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师

　　周漠站起身，把那副画卷了起来，用红绳子系上。
　　“放心，等怨气消尽，我就送他过那边去。”看到苏一槿坐在一旁发呆，周漠忍不住说道。
　　“重点不在那里，”苏一槿抬起头来，“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漠打断了。
　　“听我说，因为谁而死，是双方都无法选择的。”周漠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他失去生命，而你要一直背着这份罪恶感，你们都是受害者，有错的是把这个结果强加给你们的人。”
　　他有点鼻酸，于是低下头躲开周漠的周漠站起身，把那副画卷了起来，用红绳子系上。
　　“放心，等怨气消尽，我就送他去那边。”看到苏一槿坐在一旁发呆，周漠忍不住道。
　　“不是，”苏一槿抬起头来，“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
　　“因为谁而死，很多时候都无法选择的，”周漠打断了他：“他死了，而你要一直背着这份罪恶感，你们都是受害者，有错的是把这个结果强加给你们的人。”
　　他有点鼻酸，于是低下头躲开周漠的视线：“可是……”
　　“没有可是，你可以内疚，可以难过，但是……”周漠伸手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强迫与他对上视线，用强硬语气道：“你不能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很好，”周漠放开他的下巴：“以后你也要记得我今天的话。”
　　“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他一把抓住周漠的袖子，脱口而出：“你不会死吧。”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马上懊悔得想咬舌自尽。
　　周漠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愣了愣后笑了一声，让苏一槿更加羞愧难忍。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我家和天子爷（注）可是世交。”周漠收回笑，然后伸手又捏了捏他的下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一定不是因为谁而死，而是为了谁而死。”
　　他看着周漠，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一定是我自己选择的，你连内疚都不要有，记住了吗。”
　　拍了拍他的脸，周漠回转身去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笔纸。
　　“你才不会死。”他不知为什么从牙缝里憋出这样一句话。
　　“是啊，我说过了，我很难死的。”周漠一边收拾一边说，随即感到有人在背后狠狠踢了他屁股一脚。
　　“喂！”周漠跳起来，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说你不会死。”苏一槿瞪着他。
　　也许是被他的气势唬到，周漠呆了呆，很听话的说道：“我不会死。”
　　“很好，”苏一槿像是满意了，也站起身来，眨了眨眼：“你以后也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在两人收拾好那堆东西后，已经快晚上12点，在收拾的途中周漠还不得不尽全力去捕捉那只对各样事物都充满好奇心的苏一槿。
　　“我以前没有看你用过这种墨。”苏一槿对他今天用的黑墨特别有兴趣。
　　“知道原料是什么你就不会那么感兴趣了，”他拉开苏一槿，“现在、立刻，到沙发上坐好，如果你还想知道那副画的事情的话。”
　　苏一槿被戳中软肋，马上乖乖坐在沙发上不再动弹，直到周漠把东西都收回书房。
　　但接下来周漠又慢悠悠地煮了咖啡，悠闲地点了烟，最终好像很舒服地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能不能稍微快那么一点？”
　　“不能。”
　　端了杯咖啡塞到苏一槿手里，暖烘烘的触感让对方马上就闭上了嘴。
　　“恩……那天我仔细看了电脑里的那张画，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周漠沉吟了一会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是画里有什么暗示性的东西，可以让你做噩梦，或者产生幻觉，甚至控制你的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一定是‘那边’的事情，一个厉害的催眠师也可以做到。”
　　“但是？”苏一槿握着杯子，手上很热乎，但心里却又有点发冷。
　　“但是我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其说是暗示，不如说是，对方搭了一座‘桥’，”周漠组织了一下语句：“就跟我刚才做的一样，只不过，他把桥的一边搭到了你的……”周漠用手点了点苏一槿的额头，“这里。”
　　“……什么？”苏一槿放下杯子，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有点不可置信。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不管是电脑里的那副画，还是你拿回来的那副画，都只能算是复制品，正本应该还在那个人手里。他用这种方法搭建起联系，通过你的眼睛，到你的大脑，”周漠靠在沙发背上，一边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其实所谓的桥，只是建立起一种联系，从一个地方连接到另一个地方……不过，理论上虽然可以，一般人也没有这么强的能力，要和活人搭建联系是非常难的……”
