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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球
“不知朱砂族长可知道天界的边界在何处?”罗浮含笑问出一个看似毫不着边的问题。
“东西南北,你说哪一处?”朱砂瞥了他一眼。
这些人从来不会浪费唇舌半分,明明别有他意却面上依旧是他没做过半分诱导,着实可恨。
“那么想必便是没有亲自去过了?”罗浮面上笑容不变,“当真可惜,那处乃是无尽之绝景。”
绝景?分明便是陷阱才是。
一再这般强调……莫非边界出了什么问题?
“釉燃,不妨跟朱砂说说你手下兵士现在在何处。”凌曦突然出声,笑吟吟插入了二人之间。
朱砂皱起眉,凌曦明摆着要拉她下水,但现在她根本无法独善其身。
更何况她心中隐隐有不祥预感,接下来所言必定惊天动地。她直觉惯来准,惟独这次希望不要应验。
逃生无路。
即便凌曦根本没有打算告诉她全部,但那部分也足以她吃不了兜着走。
一条船上,从来除了同船人还有水猴子。
“我只负责东边一处,结界动摇,魔气入侵,虽然暂时还未有大妖魔入侵,但小玩意不断,想来席卷而来也不过是迟早之事。”
朱砂面色骤然一变。
但凡沾上魔气,修为高者尚能大伤元气勉强将其消除,但若是放在修行浅薄的天兵之上,那么便当真是拿性命做游戏。
“这种笑话,拿来骗骗三岁幼童便罢,”朱砂猝然起身,“真没意思。”
也不怪她这般想,天界平静了上万年,他们这些后辈们可以说是从未经历过战事,这种堪称突兀的消息传来,第一反应便是笑谈。
但是当真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看看这个。”凌曦早已预料到此景,取出一个琉璃瓶。
半透明琉璃瓶,只是那其中黑气沉沉如墨。
分明便是魔气。
朱砂心底预感成真,自然不会蠢到喊着所谓检验去开琉璃瓶。
若是真的魔族还未打来,内部先乱了手脚……她忽然心念电转。
看着魔气浓郁程度,绝不会是一时半刻便能积累到,那么从事发到现在,究竟已经过了多久?
“什么时候的事?”朱砂终于开口。
“数月前。”凌曦摇了摇手中琉璃瓶,好整以暇答道。
他动作随意,足以污染数名上仙的魔气在瓶中剧烈翻滚起来,另外三人也视若不见,果然是跟了主人,连胆气都壮了起来不成。
“详细时间。”凌曦回答含糊,朱砂颇有几分不耐。
流澹淡淡扫了她一眼,其中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大概便是凤族登基祭典之时。”
又和她有所关联?
这些日子来,冥冥之中那张网似乎愈发逼近了起来。
朱砂甩了甩头,换了个话题,“用天兵挡妖魔不是个根本办法,沾上了魔气便是修为尽散,太不划算。”
她不会说所谓道义仁慈之类的愚蠢语句,所谓大爱,所谓仁慈,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者对蝼蚁而言,至于一时的牺牲也可以打着为大义的名义。
这根本便是个笑话。
“若是问死亡之数,我倒还能给个准数,若说人数……”釉燃冷淡道,“日日跟个无底洞一般,我也不知再需投入多少。”
在天界众仙依旧歌舞升平,争名夺利之时,赖以为续的天界早已摇摇欲坠,却半点风声也无。
若不是凌曦今日告知,她还不知会继续被蒙在鼓里多久。
朱砂骇笑,“你在说笑。”
“所以道边境场景绮丽,君可一观。”凌曦复述了方才罗浮之意,此刻听来却多了几分旁的意味。
既然已经严厉至此,那么朱砂若是当真前去会有何后果?
一是发觉这不过是一个惊天骗局,凌曦撒这个一揭就破的弥天大谎根本毫无意义,二则是被屯兵森严的天兵天将发现,进而被当做泄露秘密者加以禁闭……不,应当是暗地处死。
以命去赌,你赌还是不赌?
“若是按你所说,天帝这些年来一直将此事掩盖的严丝合缝,为何突然便将此暴露于人前?”
又偏偏选在万仙会这种群仙聚集之时,是打算针对何人……抑或是,哪些人?
