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倾城时相逢之落婳

　　她是一个没有情爱的女子，遇上了他这个劫，便万劫不复。他是她的劫，她亦是他的劫……

　　落婳，为什么只有你愿意守在我的身边？

　　因为你是我的劫，我无法逃避的劫。

　　只是因为这样么，落婳？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吧，我不知道。

　　落婳，我的落婳，你永远都这么单纯好么。

　　你知道原因？

　　对。

　　那我是为什么喜欢留在你身边呢？

　　因为爱，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那你爱我么？

　　爱，我爱你。

　　【一】

　　落婳是狐族中最为特殊的女子，她不懂情爱。

　　狐族的女子天生懂得情爱，她们的情爱属于天地间最执着的情爱，天地不允许这样的情爱现于人间，于是狐族的女子千年便有一劫，放下便可安然度劫，若放不下，便是无法想象的惩罚。

　　一如千年前放不下的妲己，一如千年前灰飞烟灭的云絮。

　　当年落婳出生的时候，天地异变，狐灵山生生受了上天两道雷劫。狐族长老赶来，落婳已安然出生，于是只能叹息，这是上天的警告，警告莫再出现千年前的悲剧。

　　长老知道，这一生，落婳会是个执着情爱的女子，定会是个悲悲切切的下场。

　　千年前的妲己如是，千年前的云絮亦是如此。

　　从此，落婳便是个不懂情爱的女子，只有不懂情爱，方能安然度过千年一劫。

　　千年一劫，终是不可避免，这是上天法则，狐族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族人退缩。她们是坚强的女子，即使知道下场是心碎，是心死，甚至是灰飞烟灭，也不会退缩一步。

　　终于决定了试炼对象，落婳在房间为自己描眉梳头，披上大红的纱衣，看镜中的女子，即使容貌绝美，可眉间却有化不去的忧愁。她这是在怕么？她自嘲。

　　长老们不知道的是，每日于落婳的梦里，常常出现两个女子悲凄的模样，一样的风华绝代，一样的悲惨下场，一遍又一遍地上演，即使是不懂情爱，落婳也无法无动于衷。

　　临离去的时候，落堇冲进来，阻止了她的不告而别。

　　落堇，她最亲爱的妹妹。

　　落堇改变不了落婳的决定，这是她的路，一旦踏上，便永不后悔，这也是狐族女子的决然。

　　落婳离开了狐灵山，她想，她的家，她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这里了。

　　【二】

　　入宫很简单，落婳一曲《红衣》便打破了颜熙帝颜君奕不纳伶人之女的原则，封昭华，赐住堇婳宫。

　　落婳看身边的男子，孤傲而决然，一杯又一杯不要命地灌酒，不由发呆。这个人，便是她的劫么？为何她丝毫感觉不到心动，只是为他感到悲哀。

　　这就是爱情么？落婳不明白，她从来不知道爱情需要用酒浇铸，需要用悲凉覆盖。

　　颜君奕抱着她，低声呢喃，唤她所不熟悉的名字。他唤她湘儿，他要她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他。他狠狠地抱她，即使她身上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落婳只是温柔地应他，以另一个女子的名字去安慰他。她想，或许他也有一段哀伤的记忆，或许他也有一段无法忘怀的绝恋。

　　第二日，颜君奕便抛下她，独自离开堇婳宫。自此三个月，未再踏入堇婳宫一步。

　　【三】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落婳穿着单薄的红衣，坐在堇婳宫的亭中，怔怔地看着落了满地的银白。这三个月，与她千年来度过的每一个日子都一模一样，她找不到有丝毫的寂寞。她是一个丢失了情爱的女子。

　　她的堇婳宫自半个月前陷入一片沉寂，宫娥们见她失势，纷纷要求离开。她也不挽留，于是堇婳宫一夜之间失却了人气，只有她一个人，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

　　有脚步声渐渐逼近，落婳回过神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个失意的帝王。

　　即使穿着玄色的龙袍，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浓厚的绝望气息。颜君奕一身酒气，跌跌撞撞闯进落婳的堇婳宫。

　　失意的帝王察觉到有人，抬头，便看见了坐在雪莹亭中的一身红衣的落婳，然后怔住，喃喃唤一句，湘儿。

　　落婳低头，眼里有疑惑，她是后来在宫人口中知道谢湘儿的。她是颜君奕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本来是平民出身，在宫中倍受欺负，于两年前被宫人毒害，死于床榻。可是她与谢湘儿并无相似之处，为何颜君奕两次将她错认为谢湘儿。

　　落婳还在思考，颜君奕已飞身欺近，吓了落婳一跳。

　　颜君奕迫使落婳抬头。落婳看见他眼里有深情和绝望，怔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沾染了人世间最美的感情。