　　“那现在怎么办？”一想到有座桥架在自己头上，苏一槿就觉得头疼起来。
　　“好办，既然知道为什么，暂时阻断这座桥我还是办得到的。”周漠沉默了一会道，“但是要完全切断联系，我就要去问问那位作者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说到这里，周漠顿住了。
　　“什么？”苏一槿看向他。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既然知道名字，又是美院的，要找到他应该很容易。”
　　“哦……”苏一槿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周漠刚才想说的绝不是这个，但他同时也相信，周漠既然不想说，那就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周漠拿出一把柄被红线缠起来的小剪刀：“要出门的话，就随身带在身上，不仅可以让你脑子那座桥堵车，临时充当一下护身符也有效，等这件事完结了，我给你找个更有用的护身符。”
　　“这玩意儿有用吗？”苏一槿接过来。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每次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卧室的床正对窗户，而窗户正对双桂山顶的那棵大槐树，他每次睡在那张床上都会做噩梦，后来外婆为了防止他做噩梦，每天都会他枕头下放这个东西。
　　“不要小看老一辈的智慧。”周漠望着那个小东西，笑了笑说，“以前我们那里老辈们的忌讳也好，避讳的方式也好，都是有道理的。”
　　“话是这样说……”他表现得很是苦恼。
　　“怎么？”
　　“我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做噩梦，而是下午睡到晚上睡了那么久，现在根本睡不着！”
　　周漠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道：“哦……那你是选择去床上躺着努力睡觉，还是跟我进行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我去床上躺着。”
　　“啧。”
　　“……你啧个屁啊。”

　　事实告诉他，在没有睡意的时候躺在床上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听到客厅里传来周漠走来走去、打电话、敲键盘、收拾东西等各种声音，更加心神不宁。
　　等到客厅安静下来了，他却发现睡意依然离自己很远，就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枕头下的剪刀塞进睡衣兜里，从门缝里看出去，客厅里漆黑一片，想着周漠应该回房睡觉了，就悄悄踱了出去，心想去厨房翻点东西吃。
　　刚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有人猛地一拉他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天地倒转，整个人被压在了沙发上。对方一只手紧紧的揽过他的背，另一只手枕在他头下。
　　“你干嘛！”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用手肘抵着对方，在黑暗中也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我刚躺上沙发准备睡会儿，就看到一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了，其实我还苦恼了半天到底是小偷呢还是我们家苏一槿呢，但最后决定不管是哪一个，抓住了再说。”周漠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我就不信进来个小偷你会把人按在沙发上。”
　　“恩，我一般会把小偷从口门踢出去。”周漠揽在他背后的手往下移了移，“但这小偷是你就不一样了。”
　　“……周漠啊。”苏一槿非但没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是出来看你折腾了半晚上是在搞什么鬼吧。”
　　“嗯？”周漠愣住了。
　　“其实我真没想……你到底在查什么。”他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依然自顾自说道：“你既然不让我知道，我就不想知道，我不是傻瓜，事情到了这步，我也知道，自己肯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是不是？”
　　揽着他的手慢慢放松了，然后他听到周漠苦笑了一声。
　　“你说得没错。”周漠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侧了侧身子，躺在他身边。“明天等我们见了那个陈睿，他大概也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
　　“到时候不管你想不想让我知道，我都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打断周漠的话，刚坐起身，但是又被周漠捞了回去。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让沙发显得很挤，他挣扎两下无果，只好侧起身子背对着周漠。
　　周漠拉起毛毯盖住两人，再伸出两手把他环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我两天没睡觉了，让我好好睡会儿。”
　　“你也不嫌挤……”听到这话，他不敢动了，但忍不住还是恨恨地说了一声。
　　“我可不嫌，只要……”
　　他竖起耳朵想听下文，却只听到了周漠均匀的呼吸声。
