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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已是第五个来找她麻烦的女人了,这年头,寡妇难当,好寡妇更难当,若是再有个好相貌,不用你找是非,是非自动上门。
裴思清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不断口出污蔑之词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薄薄的刀片嘴上下快速开合:“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寡妇,开个酒馆公然勾引人家的丈夫,狐狸精,不得好死,我家老钱以前那可是十分正经的,至从在你这喝了一次酒,你就公然勾引,现下还学会背着我来买酒,连丫鬟小厮都不使唤了,要知道他可是天生的老爷命,要不是你这个小浪蹄子勾引,他会大热天里跑出府。”
钱夫人说到这还不解气,叉着腰抖着满身肥肉走出酒馆,对着屋外看热闹的众人嚷道:“你们大伙来评评理,寡妇不好好在家呆着闭门不见人,还出来抛头露面公然勾引别人家老公,这世道真没天理了,你们可要看好自己家的男人啊,说不定哪一天就被这小浪蹄子勾引了。”说完,嚎啕大哭,那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血盆大口深不见底,直哭得众人大白天的活似见了鬼,一身鸡皮疙瘩。
钱老爷在一旁脸红脖子粗,尴尬地缩着头。
裴思清身边的丫鬟念之咬牙切齿,张嘴就要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明明就是那钱老爷借买酒来调戏她家小姐,现在倒成了她家小姐勾引男人了,这才叫真真的没天理。
裴思清伸手拦住念之,摇了摇头,念之不解,委屈地看向她家小姐,裴思清面无表情地盯着钱夫人撒泼做戏,恨不得拿酒坛砸进她的血盆大口,但是她不能,她若这么做了,那就真得没法说清楚了,谁叫自己长着一副勾引人的尊荣呢?
裴思清自小便十分讨厌自己的长相,倒不是丑,而是太过招摇,非常的招摇,招摇到只要她一上街,那条街的男人都盯着她看,她非常无奈非常无辜非常无法。她的名字一听就是清秀佳人温婉贤淑的代表,可是她的长相就是妖媚惑人勾引男人的典范,再加上她自小被养的珠圆玉润的身材,那简直就是尤物啊,尤物。她只要一对男人笑,那男人铁定流鼻血,其实她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她只要一对女人笑,那女人铁定骂她放荡,其实她也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她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娘哭诉,为何把她生的这么不正经?
“哎呦,你看,钱老爷家那口子真可怜,被个寡妇撬了墙角。”一大婶幸灾乐祸。
“啧啧,看不出嘛,钱老爷还挺精神的,这妖女一看就是床上功夫了得。”一大叔笑得猥琐。
“可不是嘛,这尤物若来了我情思阁,那铁定是头牌。”一鸨母两眼冒光。
“哼,不要脸的骚货,开个酒馆当淫窝,不要脸,狐狸精。”一少妇一脸鄙夷。
“.......”
在一片此起彼伏地吵闹声中,钱夫人是哭得越来越过瘾,那吵闹声大,她嚎的大,那吵闹声小,她嚎的小。嚎完还不解气,直接抽出裤腰带寻着横梁要上吊,说什么裴思清不给她磕头认罪,她就吊死在她家酒馆,做了厉鬼都不放过她。
钱老爷一脸灰暗,忙拉着钱夫人就要回府,钱夫人哪里依,扯开钱老爷的手就吼道:“你个老不羞的,今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吧!”说完,拿着裤腰带就往自己脖颈上勒。
钱老爷小心翼翼地看向到现在一言不发的酒馆女主人,只见裴思清一张媚脸越发妖娆,那粉颊鲜嫩可口红扑扑的(那是被气的),那樱桃小嘴娇艳欲滴(那是气地咬的),那双凤目微眯上扬(那是发火前的征兆),钱老爷的色心如他的口水滔滔不绝,也不管一旁要死不活的肥胖发妻。
裴思清高昂地一扬头,冷冷道:“我与钱老爷清清白白地做生意,没有你口中那些污秽之事,要我下跪,绝不可能,钱夫人闹够了就请回吧。”声音清冷,竟与她妖娆的外貌差别甚大,这也是唯一让裴思清欣慰的地方。
裴思清青如黛的秀眉微皱,显出满心不悦,她又没有勾引钱老爷,凭什么下跪认错,即使她勾引了,那也得是她这个原配给她裴思清端茶倒水。
钱夫人一听,蹭蹭几步跑到裴思清身前,晃着一张肥手就要拍向裴思清鲜嫩可口的粉颊,站在裴思清身后的念之岂容她家小姐被冒犯,挺身向前抬手就抓住钱夫人的肥手,动作流利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身经百战,念之天生力气大,抓着钱夫人的肥手一把甩开,伸出双臂母鸡保护小鸡般把她家小姐护个滴水不漏。
钱夫人眼看一击不中,想再上前补上一巴掌,怎料刚才还被念之护在身后的裴思清,一步步正向她走来,那身姿千娇百媚,步步生莲,曼妙无比,钱夫人妒向胆边生,“啪”,一声巴掌的清脆声响,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裴思清抖抖酸疼的右手,不屑道:“这是还给你的。”
钱夫人哭得妆容全毁的肥脸之上,一记红艳艳的巴掌印登堂入室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重要之地,肆无忌惮地闯入了众人之眼。
裴思清在众人茫然无措时,优雅地开口询问:“你们说我与钱夫人谁长得美?”