　　颜君奕温柔地抱住落婳，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间。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声音沾染了些许湿意，听在落婳耳中，心，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

　　落婳迟疑着，伸手拥住他，你知道我是谁么？

　　一片寂静。

　　颜君奕冷漠地推开她，目中的深情与绝望被凌厉取代，一身气息瞬间收起，丝毫看不出醉意。只是他已经忘却了落婳，皱着眉，厉声问，你是谁？

　　我是谁？落婳自己也不明白了，是妲己，是云絮，还是落婳？夜夜纠缠她的梦境，终于压垮了她的神经。

　　落婳抬头，看见堇婳宫大大的牌匾，漆金的三个字，堇婳宫。她想起来了，她是落婳，她有一个妹妹，落堇。

　　落婳，我是落婳。落婳的声音轻得就像是寂语，往日的缠绵于她梦中的幕景瞬间烟消云散。

　　君王想起来了，那个以一曲《红衣》勾起他回忆的伶人，一夜承恩后丢进了这冷宫般的堇婳宫三个月，颜君奕粗鲁地扯起落婳，谁派你来的？谁让你跳《红衣》的！

　　落婳没有回答，只用一双清澈的安静，看着颜君奕。

　　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怜惜；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不会有人相信是狐族的女子的眼睛。落婳总是与寻常的狐族女子不同。

　　颜君奕被她看得失却了气势，愤愤地将落婳丢在了地上。

　　落婳狼狈地趴在地上，长长的红裙扫在雪上，很快就浸湿了，映出更深的红。落婳脸色苍白，无神地看着颜君奕，莹白的十指撑在地上，被冻得失去了血色。

　　清冷的堇婳宫，天下着雪，落婳衣着单薄，无辜地看着她的君王。

　　颜君奕毫不怜惜落婳，就这么让她坐在地上。

　　落婳此时却仍有心淘气，坐在地上，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融化，轻轻笑着，似乎是天下最好玩的事情。

　　颜君奕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个即使是受了委屈却仍孩子气的女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抱起落婳。

　　我不管你你是谁，我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不要再抛下我……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堇婳宫，就像锁在了黑箱子里，碰了壁，散不去。

　　颜君奕发了疯似地宠爱落婳，不顾群臣的反对，废了现在的皇后，谢湘儿的表妹谢若吟，封了落婳为孝贤皇后。落婳不愿住在椒房宫，便仍是居住在堇婳宫；落婳不喜欢人多，堇婳宫若非必要不会见到一个人，甚至于每日的妃嫔的朝见礼都免了；落婳爱舞，堇婳宫便从未间断过音乐。

　　其实落婳并未强求过什么，对于这些东西，她丝毫不在意。于是宫内宫外不可避免地传起谣言，妖后惑主。

　　颜君奕开始整日呆在落婳身边，看她娇笑，看她清澈的眼眸，看她一遍一遍地跳着《红衣》，看她整日单纯得像个孩子。有时落婳喜欢让他唤自己的名字，他便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唤她的名字，落婳，落婳，落婳……

　　落婳的梦境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妲己和云絮了。梦境里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暗，她不怕，她的身边有她的君王。虽然落婳仍然不懂什么是情爱，可是她喜欢她的君王这样宠她，这就够了。

　　落婳醒来，看见身边熟睡的君王，觉得心里似乎甜甜的，为什么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颜君奕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谢湘儿了。

　　在没有遇见落婳之前，他的梦里满满都是谢湘儿，她的灵动，她的倔强，她的娇笑，她的舞姿，直到最后变成一张伤心颜。他常常在梦中惊醒，怨恨自己无法保护心爱的女子。

　　可是现在为何他的梦里出现的都是落婳，难道他爱上落婳了？

　　【四】

　　落婳最近感到很不舒服，反胃，嗜睡，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颜君奕知道后，整个人无措起来，急急忙忙找了十几个太医为落婳会诊。

　　会诊的结果出乎两个人的意料，落婳怀孕了。

　　对于颜君奕，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虽已做了四年皇帝，后宫却无所出。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他和落婳的孩子。

　　对于落婳，却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狐族的女子生下来的男儿皆是人类，生下来的女儿皆是狐族。狐族便是依靠着这一法则，繁衍至今的。

　　落婳在心里祈祷，希望得一龙儿，便可留在颜君奕身边，替她陪着他。

　　她想，她迟早是要离开的，尽管一想到离开，她便有浓浓的不舍。

　　两人愈发地小心，为迎接他们的即将到来的第一个孩子。颜君奕更多的是手足无措，他曾经有机会做父亲的，可是一个随着谢湘儿的死去而死去，一个因他的母亲被腰斩而无人知。这一次，他要保护好他的孩儿和落婳。

