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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横山
门外惨叫连天,朱雀一路行来,所过之处腥风血雨万物皆伏,门内之人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朱雀,在什么位置,就当做什么事,没得让人笑话。”
花胤难得的翻着书,瞟了推门而入的朱雀一眼,伸手一划,门骤然合紧,遮住了外面冲天的杀气和血腥。
前一天还在耳边莺莺燕燕的美人,此刻全变成了一堆鲜血淋漓的残肢断臂。
朱雀立住脚步,好整以暇立在门口,明明是威逼的语气却让她说的自然之极,“滴血仪式上你究竟做了什么?”
退一分,便弱十步。
花胤阖上书,那股骨子里的风流散漫透出来,让人不禁为之神夺,“不是连瓶子都给了你?现在跑来找我兴师问罪,也不嫌出师无名。”
朱雀冷冷一笑,花胤这些年来一直隐于红尘,她倒是忘记了他当年一张利嘴几乎横扫天界无敌手时的盛年。
只是,做出这副风华却又给谁看,那个人?
那是几乎此生再难企及的奢望。
“把外面的院子收拾了。”血腥味着实过于刺鼻,花胤又不喜在院内设结界,微皱了眉吩咐道。
朱雀轻轻嗤了一声,往旁轻描淡写避过几步,让了门口出来。
现在倒是一副菩萨模样……这些年来,他们谁不比谁手中更染血腥?
“是。”
平静的男声响起,仿佛时刻侯在门外一般。
“狄煌来找过你。”朱雀淡淡道,话中肯定之意分明。
“来找又如何……”花胤一双黑眸媚色潋滟,带上嘲色来也不明显。“现在你不也屈尊纡贵下界站在这里?”
朱雀知他甚深,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他背后真意。
他这些年来倒是当真把全副抱负都掩在了美色之下,一副空空皮囊终日碌碌无为,却让人始终无法忘怀。
也幸而偏偏这么多年便只有一个花胤。
“谁做的事心里清楚。”朱雀指间一个修长铜瓶纤细如指,映着森森铜绿一时倒不知谁比谁更鬼气森森,铜瓶在指间滚动一番,看似不经意,最后却是轻轻地落在桌上,竟然几乎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花胤不动声色看她动作,心下却是已经肯定了八分。
那人即便当年当真入了轮回,但现下也确实已经做好了归来的准备,不然朱雀不会对朱砂这般上心,凤族一个小小族长不过千年,和漫长的时光比起来,无非是一个小小插曲,根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这灵体没有半分神智,”朱雀端详着桌上的铜瓶,眼底神色莫名,“它从混沌之盘中如何出来你也心里清楚,那时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花胤伸指轻轻一弹,果不其然在那个一贯高高在上之人眼中看到了几不可见的担忧之色,“我不过是救了我那小朱砂一命,这黑锅就凭空砸了个当头。”
看,朱雀。
你同我不过一样可怜,被那人束缚在方寸之地,不得超生。
花胤轻而易举便推脱了个干净,但朱雀如何能容他这般置身事外?
更何况这些年他一直居住云州城,所为不过那人几乎不抱指望的归来,现在既然有迹可循,旁人不说,便是他突然再入天界,便已经足以证明这点。
这些年来方氏得以在云州偏安一隅,难道当真仅仅是因为朝中那点小小俸禄信任?
最是难测是君心。
而花胤所居于此,即便天帝也会给几分薄面。风调雨顺倒在其次,无兵灾人祸才是堪称天赐的福祉。
这么说来,他和她本就是不可言的共犯。
“既然如此……”朱雀反倒没了先前的急躁,闲而又闲的勾起唇角,“你为何要点出方氏祖母身为祭品一事?”
“区区小事罢了,倒是你,忽然死心塌地认准了混沌之盘……”花胤淡淡一笑,看向朱雀的目光却没来由让后者浑身一凛,“他何许人,你又凭什么认定他在混沌之盘内?”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所赌不过一个可能罢了。”朱雀好整以暇理了理裙摆,分明一副超然模样,“这些年你还不是年年以那群小妖血祭,也不嫌手笔太弱入不了眼。”
他们都各自有默契,不提所谓冰清玉洁不沾腥膻。
这年头阎王小鬼,何物不难缠?更何况并非人人有慧眼,再者他们不过图的便是一个心安。
谁也不可说无辜,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也不能从此事中脱身而去。
“若你当真没有半分发现,何必替朱砂挡那天劫?”朱雀不紧不慢续道,“休提是为了那一星半点交情,这些年来我的畿印都做了何事,你心里清楚。”
花胤闻言反倒哑然失笑。
眷族主母不过是开胃小菜,这不定期随心出现的凤族畿印才是正餐不成?
