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三千殇

作者:林桃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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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冷落的新嫁娘



      我无聊的坐在床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脑袋上顶着一堆莫名其妙的簪花事物,压得我后脖颈僵硬不已。外边鼎沸的人声一直没有间断过,听的我心中烦躁不安。我伸手要去扯头上的喜帕却被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小丫鬟拉住了。
      “公主,这个是要等驸马来揭的,公主万万不可自己动手。”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啊?”
      “这个…公主莫急,驸马要宴请宾客,等散了席自然就会过来了。”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发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醒过来就直接成了别人的新娘,还被一对莫名其妙的人称呼为“公主”。我晃了晃脑袋,伸手摸着怀中的那个小瓷瓶,心中一阵莫名。

      我低下头轻轻吹了吹盖在头上的喜帕,余光正好瞥见我身边小丫鬟的绣花鞋。按道理说这会儿子在一旁伺候的,一定都是贴身的侍女,想着刚才在门口时她扑在我面前时说的那几句话,我转了转眼睛问道:
      “现在你的亲人应该安全了吧?”

      我话音还没落,只听身边“扑通”一声,那小丫鬟直接跪倒在地上。我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她声音哽咽的回答道:
      “公主的大恩大德小婉无以为报,只求以后好好在公主身边伺候来报答公主。”
      她说完就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那“咚咚”的响声听的我心有不忍,但是为了尽快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我摆出一副公主该有的样子,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想…我想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嫁过来。”
      “公主,公主莫要再为难自己了,奴婢知道其实公主是喜欢驸马的…”
      我听了不禁心中一顿,搞什么啊,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想嫁给他?我皱了皱眉头,好多东西更是想不明白了。许是见我许久没有说话,那叫小婉的丫鬟跪着往前挪了些,她拉住我的手劝道:
      “公主莫要再和自己赌气了,我相信等公主在驸马身边久了,他自然就知道公主的好处,到时候也会像公主喜欢他一样喜欢公主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却是在飞快的计较着。那小丫头见我不说话也就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我一直坐在那里,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注意到,本来喧闹的院子此时已经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我不由的冷笑一声,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小婉吓了一跳,忙要给来为我重新盖上,我看了她一眼,她怯怯的低了头站在那里不说话。我将头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摘下来扔在地上,小婉忙弯身去捡,我也不理她,直到头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托着碍事的裙摆走到桌前,随手拿了盘子里的点心塞在嘴里,然后又到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闷下。我抹了抹嘴,转身的时候看见那小婉正提着眼角偷偷看我,见我看她她又马上低下头去。

      我不以为然的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拿起一床被子扔给她:“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她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被褥,嗫嗫的开口:“公主,这…这帕子是要等驸马来揭的…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将这被子给了奴婢,这不合规矩啊!”
      她一边说我就一边快速的脱衣服,她一句话说完,我已经躺在床上并钻进了被子里了。我背对着她,感觉她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动,于是缓缓的开口:“去睡吧,他不会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睡吧,我累了。”
      “…是,奴婢告退。”她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我刚要松一口气,谁知道她忽然又折返回来。

      “公主…”
      “又怎么了?”
      “这…这个要怎么办啊?”
      我疑惑的转过身,看见她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块上好的白色绸缎。我愣愣的看着这帕子,忽然有些哭笑不得,我伸手将那东西拿过来,然后挥了挥手:
      “把蜡烛吹了,晃的我眼晕。”

      她轻声应了,然后躬了躬身退了出去,我随手将那帕子扔到一边,抱着枕头滚在宽大的床上。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瞪大眼睛的呆躺在床上发呆,手探入怀中拿出那个小瓷瓶。从现在的状况看来,我很有可能在死了以后又借尸还魂了,但是听小婉的意思,这个公主应该是喜欢她这个老公的,但是为什么又要寻死呢?

      我将那小瓶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想着是在在轿子里捡到的,想必这个公主是上了轿之后才服毒的。想着想着,睡意渐渐袭来,我迷迷糊糊中觉得被人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个怀抱透着我最熟悉的香气,让我几乎落下泪来。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我想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浑身上下冰冷的就像一具尸体。