　　“怎么睡得这么快。”嘟噜了一句，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任由周漠把他搂在怀里，透过睡衣传来的体温在空调和毛毯的作用下显得有些烫人，他渐渐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被烧糊涂了，最后也陷入了昏沉沉的睡梦里。
　　视线：“可是……”
　　“没有可是，你可以内疚，可以难过，但是……”周漠伸手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强迫与他对上视线，用强硬的语气说道：“你不能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很好。”周漠放开他的下巴：“以后你也要记得我今天的话。”
　　“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他一把抓住周漠的袖子，脱口而出：“你，你不会死吧。”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马上懊悔得想咬舌自尽。
　　周漠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愣了愣后“噗”一声笑出来，让苏一槿更加的羞愧难忍。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我家和天子爷（注）可是世交。”周漠忍住笑，然后伸手又捏了捏他的下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一定不是因为谁而死，而是为了谁而死。”
　　他看着周漠，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一定是我自己选择的，你连内疚都不要有，记住了吗。”拍了拍他的脸，周漠回转身去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笔纸。
　　“你才不会死。”他从牙缝里憋出这样一句话。
　　“是啊，我都说过了，我很难死得掉的。”周漠一边收拾一边说，随即感到有人在背后狠狠踢了他屁股一脚。
　　“喂！”周漠跳起来，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说你不会死。”苏一槿瞪着他，眼圈有点泛红。
　　也许是被他的气势唬到，周漠呆了呆，很听话的说道：“我不会死。”
　　“很好。”苏一槿像是满意了，也站起身来，眨了眨眼：“你以后也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在两人收拾好那堆纸墨笔砚和其他的奇怪东西后，已经快晚上12点。因为在收拾的途中周漠不得不尽全力去捕捉那只对各样事物都充满好奇心的苏一槿，才让好多东西免受其害。
　　“我以前没有看你用过这种墨。”苏一槿对他今天用的黑墨特别有兴趣。
　　“知道原料是什么你就不会那么感兴趣了。”他拉开苏一槿，“现在、立刻，到沙发上坐好，如果你还想知道那副画的事情的话。”
　　苏一槿被戳中软肋，马上乖乖坐在沙发上不再动弹，直到周漠把东西都收回书房。但到周漠慢悠悠的煮了咖啡，悠闲的点了烟，好像很舒服地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能不能稍微快那么一点？”
　　“不能。”
　　拿了一杯咖啡塞到苏一槿手里，暖烘烘的触感让对方马上就闭上了嘴。
　　“恩……那天我仔细看了电脑里的那张画，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周漠沉吟了一会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是画里有什么暗示性的东西，可以让你做噩梦，或者产生幻觉，甚至控制你的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一定是‘那边’的事情，一个厉害的催眠师也可以做到。”
　　“但是？”苏一槿握着杯子，手上很热乎，但心里却又有点发冷。
　　“但是我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其说是暗示，不如说是，对方搭了一座‘桥’。”周漠组织了一下语句，回答他：“就跟我刚才做的一样，只不过，他把桥的一边搭到了你的……”周漠用手点了点苏一槿的额头，“这里。”
　　“……什么？”苏一槿放下杯子，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有点不可置信。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不管是电脑里的那副画，还是你拿回来的那副画，都是副本，正本应该还在那个人手里。他用这种方法搭建起联系，通过你的眼睛，到你的大脑。”周漠翘起腿，一边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其实所谓的桥，只是建立起一种联系，从一个地方连接到另一个地方……不过，理论上虽然可以，一般人也没有这么强的能力，要和活人搭建联系是非常难的……”
　　“那现在怎么办？”一想到有座桥架在自己头上，苏一槿就觉得头疼起来。
　　“好办，既然知道为什么，暂时阻断这座桥我还是办得到的。”周漠沉默了一会道，“但是要完全切断联系，我就要去问问那位作者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说到这里，周漠顿住了。
　　“什么？”苏一槿看向他。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既然知道名字，又是美院的，要找到他应该很容易。”
