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还于人海(修改版)

作者:王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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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五】


      一周,浅浅在家里等了足足一周,才等到胡子拉碴,一身邋遢的康国深回家。

      一见他,就哭了。

      没有埋怨,不忍心责怪,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只有哭声。

      失而复得的喜悦。

      旋即,她突然嚎啕大哭,嘴里念着,“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在浅浅的幻想中,进局子里肯定遭非人的待遇。

      “没有,他们敢吗。”天大的口气。

      浅浅搂住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撒手。数天前的担惊受怕,仍心悸的厉害。

      以前只觉得他有些狂妄,没想到竟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那天李老师在家哭着让公公想办法,浅浅真的害怕极了,就像天要塌了一样。可公公就那么镇定的坐着,面无表情的,好久才说,这事他不好出面,也不能出面。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老师听了更是哭的厉害,数落他这个当父亲的就没怎么为自己儿子着想过,替别人养儿子倒是勤快。又把大伯和康国城一家埋怨了一通,都是些早年积怨,女人不顺心了自然是要拿出来翻小肠。

      浅浅不敢插嘴,也插不上嘴的,她家里根本就没有那种能说上话帮上忙的人啊……

      康冼打了几个电话,说:一切事务,交给国城去办。

      这些年的帮扶,不是白给的。康国城那边不存在答不答应,这是任务,必须圆满解决。

      康国城能上位,靠的也是自己的铁血手腕。苦心经营这许多年,手里也攒下了不少王牌。

      林飞那种小罗罗根本入不了康国城的眼,一个电话,自有人巴巴的给他办事,还求之不得呢。个顶个都人物,可比林飞段位高出好几级。

      康国深是戴着手套持枪。

      没有指纹。

      没有监控。

      也没有证人。

      外籍犯罪嫌疑人藐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袭警,小警员擦枪走火,属自卫。

      都没用上三天,林飞的家底子被康国城查了个底朝天,往上数八代祖宗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他最大的弱点,是有个残疾的妹妹,需要终身治疗。

      康国城把人从重庆直接包机接到了京里最好的医院,安排的全是权威专家。他这个妹子下半辈子,康家负责到底。

      医院病房里,康国城让人安排好了所有一切,想不要,都不行。

      这期间都是康国城的副官出面,康国城只在一个私人会所里单独约过林飞一次。

      “我家国深的事,没有任何证据。你要说有,那你就有教唆的嫌疑,宋局是证人。”

      “其实这个事简单,我们和老外私了。跟你林厅长没半毛钱关系。”

      “林厅长,希望你妹妹早日能站起来。你呢,升官发财。”

      康国城离开的很快,林飞独自一个人站在原地。被人捏住七寸,不死也站不起来。如果妹妹真能站起来,他跪下又何妨。只是这一跪,不知要跪到何时?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还是男儿吗?还配做男儿吗!

      林飞握住自己妹妹的手,这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弱点。

      康国城的手段他有所耳闻,不敢领教。

      那一巴掌之后,李兰之病了好几天,带着病痛为了儿子奔波。当初因为程靖闹的那一出,她没给过方谨江一天好脸。如今风水轮流转,康国城老丈人退休前又狠扶了一把,年纪轻轻就身居要位,连升三级,仕途一片光明。

      即便康冼安排给康国城处理,李兰之还是不放心,登门造访送了些贵重东西。找人办事,求个稳妥,李兰之要的是十拿九稳。

      主动求人这是高傲的李兰之没做过的事儿,瞧了小半天儿方谨江的脸色,回家又气的倒下了。听说儿子出来,大悲大喜,伤了身,彻底病倒了。

      这期间一直是浅浅在医院里照顾李兰之。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血压偏高,加上心情郁闷。李兰之不喜人多,也没让人来探病。

      看见谁都不高兴,只有见了康国深能有个笑模样。亲儿子,大过天嘛。

      康国城是跟康国深一起来的,还没来一会儿,就有人来汇报,说有记者要采访,都堵到医院里来了。

      采访?

      谁把他的事儿捅网上去了?找死!

      康国深正想着安排人查,大哥笑了,“别急啊,好事儿。”

      “你弄的?”

      “嗯。”

      “你怎么……”搞事情!

