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志

作者: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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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男人最痛


      品肴对刘蓝和的回答不满意。品肴对刘蓝和的回答很不满意。混在一起的时日越久,她便越觉得虚长了自己三岁的刘蓝和有些娘娘腔腔,和她爹那吼一嗓子,第一堂便要震上三震的伟岸形象颇有差距,很是不入眼。但方却能说出让她心安的话,这形象才稍稍璀璨了些,自己也难得要为他出气与他亲近,却这么被他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品肴此时知晓的词句有限,搜刮了半天,才贴切的得出一个结论,刘蓝和他这是不识抬举。

      想到此处,便气鼓鼓地一把抢过塞与刘蓝和的蓬草转身就扔出庙外,新近长出的指甲划过刘蓝和的手面儿便是血红的一道口子。她浑不在意,只依旧气鼓鼓地一头扎进了掉了漆的菩萨后面去,倒头便呼呼大睡。

      直待第二日日上三竿,品肴才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从那厚厚的蓬草中爬起来。被她拖扔在门口路边的彪形大汉已经不见,只刘蓝和的嘴角眉梢却不知又为何添了新伤,那身灰扑扑的衣服也变得更加皱巴,还多些掸不掉的泥土,看着很是邋遢。品肴瞧着只撇了撇嘴,间带哼哼两声,便扛着她的砍刀从刘蓝和的身边擦了过去。

      品肴与刘蓝和这一路从青丰城走至柳原镇,自不是为了在这破庙里睡上一觉。

      而是品肴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说在离柳原镇不远的一座山上有一种蘑菇,恰恰可以治她的味觉。她还听闻这蘑菇晴天的时候通体晶莹洁白闪着太阳的光,雨天的时候通体七彩斑斓染着琉璃的色,一吸间只见手指般粗的径,一呼间却又开出巴掌大的伞,总之长得很是造孽。

      品肴的脚伤好的并不利索,离开了破庙一路雄纠纠气昂昂地行至山前,走路便已经有些跛,又爬了几步山,最后跛着跛着便跛到了刘蓝和的背上。山路并不好走,此时的刘蓝和尚且只是单薄的少儿郎身骨,品肴搂住他的脖子将头扭至一边偏还一脸的不领情,间或用手去戳刘蓝和的后背,嘟囔一句,“走稳一些,别把我掉了。”行为很是造孽。

      刘蓝和背着造孽的品肴去找造孽的蘑菇,委实令人无限唏嘘,这刘蓝和上辈子,又该是造了多大的孽。

      就这么在山中过了半日,这蘑菇依旧无迹可寻,她品肴大小姐的肚子,却是饿了。不知是谁的人品闪了光,偏附近还真杵了颗果子树,上面的果子长得硕大浑圆色泽饱满,诱的人直流口水。
      也不知品肴口中这娘娘腔腔的刘蓝和是怎么将自己弄树上去的,又是怎么将品肴弄树上去的,只待他们刚寻了处粗壮的树干坐稳,手也方触及到果子,就从树荫处钻出一只小猴子,冲品肴呲了呲牙,笑得比哭还难看地朝着品肴蹭过去,那形容,似是对品肴很喜欢。

      品肴收回摘果子的手,扫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猴子,瞧着它一身干瘪粗糙的棕毛皮,还有棕毛皮上染着的土和混着的泥,兼带着它身子挪一挪便能簌簌落下的一层尘土,不觉撇了撇嘴,直接无视掉小猴子那水汪汪而又纯真眼神,“刷——”地一声拿过后背的砍刀便朝着小猴子亮了一亮,小猴子一愣,怯怯地后退两步。品肴很满意。于是又舞动了手腕一刀砍在临近的树干上,只听“噼啪”一声树干应声而碎,小猴子再一愣,怯怯地再连退好几步。品肴收了刀,满意地冲着小猴子仰了仰下巴,小猴子见状双手抱拳握在心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瞬间便包了一泡泪,“嗷——”一声喊得很是凄厉。

      便也是随着小猴子这凄厉地一声喊,临近的树荫中却突然钻出一只更大更脏的猴子,不待人反应便一爪子朝着品肴挠过来,此时抽刀已是不及,眼看着这锋利的爪子已堪堪触及面门,品肴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时便只剩本能的闭眼,接着便是一股强大的撞击连着“刺啦”一声响,是衣物撕裂的声音连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品肴张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挡在自己身前的刘蓝和,在这一扑一挠之下,重心不稳,再次的不待人反应,便这么直直地从树上栽了下去。随之耳边传来的,便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及重物砸在地上的那声钝响。

