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杀手

　　我是一个杀手。

　　我出生在东海边的渔村，波光鳞鳞的海面是我看到的第一道风景。
　　矗立在海边的她，转过身来对我微笑，这是我看到的第二道风景。那时她刚刚两级。

　　我们每天都在海边练级和聊天，十八级的时候，我发现我爱上了她，那时她二十级。
　　那天我们一起坐在海边，直到繁星点点。
　　“你可以离开渔村了，想好了去哪里吗？”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江湖，我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我能知道你最大的愿望吗？”
　　她望向我，嘴角弯弯的，突然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往前跑了几步，抬手指向远方，距渔村几百米的位置……
　　“就在那里。” 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着漂亮的光。
　　“嗯？”
　　“我想住在那里。”她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与我爱的人在一起。”
　　那里，是东海边的宫殿，与渔村一里之隔。

　　“必须要离开吗？”
　　“嗯。”我的回答很坚定。
　　她转过身去擦眼泪。
　　我扳过她的身子，拖起她的下巴，拭去她的泪，“哪都不要去，就在这儿等我。”
　　“嗯。”
　　“九十九级以前我会回来娶你。”拉着她的手，我的目光穿透她的泪眼，滑向远际的宫殿。
　　“我爱的人，我要买下这座宫殿，我要实现你的梦想。”我在心里对她说。
　　她跟我说过，要一辈子呆在这个渔村，因为她害怕江湖。
　　二十级的时候，我离开了渔村，去往西域苦寒的地下之城。

　　地下之城是锻造杀手的地方，终年不见天日。
　　如果能成为一个顶级的黄金杀手，那个时候你将富可敌国。据说接一个任务的赏金高达百万钱。
　　我在地下之城练到五十级，终于登上了地下圣坛。那一届的圣坛比武，一共留下了七个人，一个女人六个男人，我是其中之一。那一天我终于穿上了梦魅以求的杀手圣衣，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杀手，编号811，每个任务五千钱。
　　我每十天接两次任务，其余时间在地下城的第二层练级。

　　我不喜欢与同门组队，总是习惯在东边的一个角落独个练。
　　她也喜欢独自一人练级，就在我旁边的一个点，我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除了做任务。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编号812，与我同届的女杀手，那届比武唯一胜出的女人。我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地下城的每个杀手都戴着面具，她也一样。
　　我很想知道地下城的每个人在满二十级离开新手村的时候选择杀手这个职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高额的任务赏金？还是为了玄幻的杀手绝技？而我，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想要的那座宫殿，其实，我也是为了钱。
　　“你是为了什么？”她就在我旁边，我一直对一个女人选择杀手这个职业感到好奇，但是，我还是没能问出口。

　　她也每十天接两次任务，每次五千钱。她做任务很迅速，一般一早出发，中午之前就会回来。可是有一天，她一早出去，一直到晚上还没有回来。
　　从下午开始我就一直练得心不在蔫，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一直纠着，狂燥不安，“她，不会有事吧？”
　　深夜，她终于回来了，我雀跃不已，甚至把十级时学的东海翻花都使了出来，因为那是我学过的最漂亮的武功技能。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但我心里真的很高兴，看到她平安的归来我真的很高兴。她的背影有些疲倦，回到她的那个点，盘腿坐了下来，就这么一直坐着。
　　“你怎么了，累了还是受伤了？”我站在角落里望着她，想去关心她，却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那个晚上我没有回圣苑休息，也盘腿坐在了我练级的的点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陪她，只是，不想回家。
　　早上在剑花的声音中醒来，眼前的她已经开始了练级。

　　我想我是爱上了她。
　　十八级的爱已经飘远了吗？可是心中的宫殿依然清晰。
　　我的目标不曾改变，买下东海边的宫殿，带着我爱的女人住在那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我十八级的时候爱上的女人吗？是东海边的小渔村那个等着我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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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鲜血吐在了衣襟上，无力的躺倒在地。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任务，一个八十级的道士在临死前用玉阳真气击伤了我。我以为我会死，东海的宫殿像幻影一样在我眼前越变越模糊……
　　我醒来看到的第一张脸是戴着面具的脸，“你去篷莱偷学了回天术？”
　　她点点头，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是那天吗？你去了整整一天？”我想起那个让我纠心的一天。
　　她点点头。
　　那一刻，我好想撩开她脸上的面具，好想看看面具下她的脸。我想，她也一定爱上了我，不然不会为我做出如此的牺牲。
　　回天术是蓬莱的镇派绝学，只能用一次，而这一次会伤掉二十级的经验值。

　　我们照常接着各自的任务，其余时间我们开始组队练级，她不爱说话，即使在我们打坐休息的时候，她也很少说话。
　　快到九十九级时，我已经有超过两亿的钱。
　　这一天，我们一起练级的时候，我停下来跟她说，“五天后我做完最后一个任务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想……我想你跟我一起走，好吗？”
　　她在我面前挽了一个很漂亮的剑花，没有收剑就突然顿住了，剑尖指地撑住了她前倾的身体。
　　我上前扶她，她突然很迅速地收剑，转身，擦着我的胳膊离开了。
　　我看到地上被剑尖戳出的痕迹，还有泪滴。

　　五天后，我接到最后一个任务，价钱两百万。

　　地点竟然是在圣坛，我去的时候正中央已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她转过了身，我放下了剑。
　　8——1——2
　　怎么会是她？
　　“想知道雇主是谁吗？”
　　一个杀手永远不需要知道雇主是谁。
　　“是我。”她说得轻描淡写。
　　“为什么？”对一个杀手而言，也许这三个字也是多余，但我忍不住，也不想忍。
　　“因为我爱的男人爱上了别人。”她的面具仿佛也变得忧伤。
　　我握剑的手有些发抖，剑刃也随之轻颤。
　　她爱的男人，她爱的男人，她竟然有爱着的男人，她怎么能够爱上别人，怎么能够？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当杀手吗？”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我很久以前就想知道的问题。
　　“为了他，一个我爱的男人。”我看到她的泪贴着她的下颌从面具下滑落。
　　我的剑穿透她的胸膛，刺入她的心脏，血没有喷射，只是顺着剑刃汩汩地流。黄金的面具在她脸上裂开，一片片的掉落……
　　我的手被冻住了，心被冻住了，时间也冻住了。
　　“怎么会是你，我十八级时爱上的女人。”

　　“为什么？”
　　“九十九级……太久远，我，咳，咳咳，我怕我会找不到你。”

　　原来，我就是那个男人，那个爱上另一个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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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永远住不进那座宫殿，但能够与心爱的人一起在看得到宫殿的海边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我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幸福其实并不是那座宫殿。

　　——by 至尊无上 2005.1.

　　《武侠短篇集之我是一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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