      康国城笑的意味深长:“别担心,来宣扬你好的。”

      大哥办事一向是深谋远虑,康国深也没多想,就这么接受了访问。

      记者采访全是为了弘扬正能量,把康国深树立成了有社会担当的新一代慈善家表率。

      报道大肆宣扬,康总参与的慈善基金会捐助残疾少女终身免费医治。多年来在全国各地开展捐资助学,其中包括贫困地区资建希望小学,也包括对大学等各类院校的一系列资助。

      资助林飞妹妹的这个慈善基金会成立于加拿大,分别在香港和上海设有两个办事处。消息是从香港那边放出来的。

      不用猜了,这事准是龙易遥在背后帮着操班的。

      康国深细细一琢磨,大哥跟着父亲后头,是真没白学,手段绝了。难怪晋级一路就像飙车,神速。

      康国城没升之前办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是极其的好。在程家老爷子手底下这些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背负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能走上今天这个位置,必然有过人之处。

      这个事办好,在康冼那头,又是一头等功。康国城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上位,坐稳了,再上。男人对权利的追求,没有止境。

      这事办的,尤其漂亮。不仅一点事没有,得了好名声,还为康国深立了个大善人的人设。

      后续私下调解都不用他们亲自出面,康国城安排了最好的御用律师,他跟康国深嘱咐,这事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往后也再不要提。就当没发生过。

      老外虽是打瘸了一条腿,也知道康家得罪不起。双方都不再追究,这事就算了了。

      康国深自己很清楚,再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对大家都没好处。这事再闹牵扯出来更多人物会更加麻烦无法收场。尤其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钻了空子,于他和浅浅还有李老师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可能会坏事。

      他人没事就好,浅浅听了这结果,没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在后来的很多个时刻,她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体验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渺小,那种无力感让她时常回忆起爸爸。

      爸爸生前每一次谈及她的这段感情,总是无奈,无力。

      父亲说的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言犹在耳。

      家是不是无情,她不想评价。但人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那样闯到局子里把人腿打瘸了。他有情,浅浅便要有义。让一切止步于此,最好悄无声息。

      总算是消停了,李兰之组织开家庭会议,说了康国深几句,不要再惹是生非,他们这个家最怕的就是这些。面上看着是数落自己儿子,话里话外倒像是在提点浅浅。事后又给他们安排了新保姆,婆母的面子儿子可以不给,媳妇儿是要懂事的,康国深再说不想要,她都得答应留下来。反正怎么样都是需要的,不如给婆母面子就用现成的吧。

      一个月后,浅浅回到学校复职,发现课表上,根本没有几节她的课。有的课,也只是选修,还不知道要等到几月开课。

      为什么?浅浅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梁桥跟她说,学院下半年要参加评选,上面会有一批特别重要的大领导来视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以再有了。

      浅浅本身家庭背景特殊,又是“那件事”的当事人。领导考虑再三给她安排了个既有前途又清闲的岗位。为了避开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办公室直接换到了跟系主任一起。

      在别人眼里这是个捡便宜的大好事儿,求之不得。可在浅浅心里让人十分不舒服。

      她只想踏踏实实靠自己做个好老师,一辈子研究学问。就像爸爸那样活的很有价值。

      现在这算什么呢?

      一个办公室里,浅浅也不避讳,直接问主任:“我的课都没了,那我做的课题怎么办?”

      主任笑笑,说:“你接着做啊,你那个本来也是冷门专业,做不做的也就你一人儿。你肯定是会过的,不用担心。”

      一种万分轻蔑的语气,彷佛她研究的课题一文不值,根本就是个垃圾。

      呵。浅浅什么都没有再说。

      人家把你看轻了,多说无意。

      浅浅回家把这件事说给康国深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人聊一聊,倾诉一下。

      她觉得这种心情很难描述清楚,不理解的人也许还会觉得她这人真是矫情。铺好的路,还嫌路太平吗?

      以前大家聊明星八卦,都会讨论某某的儿子真幸运啊,父母皆是巨星,天之骄子,一辈子不用愁。可那儿子却到处说不愿活在父母的威名下,想要活出自己的样子。

      没有感同身受,都不会真正明白,人活着,诉求不同,使命不同,所体现价值也就不同。

      谁愿意活成别人安排出来的样子呢?

