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打酱油

作者:独立斜阳伤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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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红药的故事(三)


      就像明末的汉人鄙视少数民族,视之为不通礼教王化的蛮夷一样,当时的少数民族对汉人也有种种仇恨与鄙夷。在五毒教的两名监刑官看来,既然何红药干出了如此可耻的勾当,就不配再做自己的同胞。看到“何红药”还未离开云贵高原便不再使用本民族的语言,两人心中的鄙夷越发强烈。如今不得不出现在“何红药”面前,他们也不屑与她说自己的民族语言。

      但关启刚并不了解这个年代少数民族群众的思想,所以他对这个线索大加分析,结论是他们也许根本不是“自己”的同胞,与自己一样不通云贵高原的少数民族语言,因此他认为两名歹徒很可能有意向他提供了错误的信息。当然,关启刚也不认为两名的劫匪的话没有半分真实性——对于一个普通的劫匪来说,打劫之后要么杀人灭口,要么逃之夭夭,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些口水,可见里面必有些缘故。

      关启刚相信被他替代的女人名唤何红药,但他不完全相信何红药之死是五毒教造成的,也不完全相信那两名劫匪来自五毒教。也许何红药生前有些地位或者能力,值得两个歹徒以及他们身后的□□算计,可关启刚什么都没有。在这样一个礼崩乐坏的王朝末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既不可能将□□头目玩弄于股掌之上,更不可能寻求执法部门的庇护。既然“自己”已经被他们盯上,不论是否做他们手里的棋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经过长时间的分析之后,关启刚最终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不是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是为何红药报仇雪恨,而是设法离开这个世界。关启刚原本不敢自尽,他怕自尽之后不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而是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当然他还认为自己有能力在越南发家致富。但现在,他觉得他几乎不可能逃脱□□的控制,自我了断反倒是最好的办法。也许,他能就此离开这个世界,到下一个世界继续生活,应该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处境。

      在关启刚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的一刻,两位监刑官立即发现了他的意图,但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看着“何红药”将竹刀挥向自己的手腕,两人心底涌起一阵喜悦。只要这个罪大恶极的女人死了,他们就可以结束流浪的生活,返回故乡,回到温馨的家里,享受骨肉团圆的幸福。但他们随即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回到云贵高原,五毒教高层少不得追问何红药身亡的具体经过,他们没有把握骗过那些长老们。

      按照五毒教的规章制度,一旦高层识破他们有意放何红药提前获得解脱,他们自己就得代替何红药受万蛇噬身和终身乞讨的惩罚,所以他们不得不救活关启刚。当然,出于对何红药的憎恨和鄙视,他们一直等到关启刚即将成功的瞬间才出手。他们对时机掌握得确实很恰当,关启刚没能如愿离开这个世界。

      睁开眼睛的一刻,关启刚首先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并且发现他是躺在竹林中一个简易的窝棚里,这使他心底涌起一线希望,也许他已经如愿摆脱了困境。但他随即悲哀地发现,他还在那个属于何红药的悲惨世界里,因为两位“活雷锋”出现了,他们当然就是两位监刑人。窝棚是他们为关启刚搭建的,目的当然不是让他更好地恢复,而是为了让他多受几年苦楚。鉴于“何红药”的身体极度虚弱,他们没有再殴打她一顿,只是给予了口头的警告。

      关启刚在竹林中的简易窝棚里躺了半个月,其间,两位五毒教徒没有再次露面。不过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有食物和水被扔进窝棚——当然,数量仅够维持生命的最低需要。半个月之后,关启刚的身体总算有了一点力气,能够勉强站起身来。他知道不能再躺下去,只好撑着虚弱的身体继续上路。这一次关启刚走得越发困难——多日以来的食物质量根本不足以使伤员得到营养补充,但他还是不得不往前走。

      两名监刑人当然一路跟随,他们知道,如果何红药一直向这个方向走去,最终将走到南海之滨。想到两广一带并非汉人的主要居住地,也没有甚么著名的武林帮派,他们越来越焦急。两个人原本想着,不管何红药是否相信自己的情郎是个骗子,她都会想方设法去找他,这样一来,他们也许就可以见到那个盗贼,并且凭借夺回三宝的功绩得到提升,当然也就不用再受流放之苦。现在,他们觉得那个男人很可能向何红药提供了错误的信息,他们获得解脱的希望越发渺茫。

      但是他们不得不跟着关启刚继续往前走,走向没有任何希望的南方。一次次地目睹了“何红药”虚弱倒地之后,一次次地目睹了“何红药”被地痞流氓劫持到无人之处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何红药”身前的大海。两名监刑人非常警惕,他们担心何红药有投海自尽的企图。但“何红药”仿佛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如同海边的寻常贫妇一般,靠着向出海回来的渔民乞讨和捡拾海浪卷上沙滩的海产艰难度日。

      何红药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所以关启刚的乞讨比当地的妇人顺利许多。但贫穷的渔民们只能向他提供廉价且不新鲜的海产,没有一文金钱。两位监刑人认为这不违背五毒教的惩罚决定,也不愿意继续跋山涉水的生活,所以没有出面干预。他们只远远地看着,看着“何红药”在暴雨中瑟瑟发抖,看着“何红药”向海滩疯狂奔逃,看着“何红药”在飓风中翻滚。他们心底无比快意,觉得这是上天给予叛徒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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