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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2002年11月24日
对于自己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是绝不能对别人说出的秘密。
十年对于一个人产生的影响是不知不觉的，一个人又有几个这样的十年？
阿仁对此厌倦，早就想要逃离这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然而脚下的路却还在不断延伸，看不清前方等待他的各种危险，摸不到周围暗藏的杀机，只能死死揪住心中的秘密，一步步硬着头皮走下去，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是失败？是死亡？还是……
骤然醒来，背脊的汗水沾湿了汗衫，他做噩梦了。
他梦见自己的身份曝光，韩琛活生生把他揪了出来，最后可悲的他走投无路被韩琛安插的那张鬼牌乱枪打死。梦由心生，阿仁沉痛的闭上双眼，任凭那莫大的悲哀穿透身体的四肢百骸。
起身摇摇晃晃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掌用力搓了把脸催促自己赶紧醒来。
阿仁承认，他害怕了，他真的很害怕……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承认自己的懦弱。
在韩琛面前，他是忠心能干的小；在傻阿强等小弟面前，他是内敛城府的兄弟；在黄志诚面前，他是各项能力综合指数最高的卧底警探；在李心儿面前，他是深沉忧郁却又带点痞味的古惑仔。
这每一面都是自己？还是在扮演这么多人格的时候他早已迷失了自我？
路，似乎还很长。
将全身朝沙发里一扔，阴郁极致的双眼麻木的望着窗外微亮的天空。
隐约听到手机似乎在响……
完全不想接……
一晚上被噩梦折腾的没能睡好，曾经被子弹击中的手臂又有些隐隐作痛，一大早去看了跌打医生，本该被石膏包裹的手臂被老医生看到自然是数落了一番，重新给手臂上好了药，并缠好绷带处理了一下，一个上午转眼就在阿仁习惯性的发呆中飞走。
草草解决了中饭，想起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看心理医生，麻烦了吧？”】
【“看心理医生、坐牢，你自己挑吧。”】
【“问题她要催眠我，谁让她给催眠了，漏了什么出来责任我不负哦。”】
【“哪那么容易催眠你，你不集中精神就不会被催眠。”】
【“哪那么容易不集中啊！人家李医生她好……”】
【面对黄志诚怀疑的目光，阿仁赶紧改口。】
【“好……好人！靠……你不懂。”】
好吧，阿仁打心底里认为李医生其实真的是“好正点”。
不过敢这么说出来肯定会被黄Sir脑门都给骂飙血吧……
今天是一星期一次的心理治疗日，想到这里，阿仁本是阴霾的心情顿时晴朗无比，哪知这时候电话又来了，拿起一看，靠……是黄志诚。
这无疑不是在提醒阿仁，内鬼的事还没解决，而且老家伙居然还提出要见面！
“见面？”阿仁叫嚷起来，“你想我死啊？现在警龘察局有内鬼，你先把他揪出来！”
“已经在办啦。”黄志诚纠结，这臭小子总是敢没大没小对他大声嚷嚷。
“那谁是啊？”
“仍在调查……”
“靠，我不跟你说了。”阿仁急着想挂断。
“喂！你……等等！”
“什么？”
“你刚才人在哪里？”
“刚才？”
“为什么不听我的电话？”
“看跌打医生啊！”不耐烦的把手机握的“咯吱”响。
“那现在呢？”
“现在看心理医生！我心理变态！就这样！”
其实连自己也记不得了吧，像这样粗暴挂断黄Sir电话是第几次了……
李心儿是个好医生，至少阿仁是这么觉得，面对像他这样粗暴的古惑仔，他这么顽劣而且态度又如此敷衍的病人，李医生一次又一次的耐心与好言相劝让他动容。或许男人对女人总是心软的，看着她，就会想起从前的May，曾经他也是这么看着May的吧。
May很爱自己，所以到最后对自己的那份失望也越大。
从May的身上阿仁明白了，像他这样身份不固定又居无定所的男人，爱情这种东西其实是奢侈品。但李心儿确实是他第二个为之动心的女人，喜欢跟她接触，所以和她在一起才会觉得好安心。
阿仁庆幸今天是来看李医生的日子，至少他能把昨夜缺失的睡眠给补回来。
临走前深深的望着她，其实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珍惜现在的每一分钟，这个女人只是他遥远的一个梦，总有一天他得回到现实，梦境都是虚幻的，说不清哪一天就会突然消失。
李心儿曾经难过的对他说，他的嘴里没几句是真话，所以她无法帮自己……阿仁听了其实很难过，不是他想撒谎，是他过的就是必须说谎出卖身边人的生活。
因此他决定对她说一句真话，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其实我是警龘察。”
没有人会相信。
面对只把其当做玩笑话的李心儿，阿仁竟像个孩子般开心笑了，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终于有人与他共享这个沉重的秘密了，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他都很高兴。
“再见。”
对着梦中的女子笑了笑，阿仁披上外套走到门外，眼神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浓浓忧郁。
回到韩琛的社团，兄弟们似乎都在忙，阿仁好奇的凑到傻阿强旁边，一旁的迪路告知是韩琛让兄弟们填写资料。
阿仁心中一惊，韩琛果然准备调查内鬼的事。
傻阿强一如既往的傻气，以为是要提升待遇，还一个劲的让迪路填写真名，阿仁不禁好奇望了眼傻阿强填好的那份，毕竟是韩琛社团里走的最近的兄弟，所以还是想看看真名叫什么，这一看不禁就头大了。
“哇！你这么大个人‘保镖’的‘镖’都写错。”
“不是这个啊？”
“当然不是这个咯。”
拿过他的笔在文件袋背后的一角顺手写下，忽然发现这□□里的一个个小弟都是从小就跑出来混的人，从来都没能接受过高等教育，因为对象是傻阿强所以差点忘记了自己所扮演的身份了吗……
于是赶紧把金字旁划掉，继而写了个木字旁的“标”。
“木字边的嘛。”
“哦是这个呀！”
看着傻阿强乖乖写下木字旁的标字时，一脸乐呵呵的样，阿仁心中五味陈杂。
资料交上去后，果然没过多久韩琛就出去了。
有门儿。
阿仁想也没想选择跟踪。
在黑暗的戏院里，悄悄蹲在最后排，却是一刻也不肯放松，他死死盯着正坐头排的韩琛，他似乎在与一个人交谈，而那个人好像早就在等他了。由此能看出此人非常谨慎，选择早早的到来，做完事就能马上开溜，如果他比韩琛晚来，只要有人跟踪韩琛，一进电影院阿仁肯定就能看到他的脸。
离得太远不可能听清他们在讲什么，但直觉告诉阿仁，此人必定就是韩琛安插在警方里的那张鬼牌。
交谈完毕，韩琛把兄弟们填写的资料文件袋交给了那个人，继而走出戏院。
然后那道影子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阿仁也跟着那道影子溜进了旁边的侧门，悄悄跟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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