      那也太没意思了。

      现在的浅浅是真的懂,没意思的滋味才是最难受煎熬的。

      一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也不想说。面对的都是在她世界之外,格格不入的人了。如果这样下去,要么被同化,要么被孤立。这就是人对现实世界妥协和不妥协的问题。

      她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感觉那“没意思”有多么深切。

      那一瞬间她对自己的职业和未来忽然一下子再也不期待了,没有什么好期待的,甚至觉得毫无自我价值可言。

      也不必谈论活着这辈子想要什么,就这么在别人眼中幸运的像个摆设一样活下去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表述的那种可怕又可悲的感受康国深能不能够懂,她只是想说出来给他听。现在能够认真倾听她说真心话诉衷肠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康国深听完,一开始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忙完之后,发现浅浅沉默着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其实是在发呆,才坐到她身边。

      “我明白你的意思,浅浅,我明白你。”

      “那你说怎么办?”浅浅向他靠过去,“我觉得如果每天就这样坐在办公室里太痛苦了。我想上课却上不了,我做的课题也根本就没人重视,做个空壳子讲师,还不如辞职去干别的。”

      “人要是想发挥自我价值,其实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或者你就当是休息一段时间,李老师那边有好的项目,还是会带上你的。我认为院校里的工作比其他地方更适合你。你出去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复杂,更加难搞,当你搞不定会更难受。还有,你坚持了那么久的事,突然因为一点挫折就想放弃,万一以后又后悔怎么办?”

      康国深把这件事想的很简单,这就是敏感的人想多了而已。

      浅浅早不想以后了,她只想现在。

      “我讨厌现在这样。”

      “很多事都只是一时的。实在讨厌也可以不做。不做你要想清楚,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吗?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没有。浅浅才发现,她除了在学院里竟没有其他事情做,她把自己的圈子经营的太小。平日里必须要接触的那些阔太太们做的事情,她一样也没做,因为懒得麻烦。这一点康国深也是纵容她的。

      赵徐徐说她没有危机意识,更没有一点抗风险能力。是啊,如果离开学院做什么呢?她确实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了。

      新学期开学,学院里都忙着迎新晚会的事。系主任给她安排了个差事,带一群大一的小姑娘排练节目。这本来是她们班导的事,分了一个组给浅浅。

      为了让她有事可做吗?也许。

      浅浅去院办领表格,听到有人又在悄悄议论她的事,却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搞不清。

      听说听说,什么狗屁都是听说,完了背后议论得跟真的一样。

      她丁浅什么时候成了削减了脑袋往上爬的女人了!

      太讨厌了。

      迎新晚会圆满结束,系主任安排大家在酒店办庆功宴。

      浅浅没有去,她决定不干了。辞职报告当天就递交了上去。

      其实早就不想干了。再也不想在这种令人厌恶的环境里小心翼翼又毫无价值感的生存了。

      姑姑丁元媛约过她几次,想通过她,跟康国深谈谈项目合作的事。见了面,也吃了饭,可后来他却委婉拒绝了。那种小打小闹的东西,费力还不见得讨好,麻烦事还一大堆,康国深并没有半点兴趣。

      丁元媛想成立一家影视公司,拉拢康国深是最好不过的计划,也猜到了他会拒绝。所以只好在浅浅身上下功夫,承诺让她入股做大股东,一起创办公司。

      创业这种事浅浅虽然不是很懂,但在互联网上看过太多大学生创业的励志故事。加上受人鼓动,被丁元媛说的十分心动。

      人心思变了就什么都变了,浅浅交了辞职报告就不打算再去学校了。找不到人商量,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常音是最佳人选。

      常音自己开公司培养新人之后就逐渐淡出大荧幕,在背后做起了推手,套路跟圈子里那些老前辈差不多,只管捞钱。她听了浅浅的话,对入股这一说持保留意见,娱乐圈混出来的,谁的话都不能轻易相信,亲姑姑也不好使。越是亲戚才越要防着呢!

      但这话常音可不好直说,绕着弯子开玩笑:“不如这样吧,我带你进演艺圈混得了。你正好学语言的,有高学历长得又是明星脸,跨界有噱头,我找团队给你好好炒作一下,搞不好就一炮而红了。”

      浅浅才不听她的玩笑话:“你算了吧,我可不行,除了学校里的那点事,什么都不懂。”

      “怎么不行了!我这里金牌经纪人,十三四岁就出来混,端过盘子进过工厂,买过化妆品倒腾过服装,当过最不起眼的艺人助理。没什么学历现在不照样是我这儿最好的经纪人。人得出来自己拼才知道世界多精彩!尤其是女人,年龄越大越清楚,除了自己谁都指望不上。”

      “我当不了明星,我现在只想创业试试。我姑姑说她有很好的资源,就是资金不足。我想入股,可是国深他说什么都不愿意。”

