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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拐了，卖了，拐卖了
苏六日记
第二幕：拐了，卖了，拐卖了
大哥，人称燕一，本名辛之梦，出名时他正在东京府繁华地带热卖刀削面。
刀削面是山西最有名的面食，至于为什么出身东京的燕一做的刀削面会如此热卖，其实很简单，不仅因为他刀法绚丽食物美味，最主要的是他手上拿了一把不但东京人人眼熟眼热而且放眼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刀。
刀名红袖，刀弯处如佳人的纤腰，舞动时还掠起微微的香。
这是一把让人一见难忘的刀，同时令人一见钟情。
清晨落花的香气到了大哥的手里，就变成刀削面扑面的香。
锅很小，刀也很纤细，握在白皙修长的指中，跳动着一个又一个灿烂的音符。
面熟了……
那个叫辛之梦的年轻公子分明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却偏偏挽起了三尺长的袖子亲自操刀下面招揽生意。正因为事情这样诡异这样不协调，所以来吃的人就愈加多了起来。
当然他刚开始摆摊的时候，麻烦是很多的。京师□□白道的人马三不五时就要过来问问，为什么苏公子那把名满天下的刀会落在了你的手里而且居然还允许你拿他来削面？这么奇怪的事通常只有一个结论：此人非匪即盗。想必是没人能从苏公子手上硬抢了，那么事情很明显，刀是偷来的。
结果这么混乱的场面被这个姓辛的公子温和莞尔镇住了，当然我承认大哥的笑容向来很迷人很有魅力而且杀伤力非同一般，但当时大家镇住了的原因却不是他的迷人微笑，而是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虽然我对苏公子膜拜崇拜到无以复加，但这件事我一定得站在大哥这边替他解释清楚，因为大哥虽然也不是不做抢劫杀人放火偷盗之类的琐事，但盗亦有道，他这把刀的来历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很简单，他拿了一张当票。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所以这件事传出去也未必就丢了苏公子的脸……某日某时某刻，刚跟人打了一架的苏公子伙同刀南神莫北神等一干战将打道回府的路上……肚子突然……饿了……
很巧合的是，刚好大哥的面摊就在他前方一丈，自然招揽到了这笔虽然不大（一人一碗面），但十分珍稀（这帮人素来不吃小摊）的生意。
“味道不错啊！”
“是啊是啊！”
几人交口称赞完毕，却都白了脸色。
“无邪，付帐。”
站起身的苏公子整了整衣领准备走人。
“公子……”
“一共一两三钱。”辛之梦负着双手，微笑客气。
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
看到部下呆若木鸡的样子，苏梦枕的第一个反应是：面里有毒。
“属下……属下没带钱……”杨无邪汗颜。
“属下……属下的荷包方才与六分半堂的人打斗时不慎失落……”刀南神面有难色。
“属下……属下的月俸还没发……”做梦也想不到会轮到自己付帐的莫北神尴尬不已。
“哦。”不以为然的苏梦枕大手一挥：“那明日我派人送来吧。”
辛之梦偏头笑着，眼看那白衣冷面的公子挥手就要闪人，不动声色的一晃之间已拦住了这干人的去路：“慢着，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苏梦枕的眉头微微一攒，旁边刀南神莫北神双双窜出：“咱们金风细雨楼的人说话向来算话，怎么会赖你这小钱！何况京城第一的回雁楼都是咱们的产业，怎么会白吃你这小小面摊！”
“空口说白话嘛！”据说当年辛之梦笑的很不屑。
杨无邪文质彬彬的走了上前：“不好意思，这位是苏梦枕苏公子，阁下信不过我等，总该信的过苏公子吧！”
这话说的其实很在理，人说苏梦枕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是雷损都不会怀疑，他要去哪里吃饭自然哪里蓬荜生辉，别说赖帐了，就是店家也是一般不收钱的，哪里会遇到这种事……
“在下只是个小面摊卖面的，”辛之梦的笑容有如三月春风，不愠不躁，他手指向自己小摊后面的墙壁，上面白纸黑字清楚明白：小本生意，概不赊欠。话也说的厉害，言外之意就是：我又不是江湖好汉，谁管你酥梦枕脆梦枕，总之就是要现钱交易。
长话短说，结果双方僵持不下时，苏公子收到楼子紧急情报，不耐的说了一句让他后悔月余的话：我有急事，怎么办阁下开个口，无有不从！
他倒以为这小老板是看出来他是苏梦枕，遇此良机必有所求。不过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谁叫手下一干人出门连一两银子都不带！
然后姓辛的理所当然笑眯眯的道：“你看看，刚好我这把菜刀钝了，我看你那把就不错，就拿它抵了面钱吧，别这个脸色，我知道你这把刀不错，顶多……让你们再白吃三天好了。”
叮当一声，红袖刀被颤抖的青白色手指压在案板上：“下午我派人送钱，刀先押在这里。”
辛之梦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早知道白捞把菜刀没这么简单，但这也太快了吧……这个世道，想赚把菜刀的钱多么困难啊……心中小小叹息一声，仍是含笑吟吟的道：“钱我不要了，这菜刀嘛，先借我一个月使使吧。”
逼着寒了脸的苏公子签字画押，姓辛的心中偷笑：“很好，这一个月不用出磨刀钱了。”
“原来老大这么威风的，居然能让那个比冰雪还寒的苏梦枕吃憋！”
听完故事，刚入伙的小八一脸艳羡。“老大绝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我们偷瞥了老大一眼，仍是那八风不动悠然自得的微笑。
“你知道老大和老五都常常微笑，但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么？”
我拍拍小八的头：“老五还不够火候哪！你看看他诈了人，总会有人找上门来，比如前天那姓方的侯爷不是差点把咱窝拆了么？”
“对啊对啊！”小八拼命点头：“那大哥……？”
“大哥是吃人不吐骨头哪……”闻声而来的老五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大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不但弄到了红袖刀，而且还让人家根本没办法算帐！”
“那又是为什么？”小八迷惑起来。
“笨，”我敲了小八的脑袋一下，远目中：“当票都给全街人看到了，苏公子还能灭口不成……老大啊老大……你太狠了……”
老大仍是微笑状。
“不过我生平做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方五悄么溜溜的窃笑两声：“老大可以骗天下人，而我，只把他骗到燕窝来就够了。”
“说起来，为什么老大肯来当初那个又破又乱又没有名气的燕窝捏？”这次换我与小八一起奇怪的问道。
方五斜斜看了老大一眼，后者颤栗着升起一股寒意。
“因为，当我邀请他来我的居处‘燕山亭’小坐时，他打了个喷嚏，毁了我的亭子。”
“啊？”
“当然，胡椒面是我放的，亭子也是我毁的，但他那个喷嚏打的太是时候了嘛！”
说完这话的方五团扇轻摇，活脱脱一副奸商嘴脸。
“是谁方才说他不够火候的？”
望着方五悠悠离开的身影，小八目瞪口呆的问。
那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拼命撞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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