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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这个清晨络七醒的特别早,阿娜儿和夙玉正坐在院中晒着日光绣着衣装。她们二人轻轻的谈话也传进了屋子。
“夙玉姐姐,咱们小姐成婚了吗?”阿娜儿低声问道。
“你这鬼丫头,怎么忽然问起这些”
“阿娜儿虽不是汉人,可却明白,小姐没人时梳着的发髻,是妇人发髻。她成过婚吗?”
“此话只与我说说就好,万不可跟小姐提起。”夙玉吩咐道。
“阿娜儿记下了,夙玉姐姐,小姐是被夫家赶出门了吗?”她接着问道。
夙玉扑哧笑了出来,“你若是男人,娶到小姐这样的人,舍得赶出去吗?”
“那倒的确舍不得,小姐心地善良,任谁都喜欢她呢。”
“那便是了,小姐的性子爽快,她嫁的那人不值得托付终身,小姐便把他休了。”夙玉答道。
“休了?”阿娜儿提高声音,“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
络七忍着笑起身,推开门,二人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二人神色尴尬,正琢磨着络七有没有听到适才的对话。
“去换身衣服吧,咱们去买些东西,过几日就出发。这西漠州也没什么好玩的了。”络七笑着说。
整个西漠州的城池,今日分外热闹,家家户户都挂上了一枝枝迎春花,香气溢满了整个城。路上的人皆是喜笑颜开,连那些整日低眉疾走的西域奴仆,今日也笑容满满。熙熙攘攘的行人都往东门行去。
络七抬头看向阿娜儿,“这是又有什么节日吗?”
“节日倒没有,只是有贵客要到了。西漠州和我西域族人以遍插鲜花来恭迎备受尊重的远方来客。此次不知是何人到来呢。”阿娜儿笑道。
“那咱们快些买了东西也去东门瞧瞧。”络七兴高采烈的说道。
不过一个时辰,东门已是人潮汹涌,却都规规矩矩的立在红毯两侧,而西漠州的大小官员正衣装整洁的立在门外等着来人。络七拉着夙玉和阿娜儿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许多原本整日待在闺房的姑娘家,这会子也都三五而聚,翘首企盼。
“大娘,这是迎什么人呢?”夙玉侧身问道。
“富将军回京述职回来了,朝廷还派了钦差一同来。”大娘认真的答道。
“富将军?”夙玉看了眼络七。
“是啊,将军的兵士从不动百姓分毫,农忙时,兵士还常常替咱们百姓帮忙。纵使西域进犯,他们都能打了回去。”大娘一脸骄傲,仿佛说着的是自己的孩儿。
“那为何西域人也这般敬重富将军。”络七开口问道。这挤在人群中的不乏衣装奇异的西域人呢。
“公子有所不知,将军纵使打败西域人,却从不滥杀无辜,主动投降的都将他们收归帐下,不计前嫌,那些不愿归顺的可怜人,都放了他们回去。”
“那这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络七疑惑。
那大娘白了络七一眼,“姑娘莫要胡说,犯了我们西漠州的忌讳”话毕挤到更前面去了。
络七和夙玉对视一笑。不再说话。只瞧见过富征,倒不知道他这位哥哥是何样子,只可惜他们都是紫越臻的人呢。远离了他们这么久,却忽然想起。脑海里浮现的净是那个人的样子,挥洒不去。
忽然,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夹杂着兵士震天的高呼声将络七拉回现实。
透过重重人影,隐约瞧见门外长长的队伍和众多马匹,大小官员跪地迎接。
许久之后,门外的人便顺着红毯往城内行来。
百姓整齐的跪地,络七也被人群带着跪下了身。
“将军安康—”众人齐呼。
络七听着马蹄声渐近,便抬起头看着行来的队伍。
不过就是这一望,让她全身僵住,无法动弹。
前头并行的三人,有两人她是那般熟悉。富征意气风发的笑望着众人。
而中间那个人,面无笑意,冷冷的望向前方。他的身子自打回京就是这样单薄。玄色长衣更显得冷清。
络七忽然被夙玉拉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往外退去。走了几步,她回过头,那人依旧毫无表情,仿佛整个世界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不待她回头,忽然便对上了富征的目光,他瞪大眼睛看着络七,络七赶忙转身,这时候百姓都已起身,拥挤的人潮,她迅速的淹没进其中。而那边的队伍开始喧闹,竟有兵士往这边跑来。
“快走,夙玉,阿娜儿回去简单收拾东西,在西门客栈等我们。”络七简单吩咐,便往人群外跑走。她只是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他抓回去了,回去便是万劫不复。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的。
她们就在人群中一路疾走。而追踪的士兵就在不远处一个个寻找,他们手中竟都拿着画像。看来紫越臻早就准备好了这些,只等抓她们回去了。
“公子,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跑总会被抓住的。”夙玉气喘吁吁的说道。
“往西门跑,西门客栈老板与我们熟识,好说话些。”
跑出人群,躲在巷道口,看着追逐的兵士从眼前跑过去,一边拉着路人询问,一边张贴着通告。那通告上画着两个年轻的公子,笑的灿烂极了。络七轻笑,紫越臻果然了解,竟直接命人将她们女扮男装的样子画了出来。
等到兵士走远,她们便悄悄走上街中,百姓只私语,有京中的逃犯到了西漠州,任何人不得私藏,否则杀无赦。他竟将她当做逃犯来抓呢。
忽然,后头便又是一群兵士行来,“前头两个,站住,哪里人士。”
络七心下一急。正在这时,忽然一辆马车从另一边行来,停在他们面前。
“公子快回府吧,老爷等急了。”那人笑着看向络七,说着轻轻拉开马车帘。络七也顾不得多想便拉着夙玉赶忙上了车,车夫笑着迎向走来的兵士,“军爷辛劳了,这是我家公子。”
兵士瞧了一眼车夫,便走远了。