加之视如草芥的凡间人命,你这哪里是为他祭奠,根本便是用万千因果拖他与你一并下地狱。
朱雀,你这四灵倒真的是当得肆意妄为,心心念念让已死之人归来,到底有多少是为了私心杂念,怕是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纤纤五指扣上铜瓶,攥了又松,朱雀垂眸淡淡道,“不如等价做个交换。”
“我何须如此?”花胤失笑。“朱雀,现下似乎是你有求于我。”
“哦?”朱雀似笑非笑反问,“你既然已经见过了涂青,又不惜冒着天界那群人面前出手,恐怕对这只小凤凰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吧。”
花胤叹道,“你和他们混了这许久,莫不是头脑也变得迟钝了?”
他这话说的颇有些没头没尾,朱雀却一听便知。
这是警告,也是欲盖弥彰的脱身。
“不必急于否认,”朱雀嗤道,鲜红蔻丹映着铜瓶,触目惊心的艳丽,“若是这么简单便想将她从其中摘开去,那倒反而不像你了。”
有谁会把软肋暴露于人前?但若是反道而行之,抑或是这个暂时的挡箭牌还有用途,便不会这么轻易让朱砂成为弃子。
她赌的便是花胤不管如何,暂时还放不下朱砂。
“的确在我这里。”花胤忽然一笑,痛痛快快便承认了。
朱雀早知他做了手脚,既然他现下愿意承认,那自然便省了她做的其他准备。
今日,她势在必得。
花胤右手微扬,一个铜瓶便出现在了手中。不同于朱雀的符咒篆符咒,花胤的铜瓶几乎堪称是光洁溜溜。
朱砂也曾经疑惑过,为何天材地宝如此之多,这些人偏偏却都好用铜瓶?不料得到涂青无情告知。
不过就是图个顺手罢了。
曾经有一人最重细节,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却单单好用铜瓶纳魂魄,天界一时蔚然成风,待到那人一死,便也只剩下几个老的凭此悼念。
“我单单取了一魄,”花胤伸指挑开瓶口,便这么将那灵放了出来,“切勿……失望。”
他话中分明带着调侃般的笑意。
“果然是你。”
朱雀瞳孔瞬间紧缩。
那灵畏畏缩缩探出头来,想是在花胤这里被教训的狠了,哪里有当日半分风采。
花胤不无讽刺地嘲道,“想必你我都算错了,这人根本不过便只是顶了个时机而已。”
“你不懂。”朱雀淡淡道,见了这灵的这般样子,她也便死了大半的心。
“朱雀,你为何笃定他一定会在混沌之盘中?”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朱雀也再无纠缠的兴趣,转身离开,却不料花胤这般问道。
“他原本便是人修道成仙,现下三魂七魄散了个彻底,”朱雀扯起一抹冷笑,“这天下若是要找回来,恐怕还真得上穷黄泉下碧落才行。”
这分明便是推托之词,知道她不会说真话,花胤也不会再去讨这个没眼色。
朱雀,谁都有各自的算盘。
那日朱砂前来,他随身携带的瓶子骤然发生了堪称剧烈的感应。为了证明,他还特意让朱砂在身侧躺了片刻,愈发证明了此点。
你那所谓的畿印,真的当真只是选中的祭品……还是另有他用?
辞了方狄等人,朱砂暂时把涂青扔在了下界,他也乐得和薄暮玩得不亦乐乎,挥挥手便大方地辞了现任主人。
朱砂只觉得瞠目结舌,她倒是从来不知随身灵竟然能如此轻易地便离身,是单单就她的随身灵过于强大,但从记载来看……历届族长从来都是跟他们的灵焦不离孟。
即便是朱祈,朱砂也常年见到他身侧跟着守护灵,形影不离。
恐怕是监视……远远超过当真为其所用。
如若她没有猜错,一切都将在万仙会上最终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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