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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仲秋了……
枯黄的带些棕色的叶子落了下来。静静的飘荡……
我轻弹了下肩上的残叶,轻披在身的狐裘披风落了下来……
我没有去捡,只是定定的看着它,过了会,视线有些模糊,我才发现我流泪了……
凉风吹起,吹得叶儿“嗽嗽”得飞舞,吹扬起我的发,几缕白丝触目惊心。
我苦笑,我还是个姑娘啊……
或者,该称为压寨夫人?
那次的遇劫,仍如血红的印记鲜明的忆在脑海。如果不是当时的一味坚持,如果不是当时的一再
反抗。或许,家人的性命就得以保全了……可是……愚蠢的我啊……
走回房里,抚上早已蒙灰的古筝。轻轻的拨弹,怪意的音却另我罢手。
回视房中,没有一寸利器。甚至连铜镜都用水盆代替。他不想我寻死,他要我生不如死……
可是,纵然没有利器,我仍是可以死的呀……只是缺乏勇气……
我想,我对这世间,仍是留恋的。
他是爱我的,我知道。
尽管他的所做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恨我入骨。
可是,我还是明白。
我的不死,便是铁证。
我不能去怪他,我没有资格。
我害死了他妹妹,他最重要的人,他的矛盾我懂,他的挣扎我知。
所以,我以一生的不怨来抵偿,我没办法给予他相同的爱,所以,我以□□,代替灵魂……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叹息,是他回来了,多久了呢,自从他带来了个波斯美女,就再也没进过这里。我充其量只能
满足他的□□。微不足道。可这却是对我的侮辱,名门之女沦落为专署妓女……但我不怨……作
为补偿,我不怨……
那件狐裘扔在了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接住,对上了他的眼。很冰冷的一双眼,可我明白,在那深
处,有着对我炙烈的爱,及痛苦的挣扎。
我扯了扯许久未笑的唇,说:“回来啦,要喝什么茶?”
我泡茶的技术很好。不是我自夸。其实,就单凭着项手艺,我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毕竟,懂得
品茶的,出手一定阔绰。我拿起茶壶,掂了掂,已经没有水了,只剩不知放了多久的茶叶……我
无奈……
他忽然一伸手将我抱在怀里。动作虽然粗鲁,却技巧的没弄疼我。我的头倚上他的肩,暗暗的叹
息。他轻扯着我的发丝,皱眉。我看到他眼中的懊恼和心疼。
“为什么又多了些白发?”他气极的问。
“不知……”我蹙眉。我知道他接着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他扯住我的发用力一拔。我吃痛,头被迫向后仰。
没多久,我便看见了他手上的几缕银丝,连带的还有半黑半白的头发。
我苦笑,虽然拔了,第二天仍会有更多的白发。我想他一定也知道。
这只不过是给我的惩罚,抑或是他的。
“你不听话……”他对着手上的银丝说。我了解,话是说给我听的。
可我还是说:“这发已死,扔了吧……”
他忽然紧盯住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让它死,是不孝……”
我对上了他的眼,忽然倦极,“我父母已死……”
我知道,这必激起他对妹的哀痛,也必让他及时收回对我的动容。我也知道,这话是两面刃,是
对他的残忍对我的残忍。我更知道,这话能挽回他的神志硬起他的心肠,让他封锁爱意对我施暴
让我痛苦。是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也只有不怨……
“为何,每次都伤我心呢?”意外,他只是越发的搂紧我。我渐渐明白了,他已爱我至不可自
拔。总有一天,他会不满于我仅只□□的奉献,他会要我回应与他相等的爱。可是,我做不到,
我对他充满同情并乐于补偿。可是,要我爱他我做不到。我无法,与杀父仇人共结连理!我会渐
渐枯萎而死……
我垂下眼,推开他。“别这样……”
他忽然笑,抚着我的发:“我明白的……我不强求……”
他与我并肩而立,久久不语。
没多久平静的日子了,我侧首看他,我该逃,抑或沉沦而死?