　　“哦……”苏一槿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周漠刚才想说的绝不是这个，但他同时也相信，周漠既然不想说，那就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周漠拿出一把柄被红线缠起来的小剪刀：“要出门的话，就随身带在身上，不仅可以让你脑子那座桥堵车，临时充当一下护身符也有效，等这件事完结了，我给你找个更有用的护身符。”
　　“这个有用吗？”苏一槿接过来，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小时候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卧室的床正对窗户，而窗户正对双桂山顶的那棵大槐树，他每次睡在那张床上都会做噩梦，后来外婆为了防止他做噩梦，每天都会他枕头下放这个东西。
　　“不要小看老一辈的智慧。”周漠望着那个小东西，笑了笑说，“以前我们那里老辈们的忌讳也好，避讳的方式也好，都是有道理的。”
　　“话是这样说啦……”他表现得很是苦恼。
　　“怎么？”
　　“我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做噩梦，而是下午睡到晚上睡了那么久，现在根本睡不着嘛！”
　　周漠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那你是选择去床上躺着努力睡觉……还是跟我进行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我去床上躺着。”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但就算是去楼下打羽毛球，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情。
　　“啧。”
　　“……你啧什么啧啊。”

　　事实告诉他，在没有睡意的时候躺在床上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听到客厅里传来周漠走来走去、打电话、敲键盘、收拾东西等各种声音，更加的心神不宁。
　　等到客厅安静下来了，他却发现睡意依然离自己很远，就干脆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枕头下的剪刀塞进睡衣兜里，从门缝里看出去，客厅里漆黑一片，想着周漠应该回房睡觉了，就悄悄的踱了出去，心想去厨房翻点东西吃。
　　刚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有人猛的一拉他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天地倒转，整个人被压在了沙发上。对方一只手紧紧的揽过他的背，另一只手枕在他头下。
　　“你干嘛！”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用手肘抵着对方，在黑暗中也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我刚躺上沙发准备睡会儿，就看到一黑影鬼鬼祟祟的出现了，其实我还苦恼了半天到底是小偷呢还是我们家苏苏呢，但最后决定不管是哪一个，抓住了再说。”周漠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我就不信进来个小偷你会把人按在沙发上。”
　　“恩，我一般会把小偷从口门踢出去。”周漠揽在他背后的手往下移了移，“但这小偷是苏苏就不一样了。”
　　“……周漠啊。”苏一槿非但没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是出来看你折腾了半晚上是在查什么东西吧。”
　　“恩？”周漠愣住了。
　　“其实我真没想……你到底在查什么。”他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依然自顾自说道：“你既然不让我知道，我就不想知道，我不是傻瓜，事情到了这步，我也知道，自己肯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是不是？”
　　揽着他的手慢慢放松了，然后他听到周漠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周漠松开了对他的钳制，苦笑了一声，侧了侧身子，躺在他身边。“明天……等我们见了那个陈睿，他大概也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
　　“到时候不管你想不想让我知道，我都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打断周漠的话，刚坐起身，但是又被周漠捞了回去。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让沙发显得很挤，他挣扎两下无果，只好侧起身子背对着周漠。
　　周漠拉起毛毯盖住两人，再伸出两手把他环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我两天没睡觉了，让我好好睡会儿。”
　　“你也不嫌挤……”听到这话，他不敢动了，但忍不住还是恨恨的说了一声。
　　“我可不嫌，只要……”
　　他竖起耳朵想听下文，却只听到了周漠均匀的呼吸声。
　　“怎么睡得这么快。”嘟噜了一句，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任由周漠把他搂在怀里，透过睡衣传来的体温在空调和毛毯的作用下显得有些烫人，他渐渐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被烧糊涂了，其结果就是最后也陷入了昏沉沉的睡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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