      “哎,你啊,你是不是傻!”常音对她真有点无语,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要是你家康总我也不愿意,这明摆着就是想占你们家便宜。真是资金不够吗?未必!没钱可以贷款,一个好股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你家康总那种,那就一活金矿啊!现在我们还在费劲把力玩的这些东西,都是你家康总玩剩下不要的。跟他合作光喝汤都能撑死。你姑姑精的很啊。”

      是这样吗?浅浅倒是没往那方面想。爸爸在世的时候,她和姑姑就不算太亲近,去世以后更是几乎断了联系,最近才突然热络起来。姑姑准备带着表弟丁尉迟移居到这边来,仔细想想确实过分殷勤了些。

      回到家,浅浅觉得有点疲倦,在卧室里睡着了,直到晚饭康国深回家,才被叫醒。

      辞职的事他是听李兰之打电话说的,未审批通过就直接不上班了,未免有些太任性。

      李兰之为这个事情,是真的生气了。

      这样的决定,康国深也实在不太理解。前一段时间他们谈话她确实情绪不太对,但他没想到浅浅会真的决定辞职。而且她做事一向考虑得很周到,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不去了,完全不顾李老师感受,也让他颇为惊讶。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安慰应付李老师比较费神。

      他捏了捏鼻梁,坐到床边说:“辞职了,开心了?”

      “对啊,不知道多开心。”她嘴硬的微微歪着脑袋,不去看他。

      康国深慢慢逼近,把她逼到床角,直接压住她,闷闷的说:“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老师把我好一顿数落。”

      她知道李老师肯定会不高兴,但是她就是不想管那么多了。

      “说你什么了?”

      把老婆惯的太不像样,这么大的事李老师竟然是听别人说的。弄得她在别人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这媳妇儿当得简直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了。

      有气话,也不全是气话。

      聪明男人怎么可能做传话筒,会做人两头瞒啊。

      他笑笑说:“说我不够关心你,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一个疼老婆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老婆心里怎么想的呢。她不开心要辞职,老公竟然最后一个知道,太失败了,实在是失败的不行。”

      这话说得太妙了。

      反而弄得浅浅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夫妻,是一个家庭,不是独身,做什么决定应该说一声的。

      “好吧,你可别这样酸我,我以后有事一定第一个跟你说。”

      浅浅伸手扒拉了他一下,“我就是要辞职,我要跟我姑姑创业。我要当ceo。”

      “哈,好志气。我老婆就是不一样。”

      他又靠过来,浅浅闪了一下,捏住他的下巴,十分严肃,“我是认真的。”

      康国深自然是最能能分辨她话里的意思和情绪的,也严肃的说:“我说过了,你的性格,不适合干这一行,你知道这一行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吗?你不够强势,不顾狠。更做不了双面人。总之,你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听你姑姑说的那些话,你长十个脑袋在这一行都不够用,懂吗?”

      见她不说话,康国深又用指头点了点她脑门,开玩笑似的说:“李老师培养你这么久,你要辞职,还要干她最看不上的行业,就不怕她伤心啊?”

      浅浅望着他的眼睛,不想去追究他到底懂不懂她的心这件事。只是想到他们之间也有过很多次意见不合的争论,人和人终究是隔肚皮的,再好的两个人,那也是两个人啊。所以每一次,都是她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去同意他的观点吧,他说的对。

      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浅浅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必须要坚持自己了。她的内心十分坚定,因为她每一次的退让都只会让她更加被动去接受并不愿意的事。一次一次,太多次了。在这个家里,她一切都是虚架子,一点实际的权利都没有。不管他话说的多漂亮好听,她其实可以想象到,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忤逆,李兰之会是什么样子。而他们做什么决定,只需告知她一下就可以。比如上一次李兰之谈论龙易遥的那个孩子……

      这件事情在她心里,也憋了足够久,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浅浅想了想,还是说:“好,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件事。国深,就说说李老师。那一次你妈说龙易遥儿子的事,我听见了。说实话,我很伤心。”

      康国深有些惊诧,这件事他几乎忘了,压根没放在心上,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当时说者并不是无心……他看着她的脸,她说“你妈”,婚姻大概就是这样吧,远比恋爱复杂千万倍,每一个措辞都蕴含着多种意思,就看你怎么解读和解除难题。

      他只好笑笑,说:“那种无稽之谈,你也信?”

