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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遇
乌其国君意外的好客,宫中的接风宴竟一直从下午持续到了晚上,直到月上半空时分,依然歌乐不绝,酒声交错,然而此时场上,孰醉孰醒,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朝熙使团中早已有几人醉得昏睡了过去,偶尔传出几句梦话,还有断断续续的几声呼噜。
上官瑞麟已经醉意明显,舌头也大了,却还勉强支撑着,频频举杯与乌其君臣共饮。南风竟时由于先前为上官瑞麟挡了不少酒,此番已是醉态毕露,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醉眼朦胧,没了焦点,有一些下没一下的在台面上敲打着墨玉折扇,一脸莫名的笑意。一旁的萧雨,也被灌了不少酒,却偷偷用内力逼出了酒气,因而看上去虽然红了脸却并无太多醉意。
而乌其方,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司马跃已经醉得分不清楚眼前之人,胡乱的举杯与人对饮,嘴里咕咕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卫平山借口年事已高,身体不便,并没有喝多少,因而恐怕是全场最清醒的一个。
其余的乌其众臣,一路与朝熙臣子对饮,自然也醉了个七七八八。
上官瑞麟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面向卫平山,“陛,陛下……”醉后反应迟钝,开了口,却似乎是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上官瑞麟脸上浮现了一丝苦恼,尴尬的站在当场。
卫平山皱起了眉头,一旁的随侍的侍女急忙上前,引着上官瑞麟朝向了不明所以的司马跃。
“今,今日之宴,多谢款待。瑞麟在此谢过陛,陛下,丞相及诸位大,大人。”
“哦?不,不用客气,远到是客……应该的,应该的……”依稀觉得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司马跃使劲眨眨眼睛,又摇了摇脑袋,好不容易找着了两眼的焦点。
还想再说点什么,卫平山却淡淡开了口:“一尽地主之谊而已,公子不必多礼。时候也不早了,这就散了吧。”说完,大手一挥,“来人!送陛下回宫!”
司马跃这回倒是听得明白,只是仍觉得意犹未尽,不想就此结束宴会。因而眼神中带了几分不满之意,然而卫平山却仿若未见。
“恭送陛下。”众人齐声目送司马跃在侍卫护送下离去。
“上官公子,住所已经为诸位安排妥当,请随宫人前往。”
“有劳丞相了。”上官瑞麟谢过,便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带着众人离开。无奈那喝醉的几人竟是怎么也唤不醒。
“这,真是失礼了。”上官瑞麟一时愕然,尴尬的站了好一会。卫平山见状,又招来了好几名侍卫,才一路将乌其众人扛着拖着向住所而去。乌其众人虽也好不到哪去,但看到对方此番丑态,好一阵得意,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也各自离了席。
朝熙众人被安置在了相邻的两个殿中。上官瑞麟带着南风竟时主从及几位重臣暂居于迎霄殿,其余人员居于仰星殿。
按照惯例,出使团本应居于当地驿站,但入得汾水城却一直未见驿站官员,而是直接入了皇宫,上官瑞麟已然料到乌其必是另有安排。
此番宴会一直持续入夜,此时众人更是醉得厉害,入住皇宫倒成了合情合理,更彰显了乌其国君的不拘小节与热情款待。
待得宫人退去,殿门合上,上官瑞麟才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那眼眸中一片清明。生长在帝王之家,又岂会在酒杯上短了方寸。只是苦了南风竟时为了配合自己,一上来便抢着挡了不少酒,以他的酒量,恐怕此时倒是真醉了。
如上官瑞麟所想,迎霄殿左偏殿中,南风竟时一着床便眼皮沉沉,再也睁不开眼。强撑着最后一分意识,低喃着要小雨留意燕无尘,才埋头睡去。
自从与庆云俩人约定互不干涉之后,燕无尘如约在府中承认了庆云小少爷的身份。
府中上下由于先前庆云布下的悲惨身世之洗礼,听得此事之时竟都只顾着为其庆幸欢喜,无人想起追究这其中是否有疑。
然而,府外得了消息之人,却留意了起来。
“哦?缨儿回来啦?”卫平山刚从皇宫处理完政事,走到丞相府门口,正遇卫红缨从外头回来,满脸笑意,心情正好。
卫平山就一子一女,女儿卫红缨是中年所得,从小便娇宠万分,视若掌上明珠。
司马跃被扶上位之前,更是约定了日后封后非卫红缨莫属,因此此女在卫平山的心目中又加重了份量,平日里宝贝的不行。
“爹爹……”一声娇呼,卫红缨扑到了老父怀里。
“你这孩子,也不顾忌场合。”卫平山假装喝叱道,语气中却无丝毫责怪之意,半搂着小女儿进了府。
“说说,今日又见到什么好玩的,也让爹爹我见识见识。”
“爹……您的见识啊,已经够长的啦。”卫红缨双手一比划,拖长声音,先给卫平山戴了顶高帽子。抬起小脸一瞧,果然卫平山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不过,今日倒真听得一个有意思的消息。”卫红缨眨巴了几下眼睛,凑到老父面前,神秘兮兮的说到,“国师大人这阵子寻得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一脸期待的望着卫平山,卫红缨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愕。
“缨儿,此事属实?”