　　堇婳宫的人气越来越少了，偌大的宫殿越发显得空旷。

　　颜君奕几乎是寸步不离落婳，朝堂会议被他取消了，整日埋首与书房，为他未出世的孩儿取名。这本是司天监的工作，依着皇族族谱和皇子出生时辰取名，却被颜君奕草草推掉，他要亲自为孩子取名。

　　夜里，颜君奕拥着愈发慵懒的落婳轻轻喃语，这是孤的孩子，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儿便叫君珞；若是女儿，便叫君璧……我会好好保护他们教导他们，我要他们幸福地生活，而不是锁在这个牢笼里……

　　与颜君奕的兴奋不同，落婳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发呆，常常一坐便是一个下午。她最近很难受，因为怀孕，胎气影响了她的人形，她不得不将所有的法力用来维持自己的人形。而且，她的法力似乎最近开始减少了，她需要长老的帮助。

　　【五】

　　这一天，宫外来了名女子，称是落婳的长辈。

　　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可身上沉淀下来的气质却不是少女能有的。宫人因为她是皇后的娘家人，不敢怠慢，迅速禀报了帝王。

　　颜君奕皱皱眉，他不知道落婳还有亲人。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落婳，可是落婳身份一片空白，什么背景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样。

　　倒是落婳很高兴，几乎要蹦跳着去迎接。颜君奕笑着压制她，让她安心等着。

　　宫人本想退出去请女子，女子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女子没有向颜君奕行礼，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叫莲衣。

　　莲衣又看向落婳，皱起好看的眉头，落婳，和我回去。

　　落婳本来打算高高兴兴迎上去，可是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打消了念头，躲到了颜君奕的身后，委委屈屈地说一句，我不想回去。

　　颜君奕护着落婳，厉声问莲衣，你算什么东西，不向孤行礼也罢，落婳身为一国之后，岂是你说带走便可带走的！

　　莲衣皱着眉，身上的温度冷了几分，落婳若不回去，她很快就会死。

　　这句话讲出来，大殿的气氛立刻凝滞。

　　落婳其实也知道狐族的女子若怀了女胎，腹中的孩儿便会吸食母亲身上的妖力，单独在人间是撑不下去，到最后说不定会被孩子吸成干尸。并且女子分娩的时候会化回原形，若是叫人类看见了，定会被捉去烧死。所以，若怀了孕，回狐灵山是最好的选择，那里妖气充足，是养胎的绝佳之地。

　　可是，姑姑，我想陪着他。落婳失落地走出来。

　　颜君奕拉着她，不可置信，为什么？她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连你都要离开我？声音近乎破碎。

　　可是我想活着，活着陪你。落婳有些失神，他仍是忘不掉谢湘儿么？

　　颜君奕愣了一下，抱住落婳，用尽力气，也不管是否会弄疼她，声音破碎，要回来，一定要带着孩子平安地回来。若你不回来，我定会领军扫荡天下。

　　是誓言。

　　【六】

　　七个月，整整七个月，颜君奕疯狂地处理政事，不问后宫。

　　七个月后，落婳没有回来。

　　八个月后，落婳没有回来。

　　一年后，颜君奕像被抽走了灵魂，失魂落魄，不理朝政，只一昧地指挥大军扫荡天下，扰其民，毁农时，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各地百姓不堪其苦，纷纷揭竿为旗，起兵造反。

　　颜君奕在民间早已失却了民心，再加上妖后惑主的谣言谣传了许久，各地守城将士节节败退，甚至有公然打开城门迎接叛军。战败的消息一日日传来，引起盛京百姓恐慌，纷纷逃逸。颜氏江山大势所去，叛军已逼近盛京。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颜君奕一个人坐在石陛上，形色憔悴，喝着酒。两年一个月，他整整等了两年七个月，为什么落婳没有回来，为什么她又弃自己而去……

　　殿外有脚步声临近，颜君奕头也不抬，用低哑的声音喊，滚！然后手中不停地到处一杯又一杯烈酒灌下。

　　脚步声停止，有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想念，王上……

　　颜君奕手一抖，杯中的酒洒了大半，没有心思去顾及，慢慢抬起头，看见了那个叫他倍感思念的人儿，落婳？

　　落婳身形削瘦，面色憔悴，发丝有些凌乱，一身红衣随风轻起，一如当年两人初见时模样，只是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乖巧的男孩。

　　王上，臣妾带珞儿回来了……落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帝王。他们分别了两年七个月，她便想了他两年七个月，一日比一日重的思念几乎压垮了她的神经，每一日每一分都是细数过来的。

