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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落跑
“她到了吗?”
“算日子应该明个儿早上到的。”
墨绿的长衫在风中翻飞,简短的对话如白驹过隙散逸在长风中。
一路上果然山险水恶,珞明悠坐着马车走在幽僻的小路上,完全不同于来珞府的康庄大道,脸色唇色都隐隐的发白,约莫五六日才到了瑶华山。
瑶华山并不像人们口中的穷山恶水,相反的。在珞明悠看来倒别有一番韵致。
清晨,空气中漫着湿漉漉的水汽,白雾蔼蔼,林木棽棽,微风徐徐,此时的瑶华山像极一个刚刚湿发的姑娘,披散着满头的墨发在风中招摇。
多年不曾有人来过,长草漫过车辘。墨绿的长草,浓密而又肆意,车辘碾上去仿佛可以听到汁液迸溅的声音,生命随着无际的绿色蔓延。
珞明悠掀开车帘,饶有兴致地观看,心情恬淡,瞧着不像是去扫墓倒像是踏青,踏这春季里的最后一班青。
护卫珞义充当车夫稳当地驾着车,青绸车简单明快,四角挂着风铃,响在空山里,空灵而透彻。
“二小姐,”护卫珞忠操着浓重的乡音,对着一帘之隔的珞明悠道,“瑶华山上有虎,近几年一直没人来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伤人的事情发生,一会儿子上山二小姐可要跟紧了我。”
虎!在这样的山中吗?四周还有鸟的啁啾,自由舒旷,激荡在山林中,反而有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恬适,这样可以用细腻来形容的山竟然会有虎?这么说来,凌美凤派这两个人不完全算是监督了!
也许是久久听不到珞明悠的回答,珞忠解释道:“算起来这虎到这山也有十年光景了。突然间,这山上就传出现了虎,还伤了人,这个在当地还算有些名气的山就被冷落了,再也没人到这山上了,一晃就是十年。”
哦?正好十年,珞明悠思忖,正是美兮去世的年头呢,这两者应该会有什么联系?珞忠当她害怕,便不作言语。
马车行着行着就止步了,珞义解释马车不能向前了,得徒步上山。
云霓从马车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浅绿团花披风,和她穿的浅绿色云冷杉正好相得益彰:“小姐,露水寒重,披件儿衣裳吧!”
“马车里包裹里的东西一道取出来吧!我要给娘看的。”珞明悠示意云霓取出包裹。
隐在草中的青石板隐约可见,一行人拾级而上。观望四周,虽是人迹罕至却盛开着不少的玉茗花,玉色花瓣悄然绽放,大抵因为有人的欣赏而开的愈发肆意扬洒,淡淡的香味和着湿润润的空气,融为一体,每个人身上都少不得要沾些花的香气。
隐隐绰绰,有飘渺的虎吟在空山中回响,珞忠珞义握紧手中的刀,云霓则紧张兮兮地攥紧珞明悠裙的摆。珞明悠神色淡然,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虎,以前拍摄一部野外探险的片子时她就曾与老虎打过交道,但这野外的虎毕竟不同于特殊训练过的,紧张还是有一些的,但此刻她需要的是镇定,若是她也慌作一团事情就更难办了。
“二小姐莫怕,”珞忠挥挥手中的长刀道,“咱们是受过训练的,莫说是这小小的虎就是麒麟蛟龙,敢冒犯二小姐我们也会把它斩于刀下。”
妄自尊大,只怕丢了性命。连见都没见到就口出狂言,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想着,珞明悠试探性的问道:“珞忠认为这山上只有一虎吗?”
