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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灵山
“师兄!”
我惊呼一声马上扶住他的身子,他又咳了几声,然后声音沙哑的对我说了一句:“不碍的。”
“怎么会不碍的,都流血了,一定是咳嗽撑大了伤口,你快靠好不要再动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扶他靠好,然后冲坐在前边的灵山弟子呼喊了几声。他们闻声过来,看到鹤轩胸前的血迹先是已经,其中一个一步跨到我的面前揪住了我的衣领恨恨的说道:
“灵山怎会出了你这样的败类!勾结妖怪,还害的师兄…”
“给我闭嘴!”
鹤轩大声一喝,紧接着又开始止不住咳嗽。在他胸前的红晕随着他胸廓的剧烈震动而越来越大,我推开身前那人来到鹤轩面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已经有懂得医术的弟子为他重新包扎止血。
人群外,挽云师姐一个人站在那里,满眼全是赤裸裸的嫉妒与不甘。她的眼角闪过一阵阵阴厉的光芒,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阵阴霾之中,散发着强烈的暴戾之气。我与她的眼睛对视到一起,仍然感觉到那里涌现出的强烈的妒恨之意,我所熟悉的那个温婉如水的挽云师姐,已经彻底的消失殆尽了。
爱情可以成全一场救赎,亦可以锻造一个地狱。我想挽云师姐大概就属于后者,而她,为了博得心爱之人的回眸一瞥,就算是深陷地狱也是甘之如饴。我忽然间很想大笑,其实我们两个人真的很像,都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然后将自己溺身在一片不真实的温柔里再也拔不出来。
包扎好伤口后,我实在担心鹤轩的身体,于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所以他只好无奈的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晚上的时候,灵山的弟子为了防止有妖怪来袭,所以在周围都布下了结界,我和鹤轩裹着一个大氅的靠在一起,篝火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不再那么苍白。
这一夜我睡的极其安稳,还梦见了我和鹤轩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候的记忆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溪流,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能让我整个心田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清晨,我慢慢的醒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还残留着一抹弧度。我侧头看着靠在我肩上的鹤轩,他苍白的脸颊在初生的曙光下显得有了几丝血色,长长的睫毛正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又走了多半日,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终于能够看见道观的轮廓了。我站在那里深呼了一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我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又随着众人走了一段路程,我忽然看见了包围在道观周围,散发着淡淡蓝色光芒的结界。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我确实能看的见。
臭道士所不下的结界,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弟子可以轻易看的见得,就如鹤轩,恐怕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但是如今,我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看到,这不得不让我心中有开始有些恐慌起来。我的手慢慢的抚摸着腹部,难道这个孩子真的如那个男人所说,难道我现在能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因为受了这孩子的影响吗?
鹤轩见我发呆,慢慢的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我侧脸看见他平和的微笑,心中的担忧却越加的繁重起来。大家稍微整顿一下就继续前行,当我越接近那道结界的时候,就越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我的胸口,让我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
鹤轩拉住我的一只胳膊,眉头微微的皱着,神情里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我冲他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没事,大概是走的太久有些累了…”
“那我们休息一下可好?”
“不…不用,没有多远就到了,我…我能坚持…”
鹤轩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我心下暖暖的,身上虽然难受,但是嘴上还是不自觉的咧开了一个微笑。
但是很快,事实就证明我大错特错,简直错的离谱。当众人都顺利的通过那道屏障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道屏障对我的排斥,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痛叫嚣,尤其是那高耸的肚子,简直就像是快要裂开一样。
我再也支撑不住向后昂去,若不是鹤轩及时的抱住我,恐怕我就直接轱辘回山脚下了。
“淡淡!怎么了?!”
“痛…好痛…”
“哪里痛?你到底哪里痛啊?!”
“浑…浑身都痛…肚子…最痛…孩子…啊!”
我痛的浑身全是黏腻的汗水,整个人都蜷缩在鹤轩的怀里不住的颤抖着。鹤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张的揽住我的身子,对着前边的众人大喊道:“回去找师父,请他老人家…”
“不用请我,本道就在这里!”