      “我信不信事一回事,怎么处理是另一回事。是你的,我也不许他进这个家门半步,他和康康不一样。他在我眼里,就是个野孩子,跟我没半点关系!你妈那样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浅浅这些话早就想说出来,说个清楚明白,饶是她再识大体,也有底线。

      “一件小事,何必小题大做?”康国深未曾见过这样讲话的浅浅,有些不适应。

      “很多事往往都是在细节上看出来的。这才能说明我在这个家里的真实地位。”浅浅很少这样较真,但她确实是忍不住,“大事都是小事积累起来的,我讨厌这种感觉。我把你妈妈当亲的一样,她却说那样的话。说真的,我很失望。”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亲情带给他的失望那才是巨大无比的,且无限循环,但再怎么样那都是血脉亲情,割舍不掉的。循环往复,康国深如今已经可以很好的去权衡这些。但她才只是触到了一点点皮毛就已经受不了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忽然抱住了浅浅,说:“别对别人抱有太大的期望就不会觉得失望。浅,她毕竟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有很多无法改变的观念,思想上跟我们有巨大的差异。要深究这个就没意思了。上人总归是上人,不理解就当没听见好了,何必记在心里难为自己。”

      也许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可以思想完全达成共识的夫妻。根本不可能存在。

      浅浅就这样任由他抱着,说:“我不想一辈子总这样谨小慎微,总要观察你爸妈脸色,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想好有没有后路,不能出一点错。你懂吗?就算你说再多好听话我也能猜到,李老师一定因为我辞职生气了。可是我要辞职,我为什么要经过别人的同意?我就是想自己做个决定不行吗?”

      “行,行啊,没人说你什么啊。你做错什么都没事,我又没怪你。你做什么我从来都不说,是不是?”

      他还是不懂。

      “那我问你,如果我真的就是不能生了,你还要我吗?”

      他没有立马接话,也许是被这样突然的话题问懵了,也许是真的有什么其他想法……

      浅浅紧接着又说:“我再问你,如果我真的被人强/奸了,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灵魂拷问,女人真的太会给男人制造问题了。

      他着实有点无奈,这样的问题,他还真的想都没有想过。感觉她的背僵了一下,他说:“我认为这两个问题都十分没有必要。即便我现在给你了最肯定的答案,你想要的答案,也难保你哪天不顺心又会提起,一遍一遍继续拷问我怀疑我。不如顺其自然看我怎么做。有些问题本身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也许到我们死了也根本没有。就像有个人稀里糊涂过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爱对方,但他们就是携手走过了一生。你觉得是在一起重要,还是口头承诺更重要?”

      长篇大论,又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呢……浅浅脑子好像就是没有他那么灵光。恨恨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这人……不要用你那些狡猾手段流/氓歪理来对付我!”

      “我说的这么好,我自己都被我的口才折服了,怎么流/氓了?嗯?怎么流/氓?”

      康国深捧住她脖子也在同样的位置咬了一口,她怕痒,咯咯笑了起来,他干脆单手抓住她两支手腕,强搂着亲她,先是小心的吻了几下,然后又是啃又是咬,胡子拉碴,刮的人下巴都起了红印子。

      “你干嘛……”

      “大灰狼吃小白兔!”他狞笑,说:“不对,是小白兔吃大灰狼。”

      浅浅捂着下巴,怎么躲都躲不掉他任意妄为的亲吻,伸手掐他腰,“你才大灰狼!厚脸皮说的就是你!每次都是这样,人家认真说点什么事,你就捣乱打岔,装傻卖乖!装好人!”

      “不装好人我这日子怎么过啊!老婆!你体谅体谅我吧,嗯?求你了。你最好,行不行?”

      今儿李老师发脾气把他损了个狗血淋头的,想想也是搞笑,李老师很少那样骂人。“几辈子没媳妇儿惯得不像样”这种话都能从她那高贵的嘴里喷出来,也着实是气很了。

      闹腾了半天,直到阿姨喊吃饭,他也不罢休,非是闹到把她睡衣扣子都扯掉了。

      这是什么人啊?真烦死了!又烦的很,又觉得离不开。

      下楼的时候,浅浅猴在他背上,咬着他耳根子磨人:“你就答应我吧。”

      “答应你什么?”

      “我要创业,我要当老板。我是独立新女性。”

      又来了……

      康国深无奈,也是强撑着没撒口,没吭声把她背到楼下餐厅。有阿姨在,她也就没再说了。

      阿姨瞧了那么一眼,没敢再瞧第二眼。

      这家儿的男主子面上看着总是笑呵呵,实际上委实难伺候。一点不敢多嘴多舌。而且眼睛里除了自己老婆没别人似的。

      上班第一天就警告:以后李老师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让我发现你传话以后就不用来了。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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