之后,他有一个月未再来了。
我忽然觉得空虚。
哀怨下,头发已几乎全白。看着手中的白发,心下好笑。如果,他再次出现,是否要拔完我的
发?或许吧。压寨夫人竟已白发苍苍。
莫明的,益发的想起过去。想起过去的快乐记忆。想起过去的青□□恋。想起过去的山盟海誓。
樊真,你现在过的可好?可曾想起我?是否……依然爱我?胸口,忽然闷痛起来,一下一下,似
刀无情的刺,我流泪。痛苦。
捧起香茗,轻吹,慢饮。
风,冷冽地吹进屋。窗帘飞扬起来。我的发浸入杯中,夹带着我的泪。
我恍惚了一下,放下杯子,起身关窗。忽地又一阵风,我顿时头晕目眩。感觉头仿佛千斤重。我
忙扶住桌子支撑住摇晃的身子。乏累的坐下,用手搭住手腕,把脉。才发现早已有风寒。
又是一阵晕眩,我顿觉眼前一黑,翻倒在地。昏迷中,仿佛听见人的怒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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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我无力的叹气。陌生的房间。那阵怒喊,是他吧。还以为自己会死呢。
轻轻动了动手指,才发现全身无力。再次闭上眼。养精蓄锐。
朦胧中,听见了人的谈话。
“另夫人得了风寒,已无大碍了,可是,再加上另夫人的身孕,这身体便虚得厉害了。”
身孕?我么?我如遭晴天霹雳。
“身孕?”
男声中有着欣喜。
“是啊,所以这身子可得好好调养。”
我彻底绝望,如此一来,我便逃不开了……
“我明白了。翠儿,多给大夫些银子。”
男声命令着。
过了会,大概人都走光了。
我才缓缓睁开眼。
一瞬,我的手被握住。我试着挣扎,却是徒劳。回转过头。他正深切的看着我。我一惊,匆忙别
过视线。心下开始困惑。
“你醒了?”他低低的说。
“这是哪?”我环视四周,这儿,不是寨里,不然大夫不会如此从容。那……
“我的别苑。”他淡淡的说,我发现了他眼下的青影。又开始怔忪。
“你可以不做强盗的。”我忽地说。这别苑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抢掠是远远不够的,他一定另
外在打理些什么。
“对我有兴趣了?”他笑了。我发现其实他很英俊。
“允奇,别逼我。”我淡漠,先前的心情另我害怕。
他沉默,只手轻轻抚上我的发。似在自言自语,“为何,还是白了……”
我没答话,只是闭上眼,此刻,他会如何对我的发呢?残忍的拔了么?或许……
感觉头皮略微有些疼,我知道,他正在轻扯。接着,他大概会用力的拔吧。
我的眼角滑落滴泪,伴着身体的微颤。
过了晌久,没有预期的痛,一切仿佛静止。我慢慢睁开眼。
他忽地抱住我。我惊怔。一时不知所措。
虽然他抱过我很多次,可是,此时,我才感觉他的拥有。
过了会,我才镇静下来,轻轻地挣扎。
他感觉到了,放开我。是错觉么?我发现了他的歉意。回想才发觉荒谬,摇头自嘲。这肯定是错
觉。
接着,他拿起自己的发,与我的发缠绵。黑白十分明显,我忽然感动。
他拿起剪子,小心的带离了这簇混发。放入怀中。
我突然好想哭。但终究忍住,又是一脸平静。他看了苦笑。
俯身轻点我的唇,接着离开。
过后我才惊觉,他只字未提我怀孕的事,他明白我不要孩子的吧。他不要与我争吵。
如此,他日日都来,与我天南地北的闲聊,而怀孕这两字就像禁忌,只字未提。
我明白的,我与他难得和平共处,他珍惜。
渐渐的,我发现了他富有的惊人,日日的鲍鱼海参燕窝人参,他连眼都不眨。反观我倒是被这阵
势吓得呆愣。虽说以前我家称不上富可敌国,可也是锦衣华服极尽奢侈。如此贵重得补品,日日
供应,怕是我家也得吃垮。我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原来,他不仅只是草莽。
又过了一阵,我已可下床走动。可他却不允我出门,说是已入寒冬,怕是再得风寒。
隔日,房中多了架古筝,桌上也多了些许泡茶的用具。我深知他的决心。
于是,我的琴艺大长,日日不停的用来解闷,不知不觉,那些本因在南方的鸟儿,竟在我半开的
窗棂上驻足。
回视房中,已有了铜镜。可其他的瓷器金饰却依旧没有。不过,肯放镜子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吧。或许,他发现了我与他之间微妙的变化。
我自嘲,我为他打破了无数的诺言。一开始他把我掳去,我发誓永远不理他,不说只字片语。可
是,才第一天,我便与他争吵。之后,我发誓无论如何要守住自己的闺誉,可才第二天,我便失
身。再然,我发誓再也不对他展颜,可却因为古筝对他露齿……
如今,不再发誓,却依旧失落,依旧后悔。甚至到了怀孕!我还有誓可发么?或许,我该乞求不
会爱他,如此,我至多,也可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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