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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的序曲
10月来临的时候,我接受了Henry的邀请,将到南京为他的艺术品拍卖行工作一段时间。计划拟定于11月中旬启程飞往香港,再转道南京,这样我便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处理离开伦敦前的一切事物。
我退掉了在坎登镇附近租住的双卧公寓;书籍、绘画工具、不合时令的衣物、两年多来积攒下来的绘图资料以及色彩晦暗的作品或半成品则邮寄到居住在利兹的父母那里;无法运走的,例如新购的水床和尚未来得及安装的按摩浴缸则通通贱卖,换来的钱用来置办一身崭新的西装。搬离公寓的消息令合租住的日本女孩喜笑颜开,她客客气气地把我送出公寓大门,并且迫不及待地为我招来出租车。从今天起,我和我的油彩将远离她的生活,彻夜折磨她的颜料气味不会再让她的过敏性哮喘发作,尽管很怀疑这只是她欲将我苦心营造的艺术味道摧毁而胡诌的借口,我还是在心底代替她小小地欢呼雀跃了一把。
除此以外,我需要终止现在的工作,然后支付出版社1200英镑的违约金;我还盘算着去一趟利兹,同父母的告别大概会耗费一周的时间。接下来,从利兹直接飞往纽约,应江晨岳的邀请,参加一位大师的摄影绘画艺术展。
江晨岳与大师在波士顿的首展上结识,由于两人在更偏爱使用廉价的自制柔光镜或者柔光罩等获得随心所欲的柔化效果上不谋而合,后者当即欣喜若狂地撂下众多宾客,与江晨岳在附近的咖啡馆里畅谈了数个小时。按照江晨岳的话,大师在绘画上的造诣相较其摄影的成就显得差强人意,但却实在比我创作出来的敝帚自珍的插画艺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而事实上我并未对自己的插画自诩高明,甚至不曾将其以艺术视之,于是,听从他的劝告让大师为我贫瘠的艺术耕耘种下一花一木确不失为一个智举。
去中国前的纽约之行就这样被敲定下来,直到10月3日以前我也满心以为可以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下去。
可是,仅仅与江晨岳的碰面就并非期待的顺利。
抵达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后,我立即开启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马上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语音留言:“我是江晨岳。你的电话打不通,我猜想你已经上了飞机。不,应该说你听到留言时已经安全着陆。很抱歉,Ian。恐怕我不能按照约定去机场接你了,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是突然有些不得已的原因……”短暂的沉默后他接着说,“不过,我会再联系你。给你预定了酒店,就在曼哈顿区,离机场不远,虽然算不上气派但绝对整洁舒适。地址和交通线路已经用短讯传到你的信箱,一会儿你就能看到。对了,这期间请一定留在纽约,记住不要到华人区去,宁可去哈林区也不要接近华人聚集的地方,更不要试图联络我。务必记住这一点。就这样,再……”
我猜想他要说的是“再见”,但显然在模棱两可的地方被掐断了。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沉闷,即使在最接近警告的部分也只是苍白带过,我依然察觉到了他急于结束这次留言的迫切心情。他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从始至终都仅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感觉却更像是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精力去应付一个未经预约的通话,一时间令我错以为无礼的那个人是我。
跟江晨岳在伦敦的匆匆一别,至今已有将近三年。三年里,我在伦敦安定下来,而江晨岳则四处游走,倚靠其父母死后遗留的产业一如既往的玩物丧志。虽然我对他的生存方式很难认同,但这并不阻碍我们建立坚实的友谊。
我并非讨厌说话,若是遇到感兴趣的话题我甚至可以夸夸奇谈。但在大多数人眼中,Ian Shun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与生俱来的沉闷让我看上去死气沉沉,这大概是造成我朋友寥寥无几的直接原因。有时候我可以一连几天不发一言,再开口时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成了世上最陌生的噪音。
江晨岳则完全包容了这个令旁人发疯的缺点,作为回报,我学会了对他性格中某种不易察觉的自负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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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万事开头难。怎么将开头与拟好的情节完美接驳还是极大的难题。所以暂时、短期之内只有这么一点点,开头也将另作改动。等待灵感的过程真实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