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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风波
青瓦深院内,寂静得仿佛听不见鸟鸣,凌美凤端一盅茶在上手坐着,轻抿一口,用极为轻缓的声音道:“珞忠珞义,弄丢了小姐,我该怎么罚你们呢?”
“夫人,二小姐她不是……”珞忠没有说完的话被珞义生生打断,“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很聪明,知晓凌美凤并不想把事情搞大,便给那可怜的死鬼二小姐安一个逃婚的罪名。
凌美凤嘉许地瞥一眼珞义,深不可见的笑容深深隐在眉眼之中,既然珞义已经会意,那她…… “二小姐此番逃婚也不全因你二人,念在你们一路护送又身负重伤,这责罚……”她故意顿一下,不着痕迹地瞥一眼下首跪得着慌的两人,略带为难地说,“也就免了吧。”
“多谢夫人,”珞义拉着呆滞的珞忠深深埋首。
“不必行此大礼,你先出去吧,”凌美凤指指珞忠,珞忠在珞义的敦促下离开。凌美凤抿一口茶,取出帕子,轻拭嘴角,冷眼看着重新伏在那里的珞义“若是别人问起……”
“夫人可放心,是二小姐自己要趁我们不备逃了去的。”
凌美凤听到此时方才莞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夫人。”珞义咬了咬唇,大力说道。
“好,”凌美凤从上首起身,走到依旧跪着的珞义面前,从袖中掏出白瓷蓝底的小瓶,“这是顶好的金创药,专治外伤,收着吧。”
“谢夫人,”珞义也不含糊径直收入袖中。
“待会儿去账房领二百两银子,就说是我安排的,老周会知道怎么做的。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给自己买些吃的补一补。”凌美凤缓缓踱到座位上,转身,“珞忠那里……”
“珞忠那里我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切记,谨慎。”凌美凤一字一顿。
“嗯,”珞义庄重地点头。
“好了我乏了,你下去吧。”凌美凤挥挥帕子示意他离开。
珞义依旧低首,后退着离去,临走不往阖上门。
珞忠等在长廊外,一脸焦急之色:“夫人她没生气,没说要惩治咱俩儿?”
“二小姐是自己跑的,又不只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还负伤了呢!”
“可是明明二小姐是被…..”
“我们说是怎样就是怎样,难道你想背上护主不利的罪名被杖责一百再逐出府的下场吗?”珞义诘问,从口袋中掏出二十两,把银子塞进他手中,“收着,有钱就行。看!白花花的银子!攥在手里多实在!以后不该说的就少说,否则夫人也保不住你。”
珞忠一个七尺大男人被珞义训得噎不出半句话,只得俯首,把银子收进口袋中,整好衣襟,随珞义离开内院。
撑一支长篙,轻舟如一片叶在临城的江上滑行。
雾都依旧,只是少了几分初来时的春寒料峭。春季将逝,意味——雾都最繁盛的时令,夏季。将至。
南风将至,雨也变得肆意起。珞明悠临时决定水路进京,一是看着淮河贯穿整个京畿,倒方便;二是想借着走南贯北的船老大之口了解一下自己想知道的讯息。
珞明悠倚着乌蓬,云霓抱着行李在船坞中发困,船老大的声音携夹着风雨的声音传进来:“公子不是本地的?”
“船家好眼光,一眼就看出我是外地人!我姓庄单名一个羽字,乃是瑶华山氏人。家中世代为贾,家父见我年纪尚小经验不足就打发我去京城见见世面,增增阅历。”
船老大被一通夸不觉有些自得,干脆掀帐进蓬,与珞明悠促膝长谈起了:“公子是外地人,可知道这京城最近发生的几桩事?”
珞明悠配合的摇头正合了船老大的心意。
“几日前,皇帝老儿亲赋了当今三殿下也就是沐王爷代批奏折的权利,想是不日就会封沐王爷为太子了,这话我可一点儿没改,全是徐秀才亲口说的。”
“这样啊。”珞明悠对景熙国的政治并不感兴趣,佯装惊异。
而她的惊异确实收到了效果,船老大似乎仍觉得不够尽兴:“我给你说一桩事,保管好玩。”
“哦?”
“嘿嘿,珞大学士家的幺女儿逃婚了!好家伙!真是胆大的小女子!”
珞明悠心弦绷紧:“珞大学士?”
“就是珞子敬!那个前朝降臣嘛!”
和想象的有些出入嘛,珞明悠冷叹,凌美凤,你竟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手腕那!珞明悠面色无波:“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珞明悠是自己逃婚的?”
“那里有透风的墙?大学士夫人和护送的护卫偷偷摸摸商量被下人偷听了,就传开来了。庄公子,你说那小丫头片子就恁胆大。这婚姻大事那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爹娶得是后娘就不是亲爹了,哪有当爹的害自个儿亲闺女的,那官家的招女婿准保错不了。我家丫头还是我给做得主的,也没见她有半个不乐意。你看!现在这小日子过得不是挺红火吗?人啊!这辈子凑活凑活就过去了,哪能找那么多合适的……”船老大喋喋不休着。
珞明悠自动屏蔽了他后面的话,凌美凤这下可都把责任揽到了她身上,以后她即使有机会回去,也不会在珞府有半点立锥之地了。
“船家,靠岸停就可以了。”珞明悠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谬论。谬论!都是谬论!恶心的感觉直涌上喉头。
“哦……好!”船家显然一愣,随即划船驶向岸边。
“咚!”云霓脑袋发出巨大的声响,她揉揉额角,茫然地看了看珞明悠,珞明悠递给船家一块儿碎银子,拉起云霓上岸,云霓一手由珞明悠拉着一手拽着包裹,踉跄地走在后头。
一场雨下得整个世界都静了。
但珞明悠的那张俊脸,行色匆匆的样子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云霓亦亦步亦趋。
没走多少会儿就来到的上东门大街,站在緔品苑门前,珞明悠顿了一下,走了进去。
大堂陈设依旧,没有因为下雨的阴霾染上些愁态。店小二穿梭其间,珞明悠走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面前,那人把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响,珞明悠开门见山:“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那人快速把头抬起瞥一眼,又低下头啪啪地拨弄手中的算盘:“由预约没有?我们掌柜的不见没约的主。你要是每月就在那,”他终于抬起头,指指一旁无人的座位,“在那喝口茶,吃吃小菜,等等看我们掌柜有没有抽出小小的时间见见你。”
珞明悠薄怒:“若是我没有预约又要现在见你们掌柜的呢?”
那人正要暴跳起来,指着罗命由斥骂时,旁边传来“咦?”的一声,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迎上来:“公子,你怎么才来?我们青爷念叨你好一阵了!”
珞明悠定睛,正是那日酒楼的店小二,没想到竟这么有心还记得她!
“豆子,这位爷是掌柜的朋友?”
“正是啊,公子可是位好人啊!”
“哎呀!失敬!失敬!”那人摇头晃脑地作揖,“在下李建子,是这里的管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言行做派间俨然一副小人的腔调。
珞明悠深谙得罪小人的后果,并没有多做计较,又引得李建子“虚怀若谷”一类赞叹云云。
云霓斜着眼瞥着李建子随珞明悠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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