新鲜的事情,虽然在中原女人处于附庸的地位,可是养家糊口这样的事情一向还是男人去做,没有想到在这个南国遥远的地方居然能有这样的风俗。他也不多想,这都是人家的习惯自然不必多说了,尽管遵循就是了。
      这一夜就是这样度过的,李在羽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做兰儿的姑娘在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面竟然有那种希冀的光芒,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见过那样的表情。在中原的时候他也见过那些女人,基本上都逆来顺受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希冀的光芒,这难道就是南国女子喝中原女子的区别。
      他并不知道那个叫做兰儿的姑娘此时心里是多么的失落,她想有一个人带着她出去外面的世界去闯荡,看看在南国以外的中原是怎样的风华物貌,看看外面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她希望能够在这个陌生人的嘴里问道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东西,可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太冷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李在羽已经在主楼下面舞着自己的剑了,他从来不将自己的将拿出来舞动,这一把剑注定了是一把杀人的剑不是表演的剑。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改变,难道就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坐在住楼上吹着葫芦丝的女子,还是因为那一双纯澈而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
      兰儿起身看见在主下面舞剑的李在羽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她先给族长问候了一声,然后自个儿下楼去准备早饭去了。院子里面马上围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说兰儿救回来的这个男人会武功。在傣家,只有进了寺庙,得到住持喜欢的男子才有资格被传授武功,这个陌生男子的剑法里面似乎有很多看不见的微妙,让那些个无缘练武的傣家少年看见了都心生向往,唯独只有那个叫做水笙的青年看见了不以为然,说:“这种剑法不过就是只能舞出来给别人看看而已,根本就没有效果。”那些观看的人听见了,都觉得这小子一定是嫉妒人家的才华,纷纷说:“你不是在住持那里学过一些功夫么?这会儿这样说,怎么不去和他比试一下。”
      水笙还是禁不住大家伙的怂恿,并且他父亲还说过会到族长家求亲,把兰儿许配给他。这会儿这个男子公然出现在兰儿家里,自然心理面有些不服气。就占了出来,说:“你这个也叫做是剑法,让我水笙来领教领教。”李在羽有些高兴,说:“没想到在南国的傣家居然也有会武功的人,听说小乘佛教里面的般若功很有火候,今天就来领教。”水笙听这个男子说到般若功,心想不好,自己还没有资格学那般若功怎么能用出来呢?看形势已经是骑虎难下,就说:“对付你根本就不用般若功。”李在羽哈哈大笑,说:“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对付我的功夫。”水笙扎了一个马步,说:“我就用达摩拳来对付你。”
      达摩拳是小乘佛教的基本功夫,若是假以时日肯下功夫未必不能成为一个高手。李在羽见他只是一对肉掌也就把那把古剑收回了剑鞘,说:“我也不占你便宜,也用掌法对你,这样你不吃亏。”水笙一听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在让这自己,就不高兴,说:“来吧!”
      达摩拳属于阳刚武学,水笙使出来的确也很有气势,旁边的人都齐声叫好。然而达摩拳一出,那边的李在羽却轻轻巧巧多了过去,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他有些什么变化,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出神入化。水笙见是一拳不中,正好用身子装了过去,本想这一撞势必能够将李在羽撞翻在地,可是他一撞到李在羽身子上就感觉不妙,仿佛自己装在了一大团棉花上,空有一身的力却无法施展,也不知道李在用了什么身法,他自己反而被弹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在一边观看的人都发出嬉笑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水笙真是丢人现眼,这样的功夫怎么能和别人比。李在羽眼见众人如此也不好多说,然而水笙本人到的确有些功夫底子,这达摩拳看起来也是下了功夫伤心学得,就说:“你的达摩拳其实很好,假以时日一定能够给傣家寨子带来和平的,切记不能因为今日输给了我就灰心丧气。”水笙没有留意他说的话,转身就走,说:“你的功夫高,我心甘情愿服输。”
      族长听见外面的声音也就走了出来,看见灰头灰脸离开的水笙就一脸没好气,说:“才来就给我惹麻烦,也不知道留你在这里对还是不对。”
      李在羽伸伸舌头,一脸不好意思,说:“给族长您添麻烦了。”族长抽着旱烟,说:“你还是老实本分一点,若是今日你欺负了别人那还好说话,可是这个人你不能欺负的,记住了没有。”李在羽点点头,衣服乖孩子的样子。
      兰儿走到李在羽面前,嗤嗤笑了,说:“没想到你昨天晚上还是冤大头,今天倒是变了一个模样。”李在羽有些不好意思,说:“都给你添麻烦了。”兰儿看着离开的水笙,说:“你教训他也是应该的,可不要因为族长护着他你就让着他,我可是一点也不喜欢他。”族长看看水笙,又看看李在羽,哼了一声就回屋去了。那些看热闹的也都纷纷离开。
      李在羽这时候才留意了这个傣族女孩子的衣着打扮,长裙黄衫,看起来分外可人。方才舞剑的时候还听别人说这个族长家的兰儿可是傣家第一美女,现在他终于相信了。
      他说:“你就是他们说得傣家第一美女?”兰儿脸色微红,说:“哪有啊?都是他们胡说来着,我就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李在羽有些迟疑,问:“那么?姑娘芳名呢?”兰儿又是扑哧一笑,说:“这里又不是中原,你左一个姑娘有一个姑娘,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叫做玉良兰。”李在羽忽然挠了挠头说:“你不姓孟啊?”兰儿呵呵笑了,说:“傣家人取名字可不是和中原人一样的,在家里我是独女,爹娘都宠着我就取了这么个名字,意思啊,就是珍珠,就是你们中原人说得掌上明珠,刚才你欺负的那个水笙是向我家提亲的那个,我没有答应,这事情也不能成。”李在羽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说:“我叫李在羽。我想通了,还是留在这里好,这里民风淳朴,能让我静下心来。”
      兰儿说:“能静下来就好。哎,早饭好了,一起进去吃吧。”
      就这样一个人糊里糊涂的在傣家寨子里住了一阵子,不久前他来到了傣家额小乘佛教寺庙里,听方丈说中原到处都在找一个叫李在羽的人。他就决定回去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居然没有见到兰儿,还被老头子气愤的赶了出来。
      清净的日子难道就这样消失无影?中原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李在羽这样想着,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了。
      才走出寨子,身后面那个叫做兰儿的女孩子就追了出来,把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递给李在羽,吩咐说:“明年的泼水节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我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好人,到时候你要带着我去中原。”说完兰儿就逃走了,李在羽分明看到兰儿的两颊已经粉红,似乎就在刚才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由不得他多想,中原那边已经有人在寨子外面等着他,说:“楼主,该出发了,这一次事情非同小可,有人给一百万两黄金,杀一个人。”李在羽已恢复严肃,说:“什么人?”那些个属下说:“是青州府的刺史。”李在羽有些神色凝重,说:“青州翼人多势众,肯出这样重金去刺杀青州刺史的,一定是觊觎那个九五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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