“灵力不足以撑起结界罢了,”凌曦随意道,“本来结界便是会逐渐削弱的东西,先辈留下来的东西年深日久,自然会有所松动。”
只是因为年深日久?朱砂在心底暗自冷笑,凌曦十句话里有□□句都是真的,但是但凡到了关键点便会假了去。
结界这物,只要灵脉没有变动,又无人破坏,即便没有维护也会运行良好,更何况天界灵力向来充足,怎会如此容易便松动。
年深日久,这才是个笑话。
“父皇一直以来都不理政事,”凌曦一笑,朱砂分明从中看出了几分志得意满。“也怪不了下面的人不安分。”
从来篡位之人都不惮于为自己寻找外人看来颇为荒唐可笑的借口,往往自己还乐在其中。
“那么预祝你马到功成。”朱砂敷衍道。
“你们先回去,今日不过认个人,往后的日子里时间还多。”凌曦随意挥了挥手。
罗浮走在最后,蓦然回头,看向朱砂的目光里满是深意。
三人告辞后,只余朱砂和凌曦二人。
“你唤流澹来,未免有些太过了。”朱砂面色一敛,不复方才随和。
“既然都已心知肚明,何必再留那最后一丝颜面。”凌曦悠然笑道。
他并不担心朱砂跟他翻脸,朱裘一事着实可疑。虽然朱祈手脚隐秘,但却奈不住从根源便查起。
但凡是人,便总有因阅历不足而引发的疏忽。
能弥补,便是前尘,不能弥补,便是后果。
朱砂摆摆手,懒得和他争辩。
凌曦分明是势在必得,连这等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在某些地方比她走的已经超过许多。
而能够省力之时,何必再去多费唇舌。
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在玳凌之前,流澹之后,似乎有一段为时不算短的空缺。”
凌曦忽然提起一段朱砂几乎都遗忘的旧事。
朱砂眯起眼,从记忆中搜寻了许久,才想起那段快乐得堪称无忧无虑的时光。
彼时莆一从流澹堪称严厉的执教中脱身,她几乎玩的快乐得快翻了天去,日日不着族内,见天下界胡来,族内发生何事根本一无所知。
如果按照凌曦所言,朱祈根本便是有意为之,那么便当真算得上是丝丝入扣。
首先支开她,其次在玳凌来之前对朱裘进行教育。
韬光隐晦,假做愚钝……若当真是如此,那么朱裘的演技当真算得上出神入化,数百年来从无半点漏洞。
又或者说,他们凤族,演戏已经成为融入骨血的本能?
朱砂控制着面上的表情,内心不无悲凉。
“那段时间父亲一直在重新选择合适的先生,时间差自然是理所当然。”朱砂推脱道,将可疑之处处处掩饰起来。
这是一场博弈,谁能击破对方的壁垒,便能获得自己欲知之事。
“堂堂凤族,竟然连一两个先生都需要再三挑选,”凌曦似笑非笑道,“更令人惊异之事便是居然让初出茅庐的凌曦执教,天界诸多大儒竟然都未能入眼,当真是眼光特异。”
“最好的大儒自然是在天家,”朱砂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了凌曦许久,其中之意分明。
蠢货蠢货,堂堂天帝爱子,你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凌曦决然不是送上门任她奚落,微微挑起眉,“那倒是奇怪了,为何流澹执教之时朱裘明明是聪慧之人,竟然在这精挑细选之人的教导下变得愈发愚蠢起来。”
“而号称凤族最杰出的族长朱祈,居然连半分换先生的意思都没有……一个垫底少主,一个我后院娇花。”
凌曦的话到此戛然而止,但也不必再多言下去。
“连棵树都会长歪,何况于人。”朱砂满含深意道,“幼年聪慧之人,大了多半泯然众人,幸亏凌曦殿下此时够聪明。”
她拐着弯讽刺凌曦幼时必定蠢笨,顺带还了他口中无德之仇。
凌曦观察着朱砂的脸,遗憾地一无所获。
“真是可惜,若说生变,那么便当是那段时间。”
他原本突然冒出此言便是打着试探朱砂之意,这番下来,倒是远出了他的意料。
朱砂嘲道,“太久了,谁还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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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凌曦翻身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