马车颠簸,络七看着车里的人,笑了笑,“两次都得公子出手相助,实在是过意不去。”
“小公子说笑了,这是你我有缘。看来公子的境遇比我想的还曲折些,怎么忽然便成了逃犯了?”车里的人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络七忽然想起那日在东市还以为他是买卖自己的族人,嘲讽了他一番,这会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公子敢救我,便也自当不信在下是逃犯了,至于其中缘由,今日实在不想多说。”络七答道。
“在下植烈,西域人士。见过两面了却不知小公子姓名。”他也不再追问,轻松笑道。
“植烈兄,小弟络非,江南人士。”络七拱手答道。
“见第一面,便被络非兄弟的善心打动。买了西域姑娘,不过也是为了她不落入旁人手中,这才替你追回了银子。所以相信,络非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笑道。
“能识得兄长这样的人,是络非的福气。”络七诚心答道。
“我过几日便要回西域,络非若是不嫌弃,便可与为兄同去,此处怕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这两日先住在我的宅子,私人宅邸,他们也不会轻易来搜。”
络七点了点头,“还要麻烦植烈兄一件事,我那日买下的侍女这会子正在西门客栈等着,我已是不便出面,兄长方便替络非接她来吗?”
“这好说。达西,待会便着人去西门客栈将络非公子的侍女接来。”他朝外头吩咐道。
二人相视一笑。
。。。。。。
紫越臻和富征直接住进了富衡府邸。整个西漠州大小官员都七上八下,臻王殿下如今正得圣宠,他却只以使臣身份到了西漠州,可才进了城便说似乎看到了逃犯要他们去抓。费尽心力安排的晚宴,他也只说不喜铺张,全都推了,原本安排好的行馆也不去住,非要住进富将军府里。他们一边担心着怠慢了这位王爷,一边却也不敢不从,他的神色凌厉,任人都不敢去迎上他的眼神。
“你可瞧仔细了?”富衡屏退了左右,看向自己的弟弟。而臻王正坐在主位一言不发。
“人多混杂,我只是瞧着那眼神有些熟悉,却并不敢确定。”富征答道。
“爷,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到这成日混战的边境,一定是富征瞧走了眼。”富衡上前说道。
“不要放过一点可能。你加派人手挨家挨户去搜。”紫越臻摆了摆手,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示意他们出去。
门关上,他握紧拳头,将一杯茶狠狠的浇在炉火上。
今日正是元月二十九,她就在腊月二十九逃走。整整一月。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有这般烈的性子。真的不管不顾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未曾告知任何人她的行踪,包括她的父亲。
他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通往整个江南城的路上,贴满画像。却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的消息。原来是他太小瞧她了吗?他宁愿今日富征看到的正是她。躲在这人烟稀落的西漠州。只是,若依然不是她又该如何是好。终究是他小瞧了她,还是如同尹兰久说的,他根本就是小瞧了自己对她的这颗心,已经走到了无法放下的地步。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紫越臻何时被儿女情长牵绊?
可是为何,日日却总想着将她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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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征随着大哥,不敢出声。
“我说你是脑子怎么想的?他原本都要放弃了,你这会子又将他激起来?”富衡瞪着富征,没好气的说道。
“哥,你真以为他会放弃?他放弃了,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多画像?”富征一脸委屈的答道。
富衡片刻也没再答话,只叹了口气。
“哥,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富征问道。
“找啊,找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没找着,我瞧着他这块心病是放不下了。我说他这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而已,这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殿下掏心掏肺,什么都不瞒着她,她还蹬鼻子上脸,跑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难不成真像宫里传的,这颜家女儿都有些狐媚之术?”富衡气愤道。
“哥,你可不要胡说,络七可没那些心思。她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富征不满的说道。
富衡狠狠拍了他的脑袋,“络七络七,这名字是你叫的。我们与爷称兄道弟,是他体恤我们,你可别忘了君臣之礼。”
富征点了点头,看着大哥走远。心里也一时糊涂,到底那个人是不是络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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