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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一场前世今生——评《玛瑙劫》
陷在《玛瑙》里面,犹如陷进一场梦里,缥渺苍茫的祖洲大陆上,依稀还不曾偃绝的金戈铁马、湮没了战火血光。但它始终笼罩在一片若隐若现的凄迷中,原始而文明,妖异又正统。分不清是前世的记忆,还是今生的幻觉。
原谅我还是写下这样一个题目,虽然作者再三澄清本文不会涉及前世今生,但我实在太同意文中有一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些驱使人的束缚人的情也好债也好缘也好劫也好,不过都是曾经不经意在记忆深处留下的一个执念,久远得不似今生,即便经由岁月冲蚀世事的洗磨离叛了亲众灭去了肉身,那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仍然要在天地间盘旋,犹如一个不死的冤魂。
顾风睫的前生,遗落在大漠开满细碎黄花的绿洲里。那些影像伴随吹彻的骨笛声入心入脑,在他的余生每每发作有如宿疾。海灵说,你怕的不是一个小女子,而是那虚无缥缈的帝后之位,但她不知道,他可以为她悖伦弑君,背负上国贼的骂名,岂会畏惧帝位权威?他逃不开的,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戴上的那一层纸枷锁,看不见的刑具。想他顾风睫一世英雄豪杰,唯一不堪的,终究只是被前尘拖累,被记忆拖累。
于是忍不住想,那块肺腑之间的残片后来会不会成为他的前世?如果后来再遇见,他是否肯选择敢爱敢恨的人生?但,如那个唤做海灵的轻灵如水的女子,义无反顾地去爱,义无反顾地交付自己又义无反顾地成全。到最后又怎样,会不会觉得,命运恰似一张神奇的罗网,你拼命抗拒挣扎一心朝着心中那条出路,它却越收越紧,到最后你发现路被你越走越窄,已经没有办法回头。沉吟半生,到头来悟了终不似少年模样,竟是何似那句“再回首非百年身”?
而墨敛歌的前生属于小巷院落和风筝。与其说尚武好战是他的性格,不如说与火相伴的宿命,是血缘强加给他。在一个抱负远大的帝王心里,容不得重臣倚老,容不得故友掠爱,容不得仇敌相戗,却始终有一块无比宽广的天地只任一个身影任性遨游,那风筝能飞多高多远,那宽容便有多宽多大,最后舍弃了性命去呵护成全。把怨念留给世间,自己只带走无悔。
三位主角之外,一些配角也无比生动,比如钻研成痴的洛蘅楚,实在可爱得紧;还有正直的太史令陈唯,有史家的风骨却并不迂腐死板。爱极了此文的文字,处处流露着超越故事高度的慈悲与苍凉。最后一章关于亡国的描写,符合我对亡国的全部想像:惨烈地拼杀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一个史官伫立在旧宫殿的一角,惋惜的只是灰飞烟灭的历史。是的,一个王朝终不免倾覆灭,从不乏为之殉葬的烈士与炮灰;但历史终将孑遗,以一种落寞而沧桑的心境延续下去,陈唯,就是历史的化身。有时候,作者会故意抽离,用悲天悯人的口吻去评述各人各事,而那往往也是我最喜爱的段落。
罢了罢了,如果今生注定是在无边的苦海里沉浮,那么就让来世,至少于幢憬中,是一个彼岸。有篝火明灭、舞步蹀躞。满眼的砂黎依然开得明媚坦然,往来采摘的的天真少年们,有着似曾相识的名字,那是一个类似于“化蝶”的设定,仿佛所有的伤痛和疮痍最后还是走远。只是这样又算不算一种执念?如果相逢在奈何桥,你又肯不肯喝下孟婆的一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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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21. 2009
若烟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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