这还用说,自然是从小就祸国殃民的裴思清胜,钱夫人那水桶腰自然不是小寡妇细腰的对手。
裴思清继续优雅询问:“那你们再说吴家与钱家哪个更有钱?”
这个,呃,凡是住在临安县的人都听过“吴钱不生财,临安喝西风”的说法,说的是没有吴钱两家,临安人就要喝西北风,这吴家自是裴思清的夫家,而钱家就是眼前的钱老爷与钱夫人。吴钱,听着吴家排在钱家之前,那吴家定是比钱家有钱,可众人皆是一阵暗叹,吴家的光芒自从吴老爷归西后就日渐暗淡,而钱家则是越发风生水起,但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家还是有钱的吴家,只是这谁更有钱还真不好说,勉强打个平手。
裴思清心知众人所想,点到为止,继续下一个问题:“那我亡夫与钱老爷谁更俊呢?”
众人一阵无语,谁不知道,吴家大少生前可是临安一枝花,只因身体原因甚少抛头露面,要不然非得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花痴女给拆解入腹。
裴思清一双凤目精光闪闪,横扫众人,见众人不发一语,非常满意自己营造的气势,不慌不忙道:“我虽为寡妇,但也是吴家的大儿媳妇,手上又有这家酒馆,不缺权势不缺银子,独独缺个男人,但是,我只爱我亡夫那等相貌的天人,一般的凡夫俗子我连正眼都懒得一瞧,为什么会傻到委屈自己与一个泼妇挣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岂不是荒天下之大稽?”
裴思清这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只把那屋顶都能掀翻,钱老爷脸色如猪肝,拿着一条汗巾不停擦拭额头冷汗;钱夫人目瞪口呆,肥手指着裴思清,被噎得无话可说;其余众人一阵错愕,这架势怎么慢慢开始颠倒了呢?
片刻静默后,一声轻笑自屋外传来,一道华丽的男中音接着响起:“不知,在下这般可入得了吴夫人的眼?”
那声音如清泉流淌,清爽怡人;又如三月暖春,温柔无限;再如醇香美酒,不能自已。
众人皆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声音的主人已步入酒馆。
此人身形修长,头戴束发玉环,一头墨黑长发从玉环之中倾泻而出,内穿白色大袖上等丝绸中衣,外套浅黄色对襟大袖上等冰蚕丝绸外袍,外袍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装束虽简却华贵。
那人从进屋时便一直淡笑,仿佛被月光镀了一层光华的瘦削脸庞之上,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挺直的鼻梁下嘴薄如刀削,他手执一把纸扇背在身后,轻巧迈步,如进自家后院般的闲适,缓缓走向裴思清,边走还边眨眼睛,那双桃花眼直晃的裴寡妇也要深陷其中,无奈裴寡妇已被自家相公锻炼的刀枪不入,这点小把戏还迷不到她,她镇定自若地站着,不退也不进,只在那男子与她两步之远时,出声道:“慕容掌柜,你我皆为生意人,有什么入眼不入眼的,但是,今日实在不好意思,酒馆有事不接待客人,还请慕容掌柜改日再来,我在此感激不尽。”
“我今日不是来做生意的,我今日是来帮你的。”
“慕容掌柜,请自重。我与你并不相熟,这帮忙之事无从说起,你还请回。”裴思清冷淡地下逐客令。
“呵呵。”慕容沐一笑当真如沐春风,温柔地道:“自重?慕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做过一件不自重的事,今日怎么就不自重了呢?”
这一个“呢”被他绕的婉转缠绵,听得裴思清一身鸡皮疙瘩。
钱夫人见裴思清与一位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言谈甚欢,肚中怒火更旺,指着裴思清的鼻子就骂:“呵呵,你个不要脸的,先是勾引我家老钱,现在又勾引慕容掌柜,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各位姐妹可要看好家里的相公,别被这个不知羞的给勾引去了。”
裴思清斜眼盯着钱夫人,眼中怒火喷涌而出,正要出口骂之,慕容沐凉凉地开口。
“钱老爷,我记得您在我的如意铺预定了一坛上等的梨花白,是吗?”
裴思清无语,此时他竟然还有闲情关心他的生意。
钱老爷眯着绿豆眼对着慕容沐殷勤笑道:“呵呵,慕容掌柜好记性,到时梨花白酿出时可千万别忘了我钱某人,我钱某人可是提前了半个月预定的。”
整个临安县的人都知道钱老爷爱酒,就如同爱美人一般。
整个临安县的人都知道如意铺的梨花白千金难求,是为酒中极品,比最美的美人还醉人。
慕容沐轻轻打开手中折扇,对着钱老爷一通猛扇,低声道:“自是不会忘了钱老爷,只是这定酒的人实在太多,梨花白到现在才酿出一坛。”
钱老爷大热天的直觉后背凉飕飕的,急急道:“慕容掌柜,可否先卖给我?”
慕容俯身看着钱老爷的大肚腩,若有所思地淡笑不语,没说卖,也没说不卖。
裴思清见他二人低声交谈,全然不顾此刻的情形,钱夫人还在那骂个不休,她眉头一皱,已濒临爆发边缘。
钱老爷被慕容沐盯的脊背发凉,心想难道是嫌钱少了,想到这,他赶紧说:“我愿意再加一个数,还请慕容掌柜把梨花白...”
“梨花白我已卖与吴夫人的酒馆,钱老爷您还是同吴夫人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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