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泪

　　今天，李中军来找过少爷，我在花园中遇到他的时候，他有些不太自然，匆匆说了两句便借故离开了。
　　不久，少爷将我叫进书房，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虽然迟疑但还是开口了。
　　“阿丑，上次我跟你提过送你出嫁的事——”
　　“阿丑不愿意！”我急忙说道。
　　“你不要这么快就回答，先听我说完。你可知，刚刚李中军来找我是为什么？”
　　我狐疑地望着少爷，不敢去想。
　　“方才李中军是向我来提亲的。他说你善解人意、温良贤德，又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所以想娶你为妻，让我同意这门婚事。”
　　“那少爷也这么认为吗？”
　　“我和怡君商量过，觉得李广与你年龄相仿，你们平时也颇为投缘。虽然李中军官职卑微，但是你嫁过去可以做正室，不会再受欺负。而且，我看李广志怀高远也颇有将才，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所以——”
　　“所以少爷同意了？”
　　“还没有，我想这事还是要听你自己的意思。”
　　我答应少爷会仔细考虑。
　　从书房中出来，我觉得好冷，虽然已过了惊蛰，但是此刻我却感觉四周像是冰窖一样包围着我，而我却无路可退。

　　第二天，少夫人也将我叫了去。
　　“阿丑，你跟着少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先替少爷谢谢你。”
　　“夫人过誉了，阿丑只是尽本分而已。”
　　“阿丑，你我都为女子，有些话我不妨直说。身为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人嫁给他，这是世间所有女子最大的愿望。”
　　“阿丑明白。”
　　“但是，你爱的人未必是爱你的，你懂吗？”
　　听到这话，我心头不禁一紧，难道少夫人知道什么？
　　“有些人总以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却不知道惜取眼前人。李中军一心对你，你不要枉负了他的心意。”
　　“阿丑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伺候少爷少夫人。”
　　“阿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如果你一辈子不嫁，只怕难免让外人说闲话，说萧府苛待下人，空误了女子的大好青春。”说着，便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夫人，阿丑明白，阿丑答应这门婚事，只是阿丑想先求夫人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阿丑想先见一面李中军。”
　　“你们不是见过吗？”
　　“这次不一样。”
　　“果然是小女儿情怀，好我答应你。”

　　萧府后花园中的水榭上，少女凭栏而坐，一个少年长身立在一旁。
　　“李广，你为什么要娶我？”
　　听到我这样直接地问他，李广有些窘迫，装着低头整了整衣衫，才说道：“阿丑姑娘，自从在军中认识你，我就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你不畏惧战场的残酷血腥，不但愿意救助伤员，甚至敢于上阵杀敌，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李广自愧弗如。作为将士，能娶到这样的贤妻，真是三生有幸！”
　　“那你不怕我丑吗？”
　　“俗话说，娶妻要娶贤，我怎么会在乎相貌呢？”
　　“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要说实话——你爱我吗？”
　　李广一时愣住，站在那儿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肯定的回答。
　　我想，很多时候，一个人所嫁或所娶的，未必是其最爱的那个，却往往是别人眼里最适合的那个。我和李广只怕都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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