一个久未听到的声音忽然间在整个山林间响起,在朦胧的雾气中,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缓缓的走向这边,冷汗已经迷糊了我的双眼,但是我依旧能够知道,来的这个人正是那许久不见的臭道士。
臭道士衣袂飘飘的来到我的跟前,看着我的脸上先是一惊,然后迅速伸手扣住了我的脉门。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便变得严肃起来。他二话不说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咒符,然后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在上边画了什么,画好之后他双手合十,口中阵阵有词的念叨着,一扬手,那咒符便贴在了结界之上。那结界迅速华开一个圆形拱门丝的洞,臭道士又在鹤轩的眉心上轻轻一点,然后声音严肃的说道:
“抱着她从这里进来,我在房间等你们。”
“是。”
鹤轩有些吃力的将我抱起来穿过那半圆的裂口,随着离那结界越来越远,我身上的痛意也开始慢慢消退,但我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一丝力气了,就这样靠在鹤轩的怀中昏了过去。
房间里暖气融融,还带着好闻的香气。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臭道士正负手站在窗前,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轻轻叫了一声,他慢慢转过身来,踱着步子来到我的床前,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情绪。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头往一边侧了侧嗫嗫的问道:
“师兄呢?他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他,我自然会安排人去照顾。倒是你…”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轻轻啜着:“你打算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神情却是不变:“你可知你肚子里所怀的是何物?”他声音很轻,轻的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这孩子…”
“没错,确实是妖胎无疑。”
“不可能!阿离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妖怪?
我猛地坐起身来,脑子的一阵眩晕让我浑身一阵冷汗,我的耳朵嗡嗡直响,眼前也是漆黑一片。
“我已经为你诊过脉,脉搏鼓动有异,八月未见胎动,而这孩子对结界有如此之大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证据。”
我呆坐在床上,臭道士看我这副模样不由叹了口气,他走到我的床前坐了下来。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声音柔和的说道:
“淡淡,你是不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我…我不知道…”
“唉!你莫怪师父狠心,这孩子…留不得啊!”
我霍然瞪大了双眼看他,他一脸疼惜的看着我,叹息着说道:“且不说这孩子半人半妖的血统将来定会不容于世,就单凭你凡人□□,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恐怕都是难上加难,最后恐怕连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啊!”
我的手一直捂在高耸的腹部,眼中的泪水慢慢蓄满了眼眶,终于明白了那张狂男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若你生下这小东西还能活命,本座就饶你不死!”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打定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活命。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走下床来跪在臭道士的面前:
“徒儿恳请师父,如果我没机会看这孩子长大,还请师父护它周全!”
“你…可考虑好了?当真不会后悔?”
“徒儿不悔,求师父成全!”
我说完便将头贴在了地上,圆隆的肚腹被我夹在中间,让我越发舍不得这个孩子,不是不怕死,只是想赌一赌,我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
“罢了,一切冥冥之中都已注定,强求不得啊!”
臭道士唏嘘感叹着将我扶起来:“不过,这道观中密布净化之气,我现在在屋外布下的阵丈也只能保你一时。”
“没关系,我可以住到道观外面,只要远离结界应该不是问题。”
“只是这样便委屈你了。”
“是我自己做出的事情,就应该由我来承担后果,没有什么不委屈的。”
臭道士看着我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欣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叹一声说道:“我的淡淡长大了。”
“臭道士,我想等师兄身子好了再搬出去,你能不能帮我…”
“早知道你这臭丫头会这么说,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帮你抵御这道观中净化之气便是!”
我笑着道了一声谢谢,心中总算安定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断奔走于我和鹤轩的房间,似乎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灵山又收留了许多因为妖怪迫害而失去亲人的孩子们。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对我多少都抱着鄙夷和敌意,还有个别的用果皮丢我,臭道士知道以后对他们严加训斥,虽然他们已经不敢在欺负我了,但是每每看到他们厌恶的眼神,我心中还是会感到难过。
鹤轩的伤好的有些慢,光是退烧就用了好几天,虽然臭道士想办法帮我抵御着这里的净化之气,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也越来越不明显了。臭道士说这是因为孩子不断在我腹中成长的关系,就连我本身的体质都受到了影响。他告诉我,胎动的月份与怀胎的时间也受妖怪种族的影响,所以还说不准这孩子会在什么时候出生,这倒是又让我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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