      品肴呆了。品肴不敢去看地面,只敢看着面前的老猴子在舔了舔自己血淋淋的爪子之后再次冲自己呲了呲牙,然后在自己抖着手握住身后的刀柄之前抱着小猴子转瞬消失在了树荫里。品肴弯腰去抱身下的树干,贴的紧紧的,半天才敢拨开遮在眼前的树叶,又是缓了半天才终于吐出一句带着哭腔的话,“你傻啊……你这么娘娘腔腔肯定不禁挠的……可不能死啊……”

      刘蓝和这一摔,直接便摔昏了过去,隐约间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很是难受,后背传来阵阵钻心的疼也很是难受,偏这疼中还掺着丝痒于是便更加的难受。迷糊中只想将这后背狠狠地挠上一挠许还能舒服一些。而每当此时便会被人阻了手,接着便有一阵沁凉的风吹来,吹得他很舒服,而接下来这段时间这股让他舒服的沁凉的风在他迷糊中竟再没有停过。除此之外,他只需舔舔嘴唇便有人喂水,他只需摸摸肚子便有人塞果子。他觉得他这一昏,昏得很享受,便妥妥地昏了三天。

      三天后睁开眼,首先入目的便是漆黑的洞顶,转转头,便可看见品肴在一旁靠着洞壁抱着身子将脸埋进腿间,整个人缩的小小的。他这阵细微的响动声若蚊蚋却也明显地惊动了品肴,品肴闻声抬起头,一张脸上乌漆麻黑有着太过明显哭花的痕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可以滴出血,衬着那紫黑的眼袋很是骇人。待不可置信地看清了刘蓝和确然是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嘴一扁便直接扑了过来,抱着刘蓝和的手臂又掐又咬,最后干脆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是震天的响,偏还对着刘蓝和的耳朵,顿时让他觉得自己现在不仅背痛腰痛屁股痛,此刻连头都是痛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那么一句话,男人最痛。

      品肴不仅哭得震天响,嚷嚷地也委委屈屈,“我闻着……你都臭了……以为你死……了……我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你说遇着你我怎……怎么这么倒霉啊……你是不是那些算命的讲……讲的……命里带煞啊……”

      刘蓝和被品肴哭得也有些手足无措,便任着她将鼻涕眼泪抹在自己袖子上,然后望着自己身上比先前更脏的衣服,鼻尖悠悠然地果然飘过一丝臭气。

      品肴哭足了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地从刘蓝和的袖子间抬起头来,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又是抽了抽鼻子,才理直气壮地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柳原镇后的这座山其实并不算大,待他们寻着了路从山里出来,却也已经足足的过了五天,刘蓝和的衣服变得更皱更破,品肴的脚变得更瘸更跛,你搀着我我搀着你,你撇撇嘴我皱皱眉,最后竟都哈哈大笑起来。

      待他们一路再回到柳原镇的破庙前,竟像是捡了两条命一般,短短的五天却觉得过得可谓惊心动魄,方舒缓了一口气,这次终于换成了品肴昏了过去。

      刘蓝和当了身上唯一的一块玉佩去给品肴抓药,她照顾自己的三天一直未曾合眼,之后又未曾稳妥的休息过,本就不是什么铁打的身子骨,而今积劳成疾却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好在她的身上没有带着伤,所以喝了贴药,第二天便醒转了过来。

      可品肴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刘蓝和,确切的说是自此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即使品肴再努力的寻找,却都未曾再寻着刘蓝和的一丝影子,甚至于她曾经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因为受了自己的拖累,刘蓝和已经死了。

      因为她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那群不久之前将刘蓝和围在墙角处的,于她看来分外凶神恶煞的食善堂的管家及家丁。她虽稳妥地睡了一觉,却也未曾蓄上几分力气,于是便特别顺利的被那群人再次打昏,套上袋子抓了去。

      而之后的事情,便是那场厨子界知名的比试,第一堂的缺一味因品肴而落败于食善堂的刘一手,自断了手筋之后从此离开了青丰城不知所踪。

      那一日,缺一味的血流了一地。第一堂的匾额被人拆了烧的噼里啪啦地响。燃起的火光,刚好映红了品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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