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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脚伤
我正抱头缩在地上,却听到“当”的一声,剑被一块石子击得偏离了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小六踏着月光,持剑而来。带着凛冽的杀气,一剑直取那黑衣人的眉心。黑衣人隔剑一挡,跃出了回廊。他低头阴冷地盯了我一眼,转身几个起落,融入了夜色之中。
我仰望着小六挺直的背影,恍然意识到,小六已经长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其实以前在六煞门里,小六本就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他就如一个软软的柿子,任大家搓扁捏圆。每一个圈子里,总有一个冤大头,而在我们这,这人便是小六。小三小四小五平常没少给小六推荐各种菜色,当然,去试吃后,付账的总是小六。
小六弯腰伸手,拉着我站了起来。左脚一触地,一阵钻心的疼直窜入神经。我痛呼了一声,一个踉跄,栽进了小六怀里。小六扶着我到一旁坐下,蹲下来,隔着鞋袜,轻轻触了触我的脚。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小六托着我的脚,抬眼看我,手足无措。
我双手按上小六的脑袋,肆无忌惮地大力揉了揉,而后看着小六杂乱的头发,很不厚道地指着他的脑门大笑起来。小六鼓了嘴,偏头不理我。
笑够了,便撑着小六的肩站起来。小六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一步一步地单脚往东苑跳。
我们跳三步,歇一次,跳三步,又歇一次。照这速度,估计到东苑的时候,天也该亮了。更别说我那细腿,能不能撑到回房。
我停下来,指着墙角那只蜗牛,语重心长:“此时更深露重夜已深,刚刚这只蜗牛明明落后我俩半尺,现在却已领先我俩三寸。不知,你对此有何想法?”小六挠头,困惑不已。
“不如,你背我吧。这样,我们许是能在天亮前回房。”小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瞬间气馁,我有这么如狼似虎么?
还好小六本性纯良,默默地转身蹲下,我扑上他的背。
小六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极仔细,我平稳地趴在他的背上,庆幸,还好一路没遇见什么人。
一进东苑,便瞧见夏曦倚着柱子,一腿蜷起,坐在台阶上。右手高举酒壶,酒从倾斜的壶中流出。夏曦仰着头,喝得怡然自得。
小六背着我进了屋,把我放到了床上,夏曦也跟了进来,坐在桌边,玩味地看着我俩。我实在受不了夏曦的眼神,便打发小六去寻些冰块。贺府放冰块的地窖在西边,这一来一回也要些时候,我正好验验我的脚有没有移位。
待小六一走,夏曦就凑到了床边,道:“石头,这才几天啊,就勾搭上了贺府的少爷。听说,贺谦安德才兼备,已是贺家家主的下一任接班人。”
我急急辩解:“我脚崴了,贺谦安只是好心背我回来。”
夏曦左眉一挑,似是而非道了一句:“是么?”
“当然啦,我回来的路上有人要杀我,是谦安救了我,要不,我也跟王湘一样死于非命了。所以,别用你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我们纯洁的关系。”
夏曦忽而一笑,眼神勾人:“石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着跟我解释。”
废话,要不说清楚,到时你到夏晨那说三道四,让师父认为我见异思迁、水性杨花,该如何是好?思及此,我又黯然神伤,夏晨应该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吧,而且,他,都要娶亲了。
我恹恹地低头,不再搭理夏曦。伸手摸了摸我的脚踝,发现果然脱臼了。刚准备拖鞋袜,忽又想到,遂抬头眨巴着眼看向夏曦,满脸的逐客之意。就算我再豪迈,这当着男人脱鞋袜的事,还是干不出来。
奈何夏曦天资愚笨,实在没看出我的暗示之意。我只有自我安慰,咱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左手握住我的小腿固定住,然后右手捏上左脚。咬着牙,整个脸皱成一团。轻轻碰了碰肿了的脚踝,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斗争,也不敢下这狠手。我学医一向是学术派,实战经验本就不多,跟别说给别人接脚踝这种活计,更是一次也没干过。
我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一双手却握上了我的脚,乘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扭,我嚎叫声冲天。夏曦赶紧伸手堵我的嘴,我一口咬了上去。咬完才惊觉,他的手刚刚才摸过我的脚。我瞬间感觉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指着夏曦,义正言辞:“你怎么不洗手。”
夏曦委屈:“你有给我机会么?”
此时门被踹开了,小六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左手提着冰块,右手剑已出鞘。
“小岩,那人又来了么?你没事吧?”我此时才意识到,还好来人是小六。要是别人,听我如此哀嚎,冲进来发现我和夏曦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别人该作何想法?
小六见我没反应,偏头望向夏曦。夏曦耸肩摊手,一副置身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小六也没再问,取了冰块往我脚踝敷去。谁知半路却被夏曦给截了。
夏曦气定神闲:“这冰敷也是有大学问的,力不能用大了也不能太小,地方也有讲究,要从伤处一圈一圈往外敷。”
我在一旁对夏曦的信口胡诌瞠目结舌,小六居然还信了,颔首道:“神医说的是。”我摇头叹息,误人子弟啊误人子弟。
“你可以走了。”夏曦给我敷着脚,头也不回道。小六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憋出来,默默地低头走了。
待小六一出房门,夏曦又回复平常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道:“石头,我看这贺少爷待你也委实好,要不要我帮你牵牵线,搭搭桥,入了他家门?过个两年,你说不定还可以升为大夫人。如果你不年老色衰,吃香喝辣定是不在话下。”
我一把夺过夏曦手里的冰囊,咬牙切齿:“慢走,不送!”
是夜,我躺在床上,屋里的灯已被小绿吹熄了。脚伤处,疼痛隐隐地传来,搅得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想起初到雾谷的时候,也是夜夜失眠。
雾谷四周多竹,风一吹,沙沙作响,晚上听来,煞是可怖。那时,听来的神鬼故事,多是发生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间。所以,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我总特别俱黑。每日,最怕的,便是晚上吹熄灯,走回床上那几步。
躺床上时,也总是在兀自担忧,生怕明早一起,雾谷闲人和夏晨也如孔岱般消失掉了。而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不过是一个不真切的梦,醒来时,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但这种不安稳,也没持续几日,夏晨在我窗边置了一张方桌。他会在我还没熄灯时,就在桌上燃一盏灯,然后坐在桌边,静静地看书。烛火映着夏晨的侧影打在窗纸上,屋内洒下一片淡淡地昏黄,如此恰到好处的光亮。那些日子,我躺在床上,望着夏晨随着烛火跳跃的身影渐渐入眠,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幸福感从心底一直漾到了眼角,我抿唇微笑。窗外屋檐挂着的灯笼随风晃着,忽然很想念夏晨的那盏灯。如果他在,多好。
抬手捂上胸口,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觉得自己仿佛触到了心底的夏晨。
我在心底放了一个人,想起他时,总是微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这种光想起他就漫遍全身的满足与快乐,算不算中毒已深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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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一早起来更文,晚上发现,前台根本看不到......谁说晋江不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