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如毒，暗伤如许

　　“看，就是那个孩子！”
　　“什么？她就是那家的孩子吗？”
　　“是啊，就是她！”
　　“真是可怜啊！”
　　“什么可怜啊？那孩子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她就是那个孩子啊！老李家的那个！”
　　“啊！就是她吗？刚死了儿子的老李家的孩子？”
　　“是啊，就是那个死掉的李清的孩子！”
　　“哎呀，那可是真的可怜啊，她的父亲把她母亲……”
　　“嘘，小声点，那孩子过来了！”
　　“真是作孽啊，为什么偏偏投生到那样的家庭……”
　　“以后她可怎么活？父母都死掉了！又是那种不名誉的死法。老李家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家只有一个独生子，本指望靠这个到城里挣钱的儿子养老，现在也不可能了。还得继续养这孩子。”
　　“那也没办法，听说那一家不认这个孩子。失去了女儿，还得替仇人养孩子，换了我也不愿意啊！”
　　“真是作孽啊——”
　　“可怜的老李家……”
　　“我倒觉得那个孩子更可怜……”
　　“嘘，那孩子看过来了……”
　　议论戛然而止。三姑六婆们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丝毫不觉突然变得寂静的环境有什么不妥。事实上，在这样的乡间，这样的安静更显得突兀。
　　等那个孩子走过之后，她们又围做一堆，继续絮絮叨叨，指指点点。

　　周围一直被窃窃私语围绕着。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这样的声音。
　　她们以为她没听到。
　　大人们总是以为她们的议论不会被小孩们注意到，所以总是随处肆意谈论着是非。
　　也不看看声调的大小和距离的远近。
　　其实，她们都是以她能听见的声调，在她目力所及的地方“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让她听到。
　　事实上，就算她没听到，她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昨天有个孩子拿石头砸向她，骂她：“杀人犯的孩子。”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永爱只有六岁，但她已经明白杀人犯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她们大概也是在谈论着这些事吧。
　　她叫李永爱。
　　这个名字是永远的爱着的意思。
　　她是爸爸妈妈相爱的结晶，所以她的名字是爸爸妈妈永远相爱的证明。她父亲曾经这样告诉她。
　　相爱，也许开始是这样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爱的爸爸妈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后来，妈妈收拾了东西，要跟另一个叔叔离开。
　　再后来，父亲杀死了母亲，跟着，用杀死母亲的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于是，永爱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
　　失去了女儿的姥姥、姥爷，指着永爱大骂。说她是扫把星，是杀人犯的孩子，要跟她断绝关系。她只能同好像罪人一样抬不起头的奶奶回到了这个乡下。
　　“什么永远的爱情，晦气的名字。要不是相信这狗屁的爱情，云儿就不会死。”舅舅分明说道。赵云是母亲的名字。
　　什么是爱情？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相信了爱情，妈妈就会死？
　　不懂爱情的李永爱，因为爱情而出生，因为爱情而得名，最后，因为爱情失去了父母。
　　这一年，她才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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