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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流至他方
夏始春余,叶嫩花初,和风微煦,正是采莲的时节.“櫂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恐沾汤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如此一幅采莲嬉戏图哪怕是匆匆过客也禁不住放缓脚步吧。
一个白衣男子蓦地出现在彼岸,无法看清他的容貌,长身玉立,气宇轩扬.微风过处,衣裾翻飞.细腻缠绵的琵琶声和着低低的吴侬软语暗暗暗暗传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转息之间,那男子不知何时离去,亦如他倏忽之间翩然而至。
再次见到他,三年已逝。淡然孤傲的气质即使身处软红万丈,于觥筹交错的喧嚣中仍能让人不得不觉察到特别的存在,温润如玉般脱尘的人,于众多权贵文人墨客中谈笑风生。他定然不会记得,一千多个日夜前,于江南的惊鸿一瞥,已在一个孩童心中刻下无法泯灭的烙印。三年之后,随父老兄弟上京赴任,于不期然中再次相逢,恍若隔世,彼时,那个女孩已不再是“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懵懂未知的女孩童。她凝望着他,犹如望着九重天上的神祗,此时,凭借一篇千古难逢的赋,龙心大悦,他也春风得意,誉满京城。
她仔细端详着他,在家父举行的诗会上,终于可以仔细地看清:一袭淡青色长衫于落英飞舞的浓荫树下,黛青的黑缎随意挽起,平添一份洒脱,午后的阳光跃跳过层层叠叠的枝头,透过青翠欲滴的碧叶,细碎地洒在俊朗的面容上,嘴角轻扬,淡定温和的微笑漫延开来,向这次宴会主人的女儿遥遥点头致意,我们如此接近,在多少个日升日落后终于得以来到他的身边。
莲步轻移,迈过千山万水,来到他的身边。黑曜石般的子如晨星闪烁“姑娘何许人也?”他悠然开口问道“家住江南,生于茂陵,故称茂陵女”不觉回答是否欠妥,沉醉于动听的声响中,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天籁也不过如此“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江雪二字是出于此吧?”颌首示意,生怕错过后再也不会重来,故唐突问道为何只钟情于一人。他笑而不答,黑发洒落肩头,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初至京城即听闻他家中仅有一位妻子,容貌妍丽,端庄可人,如他名动京城,风华正茂,交游几位知已,更是人之常情。
万般祈求,只求与他朝夕相伴,即使仅居于一隅,与江家联姻,是多少人希求的,父亲与朝中日受倚重,江家独女芳名远播,仅此两条,相信他不会拒绝,对于男人的仕途而言,无疑是极佳的跳板,况且于他的中尚能感到丝丝缕缕的情意,足矣。
沉浸于溢于言表的喜悦,多年夙愿终得以实现,此生无憾,他一如以往地陪伴左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多年的情谊,终敌得过伦理纲常罢?一夕之间,斗转星移,翻天覆地,仅仅修书一封,即断然辞官,悄无声息地离开,前晚的欲言又止,略含歉意的目光早已暗示了什么罢,无端忍人心痛,她轨握绢白尺素,黯然出声:“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对”“唧唧复唧唧,嫁女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七月未央,草长莺飞,故地重游,斜倚虚幌,望尽千帆皆不是,恍若隔世,一晌贪欢,梦里不知身是客。自己之于他,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纵是缭绕出万千风华,终究随风而散,从今以后,只会有人记得那名传千古的爱情圣歌,铭记那刚烈忠贞才气横溢的贤妻,无人关心无人过问也无人会记得一个温婉女子遥遥长久的等待。如此也罢,她在他的生命中不过如烟花,纵然绚烂如斯却亦转瞬而逝。
她始终在离他最远也是最近的地方,此景尚是此景,雕梁画舫依旧如斯,改变的只是一个女子的心境。“花亦再开非故树,云能暂住亦哀思”缠绵如昔的琵琶声低回婉转“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莲子青如水,莲子青如水是怜子情如水呵,突然间,泪流满面,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附录:
司马相如意欲纳茂陵女子为妾时,卓文君忍无可忍,作了《白头吟》。
并且还在诗后附书:“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随后再补写两行:“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卓文君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曰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蹀躞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杆何袅袅,鱼儿何徙徙,
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历来是称赞卓的可是有谁会想起茂陵女呢如同人们总是称赞许广平激发了鲁迅的创作激情(当然这是事实)但是有谁真正设身处的的为朱安想过呢我宁愿相信她和他之间确实是存在情感或共鸣的不管以什么形式存在程度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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