　　因为是狐族难得的双生子，且为一儿一女，她性命几乎陷入险境，幸而长老们合力，将情根还与她，让她执着于世，她才活了下来。而后又休养了两年，才恢复一些法力勉强维持人形。原来她一直不懂世事，是因为长老在她一出生便收走了她的情根，为的便是她平安渡劫。

　　她终于明白，为何舍不得颜君奕，为何在国破时期仍回到他身边了。

　　颜君奕跌跌撞撞跑进落婳，仔细看了半天，才颤抖着将落婳和君珞搂入怀里。他的落婳回来了，他的落婳带着珞儿回来了。

　　外面是震天的喊杀声，里面是两人无言相拥。

　　【七】

　　深夜，颜君奕仍是没有入睡，即使落婳和珞儿就在身边，他仍是觉得不安心，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落婳轻轻唤醒君珞，没有吵醒颜君奕，蹑手蹑脚地带着君珞远离了寝宫。

　　小小的君珞似乎感应到什么了，扯着娘亲的衣角，不愿走。

　　娘亲，娘亲，珞儿不想走。声音稚嫩，有些吐字不清。

　　落婳听了满心酸楚，蹲下来，和君珞平视。

　　珞儿乖，娘亲送你去和妹妹在一起，以后娘亲和父皇都不在身边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照顾妹妹。若是可以，以后莫再说自己姓君。跟璧儿讲，娘亲和抱歉没有带她来见父皇，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姑姑们的话……

　　落婳的眼泪已经盈满了衣襟。

　　君珞笨拙地帮她将眼泪抹去，懵懵懂懂，虽不知为何娘亲要落泪，仍是轻轻哄着，娘亲不哭，珞儿乖乖的，珞儿会好好照顾妹妹的，珞儿会听娘亲的话……

　　落婳哭着点点头，狠狠地抱紧君珞，这是最后一次了，也不管是否会弄疼了君珞，哽咽着，念起了咒语，将君珞送回了狐灵山。君珞在她怀里消失了，她终于可以放肆地落泪了。

　　她的孩子们啊，她还来不及看他们长大，她还没有听璧儿唤她一声娘。临走前，珞儿还在她颊边轻轻印了一个吻，她真的舍不得珞儿和璧儿啊！可是，她还有君奕，她的君王，宠她入骨的君王，她答应了要陪他的……

　　无声落泪的落婳终是累了，抱紧自己，就这么蜷缩着睡了去。却不料无意识的落婳身上竟发出柔和的光，最后竟恢复了狐狸的原形。

　　一双沾染了泪的手抱起她，轻轻拥进怀里，不愿去唤醒怀里睡熟了的小狐狸。

　　【八】

　　第二日，叛军攻入盛京，杀入皇都，长驱直入直至宫殿门口。

　　颜君奕孤身一人，一身龙袍，庄严而威武，只是怀里竟抱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叫人不免想到玩物丧志。

　　叛军首领一条条陈述了颜君奕的罪行，从宠溺妖后，不理朝政到穷兵黩武，滥用皇权，按律施以火刑。

　　颜君奕一脸平静地听他念完，只说，我只要她活着。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怀里的小狐狸，情深醉人。

　　小狐狸呜咽地摇摇头，看在众人眼里甚是滑稽，只是没有人笑出来。

　　首领示意身边的将领上前接过小狐狸。

　　颜君奕轻柔地饱着小狐狸，深深埋进肩窝，顺着风，小狐狸听见三个字，世间最美的三个字。

　　颜君奕将小狐狸交给将领，然后决绝地走向一边早已准备好的刑场，任一边的士兵粗鲁地绑好，点燃柴火。

　　他看着小狐狸，生命之中最后几秒，他要看着他的落婳，然后沉入黑暗。

　　小狐狸在将领怀里死命挣扎，口中呜咽。她的君王，她的君奕，她不能看着他去死。

　　一个跃身，小狐狸终于逃出将领的压制，轻盈地落在地上，瞬间化为一位身穿红衣的貌美女子，飞向刑台，抱住了颜君奕。

　　将领本为自己连只狐狸都钳制不住而恼羞成怒，见到此番情景不由惊恐地后退。

　　落婳抱着颜君奕，将螓首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响在一片“哔剥”声中。

　　不要丢下我……

　　绳子被烧断了，颜君奕拥紧落婳，不由苦笑，傻瓜，你真是傻瓜……

　　他不介意她是妖狐，他只要她好好的。他明明放她离去，为什么又回来？

　　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似乎在闭上眼之前，颜君奕听见这样一句话，这是世间最美的一句话。

　　其实，两个人都是傻瓜。

　　颜熙七年，颜国亡，颜熙帝与其妖后双双焚于殿前，享年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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