“咦?”珞义被问得丈二和尚。
“没事。”珞明悠余光瞥到一旁若有所思的珞义,笑笑,继续上前。
树木蓊蓊郁郁,阳光透过的树影,斑斑驳驳,倾洒在绿色的阴影中,薄雾已经靡散。阳光漫上珞明悠的额头,镀上一层细密的薄汗,用丝帕拭汗,洁白的帕上沾上点点暗黄,珞明悠皱眉,药已经化了,于是攥紧了帕子,只得用帕子扇风。
层层落叶覆盖下,黄土掩埋的的痕迹已经消失,只剩大致的轮廓,小小的土丘埋葬着整个大唐最美的女子——美兮!虽有不少落叶覆盖,但美兮的墓却不同山中别处乱草丛生,相反的,反倒很整洁,不像是十年未修葺的模样。
珞明悠亲自俯身,纤细的手指细细地整理丘上落叶。手指抚上石碑,冰凉的石头,凉意顺着指上的脉络深入其中,仅有的几个汉字,镌刻了一代倾城的短短一生。没有人为她默哀,没有人为她祈祷,有的,仅是沙沙树叶为墓歌,无边荒野作祭。手指骤然收紧,就算倾尽全力,她也不要留在这里,凄惨地与荒野为伴,埋没随百草。
“两位,明悠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娘讲,可否麻烦回避一下。”珞明悠微笑着,一脸的恬淡之色。
珞义也是一脸笑意,不动声色驳斥道:“这个......二小姐,这恐怕不妥,要是老虎来了,伤到你,我们不好交代不是。”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平时安安静静不做言语的,到了关键时候蛇打七寸,讲得好听,其实就是怕担当责任!虽是腹诽着珞明悠却不动声色道:“两位不必走远,就在小径的一端歇息便好,两位武功这么好,莫说是没有见到虎,就是见到了也要被两位打死不是。”珞明悠一面十分鄙视自己地讲着违心的话一面将十两银子递给珞义。
“二小姐确实有话,你也就别较真儿了,都这会儿子了,哪来的老虎!我们就去那边等吧。”珞忠拉过珞义,珞义被他这么拉拉拽拽的就到了小径的一端。
待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后,珞明悠打开包裹,捡出一件草绿色短裙令云霓换上,自己也换上另一件浅绿色衣裳。“嗤”撕破两人刚刚换下的衣物,扔到地上,用脚跺着一面瞟着珞忠珞义所在的方位,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把短刀,割开手指,在云霓的惊呼下,血凝为一片模糊的雾,珞明悠抽气,血一滴滴滴到破碎的衣物上,来不及包扎伤口,珞明悠将包裹中的男装悉数捡出包好,将女装凌乱地洒在地上,打开一包碎银子,亦洒在地上。做好后拿着包裹向密林处隐匿,同时点头示意云霓。
“啊!小姐......”云霓惊呼一声便没了下文,亦躲进密林。
珞明悠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安静地躲着。
树林里原本寂静无声,被云霓这一惊呼,净是扑棱棱的振翅声和小动物窸窸窣窣穿过长草的声音。
珞忠珞义对望一眼,同时叫道:“坏了!”操着刀疾跑,只有一片的狼藉,沾了血的破碎的衣衫。带血的长衫,正是珞明悠刚刚穿过的!那么两人呢,遍地的银子,珞义眉头深锁,那就不是夫人担心的那种结果,难道说这山中果然不只一虎!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两人提着刀,走进树林,小心翼翼地用到挑开杂草藤蔓,只发现破碎的衣襟而没有找到珞明悠,来来回回寻了两道,回到原地两人的额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珞义擦把汗,环视四周,拿起一根带刺的荆棘咬咬牙,直直地刺进肩膀上的肉中,血肉破碎的声音清晰而刺耳,云霓睁大了眼,紧紧咬着手中的帕,不做声,珞明悠始终淡淡的表情,只是眼睛看到血腥时跳了一下。
珞义捂着伤口,刺向珞忠,手臂,肩上,皆被鲜血浸透:“珞忠,二小姐祭拜时被老虎所袭,云霓护主心切,不幸随主而去,你我亦身负重伤,但仍忍痛埋葬二小姐,我看得出夫人与二小姐并不亲厚,如此便可保你我性命,懂了吗?”
珞忠沉思,点头称好,两人相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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