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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原本以为并没有多少人会参加的返程之旅超出了我的预料，当任磊拿着名单询问人会不会太多时，我想我表情是呆愣。用树藤临时搭建的工房里，到处是散落的模具，初具形状的火车放在我的脚边。就模型来说，它有些惨不忍睹。但似乎凡是我亲手做的东西会具有更强大的力量。虽然他们很丑就是了。
显然任磊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轻轻托起放在一旁的火车，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仿佛在说难道我们要坐这玩意回去？但见我望去，他很快又收敛了他的表情。
“米卡杜，1—4—1蒸汽轮式火车？”任磊端详着还只是黏土状的车头，疑惑，“对不起，只是看起来很像我从前见过的火车。”
我捏着写了长串名字的草叶，尴尬地笑着。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手里拿着的的确是银河铁道蒸汽火车的渣土般模型。原谅我那可怜的想象力，看到银河后我的第一反映就是铁道。对火车我没什么研究，真有有研究也不能说。于是撇开火车不谈，我将话题重新转移到手中的草叶上，
“好多人啊，我还以为……”我噤声，耸耸肩，没有再说下去。“对了，你们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危险的出行，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不少的。反正已经帮了，也不差这一点。我特意开口询问。
“我们可能会要再去糖果盒子一趟，这次可能会从那里带走许多食物，这点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任磊同我客气到，“像武器之类的物品，我们会自己准备。剩下就是规则一类的问题，我们担心从这边带去的食物会失去它的保鲜力，不知道您是否可以……”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穿着礼服的兔子先生帮忙把撒满碎屑的地板腾出一块空地，让任磊坐下。旁边的茶壶溜过来给我们斟茶，完了还亲昵地在任磊手上蹭了蹭，在我抓起它扔出去前，它自己跑了。
“我最近查了很多书，关于规则的，如果是应用于生物体上的规则，是不会改变的。”一只手戳着蛋糕，我指着在一旁收拾工房，俨然一副管家模样的兔子先生，“比如兔子先生如果到了我——你们的世界，它也不会变成普通兔子，这就是所谓的生物体上的规则，因为是构成物体的基本法则，所以无法改变。但大的法则，用于物质循环与守恒的，比如说关乎生死的规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的。”
任磊表情泰然地听着，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见此我抽出一本夹了书签的书递给他，继续说，
“在这个世界，无论兔子先生受到怎样的伤害，它都会在下一秒恢复如初，但如果在你们的世界，死了就是死了。死去的异世界生物回归不了原来的世界，构成异界生物的规则将会作为异数留在不属于它们的空间，创造所谓奇迹。在书里，我们称这些异界的逝者为道路的先驱。很显然，根据这本书，我们两个世界曾经有过不少的交流。”
任磊翻看着手上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异界版。
“所以，带去的食物，像任意盒之类的食物是不会腐坏，但如果沾染了丧尸的血液，不能吃还是不能吃，这就是规则。两边互不更改，互相尊重。”我给出这么多天研究的答案。任磊还在思索，我说得多了口有些干，抿了口茶。
任磊一直静静在听，不说话。我猜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
“尽管这样，也还要去吗？”忍不住地，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心里并不希望他给我肯定的答案。但任磊只要面对这个问题，就会拿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去回答，
“我要去！”他看着我，一如既往地坚定地说。
我失望地放下茶杯，为了尽量不让我内心的失落表现出来或是被他察觉，我选择立刻将话题继续，“剩下的规则就是来回于两个世界的规则，要连通两个世界必须要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和突发性，就像爱丽丝掉进兔子洞里一样，又或者是在某时某刻走过垃圾桶和墙壁间的一条狭窄缝隙。它们必须是普通人不会去的地方。具有难以预测和把握的特性。顺便说一句，附带的条件越苛刻，连接的道路越顺利通畅。”
“比如？”任磊显然很困惑，“怎么样才算偶然性和突发性？”
我闭着眼睛瞎诌，“就比如法国是个街头艺术很多的城市，如果我想从法国乘列车回到这里，那么在前往车站的路上，我必须将我第一眼见到的街头涂鸦上的第一个数字记下，然后在对应数字的窗口打印火车票。这就是条件的偶然性和突发性，这样的条件也算比较苛刻。因为在逃命的途中你无法兼顾途中所看到的东西，当然能不能在夜晚顺利到达车站，打印出票据，也是需要运气的”
“那万一火车站已经没电了，电脑不运行了怎么办？”任磊提出了他的疑问。
“哦，那我想你们应该带一部神明出品，必属佳品的打票机在每个窗口装上。”我手朝空气中一抓，扔了一个老式相机大小的打票机给他。
“还有规则呢？像这样的规则是要一开始就制定吗？”任磊追问。
“当然要一开始就制定，遇上爱丽丝的洞口可是具有随机性的。”我搅着奶油笑着说，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烦意乱，“你们可以自己想规则，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好找几个孩子帮你们。但所有的规则，到最后，还是要经过我的口述才能成为规则。”
“由神定下的规则，才是人行走坐立的时需要笃信的方向吗？”任磊听我说完，开玩笑到。但我并没有笑，气氛有点尴尬。他立刻抱歉地说，“对不起，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别人说的一句话。”
“没事。”我摆摆手，“不，和你无关，只是最近有些别的事情需要烦恼。”
任磊闻言，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迟疑地说，“虽然这样说有些逾越，我相信以你的力量，你需要烦恼的事也是我不可能帮上忙的，但是，如果可以，我可以听听你的烦恼吗？”
有那么瞬间，我想将我钱包里的照片递出去。那是我的全家福，我的爸爸妈妈都在上面。但我没有勇气说，“请你帮我找找我的父母。”
这本就是豁出性命的事，要别人豁出命去救不相干的人，我开不了口。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害怕。我怕万一，万一找不到呢？万一找到了又变成丧尸呢？万一找到了，来到了这个世界又能怎么样呢？我是神，不是人。规则制定了就需要支撑，我不能半途而废。况且，无尽的愿望只要开了个头，便不容易放弃。
总之，一时的冲动过后，剩下的便是深思熟虑留下的迟疑和顾虑。
最终我笑着对任磊说，谢谢，不用了。
任磊抿嘴笑了笑，拘谨又客气地退出了工房，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原地，兔子先生蹦过来抱了抱我。他不会说话，但他能感到我心情不好。这里的生物出乎意料的有灵性。我靠着毛绒绒的兔子先生，抬头看着从疏密的树叶间漏下的星光，试着放空心思睡上一觉。
只要睡着了，便什么都不知道。明天的问题留给明天，今天的问题全部忘记。
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却总是让人能得那么一刻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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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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