      “淡淡…”
      一个苍凉的声音缓缓的飘进我的耳朵,我胸口一痛,心间猛地一挣,却看见在那层层的白色幔帐中,那个紫色的身影呆呆的坐在那里,怀里抱着脸色苍白,生气全无的“我”。他的唇从我的眼睛开始向下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吻到嘴唇的时候便慢慢的辗转着。我的眼泪开始汹涌的滚出眼眶,一个女子袅袅的走进来,一边走一边伸手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孩。孩子,我的孩子,我多想跑过去抱抱他,但是我只能在这里像一个看客一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大人,你看这孩子多可爱,这眉眼简直是和大人一个模样。”
      “滚出去!!”
      他忽然一声低吼,那女子吓得一个哆嗦,她颤抖着转身,他微微抬起头来,声音沙哑的说道:“把孩子留下。”
      “是…是…”
      那女子抖着双手将孩子递到他的手上,我这才看见他的侧脸居然也是不正常的苍白。那女子踉跄着跑了出去,他眼中狠光一闪,只听外边一声惨叫,之后便一片平静。他轻声哄了哄孩子,让后将孩子轻轻的放到“我”的身上。

      “淡淡,我们有孩子了…”他修长的手指在孩子的身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我”一脸灰败的躺在他的怀里,任谁看这都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淡淡…”
      他的手小心的抚摸着“我”的面颊,忽然,他抚摸的手停了下来,他愣愣的看着“我”,之后便猛地将我抱在了怀里。我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我咧着嘴呜呜的哭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
      “阿离…”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他似乎能看到我,一双眼睛死死的锁在我的脸上。
      “公主,公主?”一个声音传来,我只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淡淡!你别走!”他快速的伸出手,我想抓住他,就在他快要触及到我的手指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变,一口浓血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我浑身一个激灵便猛地睁开眼睛,小婉焦急的面庞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公主可是做噩梦了?”她一边说一边拿了帕子来擦我的脸,我一抹竟全是泪水。
      “小婉服侍公主洗漱更衣吧,一会儿还要为老夫人敬茶呢!”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 “灵山,你知道灵山吗?”
      她被我晃的有些茫然,然后嗫嗫的回答道:“公…公主怎么问起这个来了?灵山在国界的最南边,离咱们这里是远得不能再远了。”

      南边?我听了直接冲下床,放在旁边的水盆被我打翻在地上,我不管不顾的就往外冲,这么说我还在这个时代,我还能见到阿离和我的孩子。我越想心中就越是着急,于是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许多,小婉追在我的身后一直叫我,我出了房间就一路横冲直撞,偌大的院子让我根本就找不到出路。

      “快来人啊!快来帮我拉住公主!!”
      小婉这么一喊,便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大概是碍于我的身份,所以他们都只是拦着我,我跑到哪里就有人跟到哪里。
      “滚开!你们都跟着我干什么?!”
      我使劲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家丁婢女,他们想拉我但又不敢动手,我气急败坏的往前走了几步,光着的脚踩到了地上的石子。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歪了歪身子,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平稳的声音蓦然响起,我回过头,一个类似管家模样的人慢慢的走过来,周围的人看见他都默默的低头退到一边,他上下看了我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对我抱了抱拳:
      “夫人,请回房间吧!”
      “我要出门!”
      “夫人要去哪里?”
      “灵山!”
      他轻轻一笑:“夫人昨天和公子刚刚大婚,现在远行恐怕不太合适,更何况夫人还未拜见过老夫人。”

      我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别说那个男人不是我的丈夫,就算他是,就凭他昨夜让我一人独守空房这一点我也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我本就不是什么古代大家闺秀,更不是皇室的金枝玉叶,想要我依附着男人生存以男人为天,除非是我爱的,否则,我没有理由听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我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那个男人冷哼一声说道:“来人,请夫人回房!”
      顿时就有人正扑上来架着我的手臂,小婉急急的站出来怒斥一声:“放肆!公主玉体岂是你们这群奴才碰得的?!”
      架着我的人听了也有些犹豫,只听那管家一样的男人走过来说道:“主子犯错都是奴婢没有在一旁好好规劝,来人,把这丫头带到柴房打她二十手板!”
      小婉一惊,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你敢?!”

      “哼,我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教训你这个小小的婢女的胆子还是有的,带下去!”
      我看有人上来拉扯小婉,于是使劲挣脱了架着我的两个人冲到小婉面前:“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主的人也敢教训?!”
      我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摆出一个公主该有的气势,那管家冲我抱了抱拳道:“不敢,我不过是替公子执行家法而已。公主既然已经嫁进来就请遵从,带下去!”

      他话音一落,那两个人就要架着小婉下去。我忙拉住,话语也软了下来,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势众千万不能硬碰硬。
      那管家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他挥退众人:“夫人回房好生休息,公子说老妇人身子不爽,敬茶要先放一放。”
      他说完对我微微一抱拳,然后慢悠悠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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