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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故事(三)
那只灵不知为何自从涉对著它叫喊开始就一直一动不动地静静待在一旁。美和来到它跟前,伸出手点到它的额头前方──动作没有一点迟疑,简直就像亲眼看得见一样!
可能吗?这可能吗?涉目不转睛地看著她,心潮翻涌。
“你想要我帮什麽忙吗?”美和突然开口──当然不可能是对涉说的,显然对象正是那只灵!
涉还没有从难以置信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却见那灵竟也有所动作了!它的嘴唇似乎很艰难地上下开合,好象正急於说些什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然而过了一会,美和却仿若听懂了一般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我会为你传达到的。你就放心去吧。”
涉看见那灵竟好象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时突然从天上直照下一道光束笼住了它,柔和的光芒中隐约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形。
【谢…谢…】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莉香!”涉拔腿就想要冲上前去,然而刚刚大哭过後的身心俱疲使得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双腿一软顿时狠狠地摔到地上。他不顾疼痛,紧张地抬起头,看著莉香的身影在光芒之中渐渐分散、消失……
【涉……再见咯……】
“莉香、莉香──!”没有理会他的呼唤,光束最终无情地回到了天上。
涉凝视著光束消失的天空,终於还是失望地低下了头。但随即他又被一双手温柔地扶了起来,再一次由它拍去自己一身的尘垢。
“美和姨娘……你难道……”涉一时觉得有满腹疑问,竟不知如何开口。
“对。”美和无比慈爱地抚上他的脸颊,坦言道,“我能和涉看见一样的东西呢。”
********************
美和带著涉找到一处安静的长凳坐下,开始了她的述说。
“我们藤原家,自平安时代以来就一直传承著某位灵能者的血脉。先祖的名字叫做藤原琉,据说在当时的阴阳界拥有仅次於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力量。可是,只因为她是个女子,就只能在阴阳寮(类似於魔法师公会一样的地方)里过著像影子一样的生活,活著的时候,甚至连名字都不被允许拥有。”
“後来有一天,先祖突然被发现怀孕了。人们用尽各种方法逼问她,但她却始终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阴阳寮还需要先祖的力量,只想要她打掉孩子。於是先祖被迫潜逃,在唯一一个支持她的晴明大人的帮助下,一度逃离了日本,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数十年後,已经长大成人的先祖的孩子,带著先祖的骨灰再度回到日本这块土地上。骨灰入土,先祖终於能在故乡安眠,带著墓碑上‘藤原琉’的名字。而先祖的孩子也遵从先祖的遗训,在日本扎了根,藤原家灵能的血脉就是从那时开始延续的。”
说到这里,美和突然看向涉微微一笑,而後者正眨巴著眼睛显然已经听入迷了。
“……很有故事味道吧,这是我家代代传下来的。虽然不知道都这麽久了会不会有什麽地方已经和原来的事实不一样了,可是我一直都相信先祖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女性,更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那麽,就是因为那位先祖的血缘,所以美和姨娘和我才会有这种能力的吗?”涉偏著头想了想,突然问道,“那我妈妈呢?她也有吗?”
“不,郁子并没有,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先祖的故事是只传给每代继承灵能力的人的,这也是为了能让其他人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然而这时美和突然眉心微皱,又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根据先祖的说法,灵能血脉每代只会传与一人,而且必定是姓藤原的女性。这与普通的一脉单传不同,它的出现并不要求一定要是直系血缘。这一代就是我,可我没想到的是,下一代居然会是我的女儿杏──要知道她并不姓藤原呀……而且最奇怪的是,下一代居然还不止是杏一个,还有一个你,你不但不姓藤原,更不是女性。我原来还以为这可能只是巧合,你的灵能也许和藤原家的血脉并无关系,可是我又的的确确可以从你身上感觉到同源的气息……”
美和似乎越说越是疑惑,但旋即便又释然:“我想了很久,最後还是觉得,事物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你和杏所拥有的力量也一定是有意义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些什麽事需要你们去完成、有些什麽人需要你们的帮助。”
“比如灵。他们不断徘徊在世间,其实是很可怜无助的,而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接近你,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因为寂寞,或是有心愿未了想请你帮忙罢了。不要排斥,试著去接受他们,听听他们的心声。就像刚才那孩子……”
涉听到美和提起莉香,顿时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刚才那孩子,叫莉香吧。她也是有些事想请你帮忙,同时也很担心你才来找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当时的精神状态太差,结果没有认出她来。”
涉想起自己还对她吼过,心里更加内疚,连忙说道:“莉香想找我帮忙?什麽事?我一定能帮她做到!”
美和轻抚他的头让他平静下来,笑著说:“没有关系,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她本来希望你去找她的母亲,转告她不要再那麽伤心,不要再不吃饭了──这我刚才已经亲口答应过她了。而另一个,就是希望我告诉你‘不要难过了,又不是你的错,傻瓜’。”
脑中浮现出莉香可爱的笑容,涉一下子觉得鼻子又在泛酸了。然而这时他又突然想到,那时缠著莉香的溺死鬼也许也是想要向谁求救吧,希望自己的尸首能被找到……可恶!如果自己能再细心一点的话……
“好了,别再想了。”美和仿佛看穿他的心事一般说道,“莉香一定已经在天上好好安息了,不要再报有愧疚令她的灵魂不安啊。”
涉望向天空,又看著美和温柔的眼神许久,终於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下头。看他那神采焕发的样子,他已经真正从莉香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也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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