“爹爹,您不信我!”一跺小脚,卫红缨撅起了嘴角,扭过头去。
“好啦,好啦,爹爹只是多问了一句,缨儿不生气啦。”卫平山讨好的一把拉过小女儿搂在怀里,“你娘肯定已经准备好啦了你最爱的豌豆玉竹羹,咱们快去吧。”
闻言,卫红缨果然不再扭捏,听话的一同向前而去,自然也就错过了卫平山眼中一抹算计的眼神。
“小木头啊,云儿啊……”汾水河边,太长生有气无力的独自叹着气。这都过了三天了,硬是没打听到徒儿的行踪,实在是让人郁闷。
不过,当不久之后太长生发现制造这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的时候,却是哭笑不得,悔不当初。
烦闷了半天,太长生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便向乌其皇宫而去。任务,当初小木头可是接了任务下山的,既然直接寻人寻不到,那就上皇宫打探打探去。
然而世事又一次与太长生开了玩笑,当他一本正经的道明太长生求见乌其国君司马旭阳之时,却被侍卫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般的嘲笑。原来九年前,司马旭阳便重病离世,而今的乌其国君早已是其子司马跃。
太长生颇为意外,却无心感慨人生苦短,随即转念一想,求见新君也行啊。如此向侍卫请求了一番,却还是被当成捣乱者轰了开去。原因是丞相有令,国君日理万基,闲杂人等不得求见国君。
太长生气结,这下成了闲杂人等了,好个乌其丞相。
难道这区区乌其皇宫还能难得住太长生?
是夜,萧雨正瞅着四处没人留意的时候,迅速飞身而起,跃上楼顶,欲出宫探一探国师府。耳边却听到一丝异样的声响,似乎是夜风卷动了衣摆,当下脚尖一点,循声而去。
月华照映下,白发男子一身薄衫,独立在高高的宫殿之顶,与夜幕下灯火辉煌的华丽宫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落在萧雨眼中,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一时敌友难分,不敢贸然上前,停在了不远处。
不想惹人注意,面对随处灯火通明的乌其皇宫,太长生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询问对象,此时感觉到萧雨的接近,便一挥衣袖,侧身迎上前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隐在殿角之后的萧雨吓了一跳,一分神差点摔下去。
“这位……少侠。”未等萧雨站定,太长生便琢磨着称呼开口道,“可是住在宫中?”太长生没有去思索萧雨的身份,以及他为何在此,便很自然的打探起来。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出现在此地是否让人怀疑。
对方竟然如此直接,倒是出乎意料。犹豫了会,萧雨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正好,请问少侠在这宫中可曾见过一位喜欢穿白衣的小姑娘?”
见萧雨低头思索,太长生补充道,“年龄十五,长得水灵灵的……就是有点笨。”
“对不住,在下初到此处,并未见过。”萧雨摇摇头,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并未在宫中见过此女。
“噢,多谢。”有些失望,太长生道谢后便转身而去,还是得找个靠谱点的再问问。
一个怪人。算了,先办正事,如此想着,萧雨也欲起身,却听到风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小木头啊……”心中一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给我取名木庆云,意思是庆云是木头。”那是去虹州途中,庆云在马车里对南风竟时所说的话,此时却意外的闯进了脑海。
猛地醒悟过来,萧雨匆匆追上前去。十五岁的少女,喜欢白衣,小木头……那此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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