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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罚与圣水。
小镇的广场是唯一容得下那么多人的地方,所以我领着任磊一行往那里去了。一路上有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偷偷打量着新来的人,然后同家人窃窃私语。
队伍几乎是沉默着在前进。任磊带来的人,多是因为又饿又累再无精神交谈。毕竟他们经历了一次大逃难,初来乍到又遇阻挠,身体和心理,应该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状态。而居民自治委员会的人,则是拿不准我要将这群人怎么办?因此不知如何开口。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管怎样,得先让这些人有个落脚点供他们好好休息。到了广场,我叫一个平时同我还算熟悉的孩子去叫休门过来。那孩子看看我,又看看他的父母,最后在他父亲的点头下。他飞快地蹿了出去。
休门来了,不仅他来了,就连前几日胁迫卡桑德拉的新人也来了。我同休门讲,要他帮我重新规划一下小镇的房子分配。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这本就是不需掩盖的事,我也就并没忌讳。但那批新人中,准确来说是那个强迫卡桑德拉带他过来的那个男人,连同他的团伙一起,突然大声嚷嚷。
“嘿,凭什么这家伙说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就算他是这里的原住民有怎么样?我们人多,为什么非要按照这家伙的规则办事?”
男人还托着伤腿,他是坐在临时做的轮椅上,被人推着来到了广场上的。他这么一嚷嚷后,周围的人有些骚动,虽然大家没有立刻响应他,但眼神已经开始变得复杂。也有人摇了摇头,似乎不赞成他所说的话。
但有一点很明确的改变就是,大家连日来放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到了广场上的这批新人身上。
末世里,因为没有了法律和强制力的实施,人变得不受约束,随心所欲。这群人在本性暴露,秩序丧失的社会呆得太久了。他们一时很难回到道德的自我约束下,我能理解。
一个人,要是只有他一个人活在世界上,那么有没有秩序,都无关紧要。
但如果是一群人生活在一起,那么就必须要有秩序的约束。这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伦理和道德诸如此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
奉行本能的弱肉强食的本能,人在食物和资源的争夺中会杀掉弱小。但现在处于强者地位的人也会老去病痛,然后从强者沦为弱者。
这群人也许习惯了不断的争夺,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拥有足够他们生活的资源。但等到社会要发展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他们缺少人力。没有足够的数量,他们无法更好的进行社会分工。
举个极端的例子,最强壮的十个人拥有一百个人的资源,却无法做一百个人的事。而因为无法分工,人群在得不到发展的基础上,就只好消耗现有的资源。微不足道的生产抵不过他们的消耗。
最后这十个人会将这一百人份的资源消耗得差不多,然后再次面临资源的匮乏。遵循弱肉强食的本性,争夺的本能,让这十人再次因资源的匮乏而战,最后战到只剩些苟延残喘的少数人。
如此循环往复。
期间,这十人可以生育。但面对缺乏秩序的严苛环境和周围虎视眈眈的同类,幼童可能被杀死,又或者病死,还有可能因食物匮乏而死。
这样的过程,血腥而惨烈。遵循着本能而缺乏秩序,只有混乱和灭绝。
只有确保了数量,人才能够拥有更多更优质的资源从而推动进化。
从来不存在着人口大爆炸,因为在那之前人们要么进化,要么为生存而战。
如果是战争,那么便会有大量的人死去,但战争总是会在所谓的秩序和正义下得到停止,通常这时也就是人与资源相对平衡的状态。
重新分配后,人们又会去大量生育。进行下一个循环。
这些,是大象先生留下的草叶书中,所记载的生命进程。
我原来所在的地球,正在经历的,大概就是所谓的进化。
有人退化成丧尸,有人因此进化活得能力,有人沦为果腹的食物。
活下来的人便是进化的产物,这是自然界的清洗。
一切,只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在这里,要让他们活下来的最好的办法是进化。但显然要让这些人立刻进化是不可能的,进化成不需要食物便可以生存的生物更加不可能。
那么剩下的选择唯有建立秩序,然后进行合理的争夺。
看着刚从末世中出来,期待着和平的人们,我的口有些干,我不想放弃任何人。
因为我想如果我在那群人当中,我也不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人。
但受伤的要给予救治,饥饿的要给予食物。
救一人,就必须对一人的生命负责。
我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即使厌恶,但我也明白他是在拼了命的活下去。因此我不得不慎重。
守着通道的青皮头青年正在居民自治委员会的人身边报告。
五人的委员会中,一眼望去,没有一人是我认识的。卡桑德拉当然也不在其中。委员会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小心地避开了我。
走到喷泉内,我搅动池水,然后吩咐休门,
“告诉他们,我是谁。”
如果要制定他们肯遵守的规则,那么首先,我的荣光和我的地位不能动摇。我必须要成为具有指引意义的存在。
休门嘴唇动了动,看了委员会的五人一眼,显得很为难。但他还是闭眼说到,
“这个人并非这里的原住民”大家看着他,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就像是在审慎地宣读般“他……是这里万物的创造者,秩序的规定者,他,是这里的神。”
人群炸开了,有人发出异议,置疑我的身份。我摆手,按了按,众人没有反应,依旧混乱吵闹。我不耐烦了。这群人中各自有着太多的打算,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想着能要所有人都活下去的。
看够了自私自利,就连我的心也变得冰冷坚硬起来。
“给我安静!当我说你们可以开口时,在给我说话!”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们揉着自己的嗓子,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惊恐地看向身边的人。大家发现,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下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比刚才恭敬了许多。但夹杂在眼神中的情绪,恐怕不止是恭敬那么简单。
我唤来兔子先生,然后对在场的众人说,
“现在,每个人拿一个杯子到我面前的喷泉池池里舀起一杯清水,然后喝上一口,来自异界的、有罪的人喝过的水,会变得浑浊。”
人们长大了嘴巴,我相信如果有声音,他们一定又在大声喧哗或是抗议。
“把你们的杯子给兔子先生看,然后他会根据你们的水的清洁程度,判断你们能否留在这里。”
“不要想着作弊。”我抬手警告,“作弊者将会直接回到原来的世界,面对最可怕的地狱。”
“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我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有人朝我的脑门上开了一枪。
我转过身,这次伤口并没有像我和任磊初遇时那样有鲜血流出,子弹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打到了对面的墙上。我回头,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有人惶恐地跪在了地上,然后稀稀拉拉的跪倒了一片。
任磊望向我,我也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在我的眼中看懂了什么。反正我从他的眼中,是什么也没读到。
他被身边的老妇用力拖曳了两下,缓慢地跪到了地上。
“在万物之初,对于自然,对于馈赠,不心怀感谢,这是罪”我听到我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这是罪,对于病弱,对于同族,不施以仁慈,不援以友爱,这是罪。”
这次,我加上了时间限定,因为我明白仁慈并不是生物的本性。我不能约束他们的本性。
“罪人,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吧。”
我指着开枪的青年,朝天空一挥。他消失了。
站在青年前面,先前曾与卡桑德拉有过嫌隙的男人,煞白了脸。枪是他让开的。
我看着他,“说没有下一次了。”
他僵硬地点点头。我最后看了眼跪在地上偷偷瞟着我的人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突然很想我家的小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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